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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澈凌凌 ...

  •   澈凌凌是一只活了不知有多少年的大妖怪,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悟清楚了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就算他丑如罗刹也喜欢,甚至挖鼻孔抠脚等行为都能以可爱率真冠之;而讨厌一个人就算他美如天仙也讨厌,舍己为人拯救世界那也是为一己之私利别有用心,不足为外人道。
      在尘世辗转的千千万万年中,这妖怪偶尔也会在茶馆喝茶时,听路人闲谈起当年有一天孤煞星、天生魔种为了统御六界而封印魔邪二神……
      “那魔种最后可是成功了?”台下众人听得入迷,咽口唾沫,睁大眼睛问。
      “那是自然,那魔种乃上神与魔神所诞,天生神力,无人能敌”说书先生摇着扇子,故弄玄虚地眉头一皱。
      “啊——”台下一阵哗然声。
      啪——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继续道“幸得——苍天有眼!那魔种虽封印成功,但也耗尽功法,诸天仙神趁此机会,在雅然上神的带领下,一举将那魔种歼灭,从此,天下太平,世间安好!”
      “世间安好!”
      台下顿时一片欢呼,先前紧张的气氛一哄而散。
      该到饭点了,众人听完了故事便也散的七七八八,各自回家吃饭了。
      只余澈凌凌一人靠着窗,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茶杯出神。
      还是这耳熟能详的故事桥段,还是这天下太平的人世间。
      暮色已至,暴雨将倾,天地间昏沉一片。
      店小二走过来道:“姑娘,是时辰该关店了,不如明日再来?”
      澈凌凌回神,将手中茶杯放下,礼貌颌首道,“好。”
      正待出门,她又转回身来,问到:“怎的这周围只见仙乐标识,此处不是琉璃国境内么?”
      小二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复将桌布往肩上一搭,掐了掐指头道:“姑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现今都是仙乐第七任国君接位了。算起来,那琉璃国早已灭国五百年啦。”
      竟是五百年了,原来当年琉璃一别,亡国的亡国,重伤的重伤,竟是谁也没讨着好。
      澈凌凌还记得那少年满身血污执剑立于城墙之上,固执地推开她,“你走开,这里不需要你来插手。……..这是我的国家,我自己来守。”
      “你守不下来。”澈凌凌白裙倒是一尘不染的,靠着城墙抄着手,无情提醒道。
      “我自有办法。”少年把头偏向一边,语气肯定。
      百万大军于城外虎视眈眈,只凭区区三万御林军,只要脑子正常一点的都知道绝无胜算。
      这小子又在诓她。
      这人从小说谎不打草稿的。
      澈凌凌不想再理这个人,没再搭话,从头到脚传递着“我不相信”这个信息。
      果然这妖怪不好骗。
      少年叹口气,擦了擦嘴角血迹,一直紧皱的眉头蓦地难得舒展开,终于坦白道:“殉国不也挺好的,我不想逃。”他抬头望向澈凌凌,“更不想你卷入此事中。若你还会再来此地,寻着我坟茔,能来看看,我也心满意足得很。”说到最后一句,少年朗朗笑开,脸上伤口撕裂,血流下来,像是冥畔彼岸花盛开。
      你当是一只无拘无束的妖,这尘世,只能越陷越深的。
      有些事,一旦有了第一缕牵绊,就再也抽不开身了。
      “行。”老妖怪半晌终于蹦出来一个字。
      见她应了,少年将剑归入鞘中,转过身走向军营,再没回头。
      决绝,洒脱,视死如归。
      无牵无挂的人就是好。
      想死就死。
      澈凌凌冲小二挥手算是告别,和着青山杳杳,渐行渐远。
      五天后,在仙乐国边境的一座荒村里,一个风尘仆仆的物什立于一座客栈前,酒保眯着眼睛约莫看出来那似乎是个人,虽说脏是脏了点,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嘛,这在江湖上做事,断也不可把路走窄了。
      于是他笑脸满面的迎了上去,双手一拱:“客官可是来住店?”澈凌凌闻声望向酒保,酒保继续拱手,道:“住店一晚十七文,但我看您面善,就给您十五文啦!”
      倒是个会做生意的,澈凌凌现头脸全部隐于斗笠之下,不知他是如何看出“面善”的。
      “十文。”澈凌凌厚脸皮地顺杆爬,“相遇一场也是缘分,倒不如十文随个缘,来日更好相见。”
      酒保也是个爽快人,“十文就十文。”果然常理就是常理,人不可貌相还是违背了常理,不甚靠谱。
      澈凌凌满意点头,满意入住。
      澈凌凌这妖物虽确实活得久,但除了能活得久之外也没什么其他本事,饶是活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两袖清风一根人,在外人看来实在有些漂泊孤苦得不像话。
      但外人毕竟不是她,她自己孤不孤苦,当然是由她自己说了算。
      此妖便是这般,活得来历不明,并且随性而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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