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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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军现身的那一刻，整个万界观测网络不是被震撼，而是先陷入了某种诡异的集体失语。
因为眼前的景象，与所有文明的认知常识，产生了剧烈冲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以精密著称的机械族。它们的数据中枢在万分之一秒内完成了七千六百次扫描比对，冰冷的电子音在各大观测站点同时响起：
【目标单位确认：人族文明‘华夏’第二祖灵召唤体。】
【形态分析：复合型英灵聚合体，实体数量八千一百二十七，主体结构为古代重骑兵（占比11.3%）、轻骑兵（占比18.6%）、步兵（占比70.1%）。】
【能量评级波动：A级（稳态）→A+级（峰值）→A级（回落）。核心个体（标记为‘岳’）评级：A+级（暂定），未检测到S级特征波动。】
【装备评估：金属铠甲覆盖率67%，材质为原始铁质与青铜混合；兵器制式为冷兵器时代晚期特征；无能量武器，无规则干涉装备。】
【综合判定：该聚合体具备基础战阵协同能力，但科技代差约为‘铁器时代’对‘规则武装时代’，存在至少三个大时代的战力断层。预测胜率：对阵圣殿骑士团（A+级，规则武装），不超过12.7%。】
机械族的分析向来冷酷而准确，这份报告让许多观测站松了口气。
“果然……”精灵族生命古树的观测台上，身着月白长袍的大祭司轻轻摇头，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一支被历史遗忘的古老军队，靠着执念勉强凝聚成型。你看那些铠甲上的裂痕、兵器上的卷刃——这是经历过惨败的军队才会有的‘伤痕印记’。他们的悲愤很真实，但悲愤……在规则擂台上，是最无用的情绪。”
旁边年轻的精灵学者低声问：“大祭司，可他们毕竟是英灵军团……”
“军团？”大祭司轻笑，“孩子，真正的‘英灵军团’，是文明鼎盛时期，举国之力、万民信仰浇灌出的至高荣耀。比如圣殿骑士团的战魂，那是沐浴了千年圣光、受过亿万信徒祈祷祝福的规则造物。而眼前这支军队……”
“他们身上没有荣耀，只有苦难。苦难能让人坚持，但苦难本身，赢不了战争。”
巨龙族的火山宫殿里，几头老龙盯着投影，懒洋洋地交换着意见。
“能量波动才A+？还没稳定？”一头红龙喷出硫磺气息，“上次那个霍去病好歹是S-，虽然年轻但够锐利。这个‘岳’……气息太沉了，沉得像是背着一座山在打仗。这种状态，打不了硬仗。”
“装备也太差了。”另一头银龙眯着竖瞳，“看那重骑兵的甲，还是札甲，不是板甲。圣殿骑士的板甲是附魔的‘圣光壁垒’，同等力量下，札甲的防御力至少差两个档次。还有那些步兵的刀……居然有缺口？英灵连维持兵器完整都做不到？这得是多贫弱的信仰支撑？”
“不过那个‘岳’本人有点意思。”一头最年长的黑龙缓缓开口，“他的眼神……不像将领，像守墓人。守着一座早就陷落的城，一面早就倒下的旗。这种魂，执念深，但格局小。打不赢需要‘开拓’‘进取’之心的圣殿骑士。”
兽人部落的观战帐篷里，几位战酋和萨满的意见则更直接。
“阵型不错，纪律也行。”一位身披狼皮的战酋摸着下巴，“但杀气不够。你看最前面那些骑兵，握枪的手太稳了，稳得像是去赴死，不是去杀敌。打仗要的是疯劲，是嗷嗷叫往前冲的野性。他们太……安静了。”
萨满敲了敲手中的骨杖，幽幽道：“他们的‘悲愤’里，有太多无奈。你感觉到没？那不是‘我要撕碎你’的愤怒，是‘我只能站在这里，只能做到这样’的……认命般的决绝。这种军队，守城可以，攻坚必败。”
就连与圣殿骑士团同属秩序侧的几个神圣文明，也在私下交流中表达着相似的轻蔑。
“一支穿着破烂盔甲、拿着生锈刀剑的古代军队，靠着一点历史怨念凝聚成形，就想挑战沐浴了主之荣光的圣殿战魂？”
神圣罗兰帝国的一位红衣主教在密室中冷笑，“这是对‘神圣’二字的亵渎。圣殿骑士团赢定了，区别只在于用三分钟还是五分钟碾碎他们。”
“不过那个召唤者苏瑜倒是厉害。”旁边一位圣殿骑士团的附属文明使者低声道，“能召唤出第二個祖灵，虽然弱，但也证明华夏族可能不止这两个……”
“那又如何？”主教不屑，“垃圾堆里翻出两件破烂，一件锋利点，一件旧点，难道就能变成神兵利器？华夏族的文明底蕴摆在那里——历史断层，传承缺失，信仰稀薄。他们能有祖灵回应已经是奇迹，但奇迹不会连续发生两次。这场打完，他们就会被打回原形。”
几乎所有的观测者，都基于各自文明的逻辑，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岳家军很特殊，但不够强。
他们的“悲愤”感人，但赢不了。
圣殿骑士团的战术克制可能失效，但硬实力碾压不会变。
这是一场注定的、悲壮的——败局。
只有极少数最古老、最敏锐的观测者，在沉默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比如隐居在时光裂隙中的“先知者”一族，他们很少直接观测擂台，但这次却被惊动了。
一位浑身笼罩在灰袍中的先知者，透过水晶球看着岳家军那沉默的阵型，干枯的手指轻轻颤抖。
“不对……”他沙哑地低语，“那不是普通的悲愤……那是文明脊椎断折时的惨叫，被时间冻住了，现在化成了魂……这种魂，平时是A级，但如果你碰到它的伤口……”
他不敢说下去。
因为他知道，有些伤口，一碰，就会流出焚尽一切的火。
擂台之上，圣殿骑士团的十二执政官，自然也接收到了外界的分析与自身的探测结果。
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被冒犯的恼怒，与稳操胜券的从容，重新占据了他们的心神。
“峰值A+级，不稳定，装备代差，士气基于负面情绪……”为首的执政官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语调，“目标评级修正：高威胁性幻觉型军团。其核心威胁并非实际战力，而是其‘悲愤’概念可能对我方低阶骑士的信仰坚定度造成污染。”
“建议启动神圣净化。”另一执政官提议，“以审判之光覆盖战场，持续冲刷其执念，将其‘悲愤’稀释、分解。同时以‘圣裁之轮’阵型进行物理切割——在绝对的力量与秩序面前，任何历史伤痕都是脆弱的。”
“附议。但需注意其重骑兵的破甲特性。调整中央阵型，盾墙增加圣光折射层级，使其重兵器投掷效果降低70%。”
战术迅速调整。圣殿骑士团的银色战阵光芒更盛，一种庄严、肃穆、带着审判意味的圣歌开始在战场回荡。那是“神圣净化”的前奏——用规则层面的秩序之光，去溶解对方基于情感的执念之魂。
同时，两翼骑兵的包抄速度加快，他们不再试图寻找战术弱点，而是要以最蛮横的、碾压式的合围，将这支古老破烂的军队，像垃圾一样扫进历史的垃圾桶。
而中央，那面巨大的十字旌旗之下，圣殿骑士团的指挥官——一位身穿华丽金色盔甲、手持圣光巨剑的圣裁官虚影，缓缓策马向前几步。
他看向对面那匹白马上沉默的将领，目光扫过岳家军朴素的铠甲、残破的旗帜、以及那些士兵眼中深不见底的悲怆。
一种居高临下的、混合着怜悯与厌恶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决定说些什么。不是战术喊话，而是……宣告。宣告这场战斗的本质，宣告圣殿的优越，宣告对方存在的无意义。
圣裁官举起圣光巨剑，剑尖指向岳飞，洪亮、威严、带着金属共振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响彻整个擂台，也传向所有观测站点：
“古老的亡魂，背负着陈旧伤疤的可怜祖灵。”
他的声音里没有挑衅，只有一种冰冷的、陈述事实般的傲慢。
“我能感受到你们的痛苦，你们的愤怒，你们那被历史辜负的、微不足道的忠诚。”
“但可悲的是，你们甚至不明白自己因何而战。为了一座早已陷落的城？为了一面早已腐朽的旗？为了某个早已被时光遗忘的、所谓的‘君王’？”
圣裁官摇了摇头，圣光在他盔甲上流淌，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完美的神像。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是文明发展过程中，未能及时清理的历史淤血。你们所谓的悲愤，不过是弱者无力改变现实的、无用的哀鸣。”
他顿了顿，剑尖微微下压，指向岳飞身后的华夏观众席，指向更远处那破败的华夏聚居区。
“而今日，你们站在这里，试图用这陈旧的伤痛，来阻挡圣殿的荣光？”
“可笑。”
“你们守护的，不过是一片废墟。你们效忠的，不过是一个幻影。你们拼上一切想要捍卫的‘山河’，早在你们生前就已破碎，在你们死后更是被遗忘殆尽。”
“现在——”圣裁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放下你们那无谓的执念，跪伏于圣光之下，承认你们的文明早已死亡，承认你们的存在只是残响。”
“或许，主会怜悯你们这些迷途的、固执的魂，赐予你们……彻底的安息。”
话音落下。
圣殿骑士团的圣歌达到高潮，净化之光如同潮水般向岳家军阵型涌去。
而所有观测站点，无数观者都屏住了呼吸。
有人觉得圣裁官的话太过刻薄。
有人觉得这是心理战术的精妙运用。
毕竟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支惨败之军。
有人单纯在等待岳家军的反应——是愤怒？是崩溃？还是继续那死寂般的沉默？
没有人注意到——
擂台上，那匹白马，轻轻踏了一下前蹄。
马背上的将领，一直低垂的眼帘，缓缓抬起。
他看向了圣裁官。
看向了那面十字旌旗。
看向了那潮水般涌来的圣光。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但那种平静之下，某种冻结了千年的东西……裂开了一道缝。
一缕光，从裂缝里透出来。
不是圣光。
是血光。
是滚烫的、沸腾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找到出口的——
焚天之怒。
最先察觉异常的，是机械族的数据中枢。
【警告！警告！目标单位‘岳’能量读数异常飙升！】
【A+级……突破临界点……？？？】
【能量性质突变：从‘稳态悲愤’转向‘爆发性血怒’！】
【规则干涉系数急剧攀升！检测到高浓度‘守护’‘牺牲’‘不屈’概念实体化反应！】
【重新评级计算中……计算失败！能量波动超出标准模型上限！】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紧急判定：目标单位‘岳’，当前威胁等级——S级（暂定）！重复，S级（暂定）！】
冰冷的电子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促。
“什么？！！S级？！！”机械族观测站的指挥官猛地站起，金属眼瞳中红光狂闪，“这不可能！刚刚还是A+！怎么可能瞬间跨越一个大境界？！”
“是……概念触发！”旁边的分析员尖声叫道，“圣裁官的话……触及了这支军队最核心的伤口！”
“他们的力量源头……不是常规的信仰或功业，而是被践踏的尊严和未完成的誓言！你越是羞辱他们守护的东西，越是贬低他们牺牲的意义，他们的反击就会越……疯狂！”
几乎同时，其他种族的探测法阵也纷纷警报大作！
精灵族生命古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痛苦的呻吟——它感受到了那股骤然爆发的怒意中，蕴含的文明级别的悲怆反击！
巨龙族的老龙们齐齐睁大了竖瞳，龙威不受控制地微微释放——他们从那个一直沉默的将领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类的、甚至更纯粹的……守护领地的终极暴怒！
兽人萨满手中的骨杖“咔嚓”一声出现裂痕，他呆呆地看向擂台，喃喃道：“杀气……真正的杀气……现在才出来……”
擂台之上。
圣光净化浪潮，已经涌到了岳家军阵前三十步。
但不可思议的是，那原本应该溶解执念的圣光，在接触到岳家军阵型外围那层无形的“悲愤”力场时，竟然像撞上了一堵烧红的铁墙，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被硬生生挡住、蒸发！
岳飞，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沥泉枪。
动作依旧很慢。
但这一次，每移动一寸，枪身周围的空间就扭曲一分，崩裂出细密的黑色纹路。
那是力量过于庞大，开始干涉现实规则的征兆。
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像是万钧雷霆在云层深处滚动，每一个字都沉重地砸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上：
“你说……废墟？”
他看向圣裁官，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终于燃起了火焰。
“你说……幻影？”
火焰越烧越旺，倒映着破碎的山河，倒映着染血的战旗，倒映着无数张同袍赴死前最后的脸。
“你说……山河已碎，忠诚无意义？”
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不是一个否定的动作。
而是一种……彻底放弃沟通，准备碾碎眼前一切的……宣判。
“你错了。”
岳飞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九天，撕裂苍穹！
“山河破碎——”
“更要有人去补！”
“旗帜倒下——”
“更要有人去扶！”
“君王蒙尘——”
“更要有人去迎！”
“这，就是我辈立于天地间的——”
“意义！！！”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
“轰——！！！！！！！”
以岳飞为中心，一道暗红如血、却璀璨如烈日的磅礴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中，隐约可见万里破碎山河的虚影、无数军民南渡的悲壮、以及一面在烽烟中百折不挠的——“岳”字旗！
光柱直接冲破了擂台的天幕上限，甚至短暂地干扰了万界观测网络的能量流动！
而岳飞身上的能量评级，在无数探测法阵疯狂的警报声中——
彻底突破S-门槛，悍然踏入S级领域！并且还在攀升！
“S级……真的是S级……”
精灵大祭司手中的水晶球“啪”地掉落在地，他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投影，“而且不是普通的S级……是‘文明伤痕反击型’的……极端特异性S级……这种存在，在特定条件下，爆发的破坏力可能逼近……S+……”
圣殿骑士团的圣裁官，脸上的从容终于彻底消失。
他感受到了——对面那个一直沉默的将领身上，此刻散发出的，不再是悲愤，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东西：
以守护为名的——
以牺牲为刃的——
以不朽执念为燃料的——
焚尽八荒的——
血性！！！
“全军——！！！”圣裁官嘶声大吼，试图稳住阵脚，“圣光壁垒最大输出！审判之矛准备投……”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岳飞，已经动了。
不是冲锋。
是降临。
他连人带马，化作一道撕裂时空的血色陨星，朝着圣裁官，朝着那面十字旌旗——
砸了下来！！！
陨星未至，威压先临。
圣殿骑士团中央阵型上空，空间像玻璃一样寸寸碎裂！那层加固了数倍的“圣光壁垒”，在血色威压的碾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
“背嵬军——”岳飞的声音从陨星中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崩裂般的铿锵！
“在！！！”残存的背嵬重骑，齐声咆哮！他们的身上，同时燃起了与岳飞同源的血色火焰！原本黯淡的身影瞬间凝实、膨胀，连人带马仿佛化作了燃烧的钢铁巨兽！
“随我——”
岳飞所化的血色陨星，悍然撞在了圣光壁垒最厚重的中央！
“碎甲——！！！！”
“咚——！！！！！！！！！”
这一次的撞击声，不再是闷响。
而是天崩地裂！
圣光壁垒如同被巨锤击中的水晶，从撞击点开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
轰然炸碎！
无数的圣光碎片如同暴风雪般四散飞溅，每一片碎片中都倒映着圣殿骑士们难以置信的惊恐面孔！
壁垒后方，数百名持盾骑士的虚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爆炸的冲击波中直接汽化，化为漫天光点消散！
一击！
仅仅一击！
圣殿骑士团最强的防御阵型，土崩瓦解！
而血色陨星去势不减，狠狠砸进了中央阵型的最深处，落地之处，擂台地面炸开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坑，狂暴的血色能量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将附近的骑士像稻草一样掀飞、撕裂！
岳飞的身影，从陨星落地处缓缓站起。
他手中的沥泉枪，枪尖滴落着金色的、属于圣殿骑士的“神性之血”。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脸色煞白的圣裁官。
“第一式。”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听到的人灵魂战栗。
“郾城·铁浮屠碎。”
“伪神之犬，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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