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是夜。
城主府邸的高墙上，伫立着三个身影。
比起查拉维克公馆与苍鹫的巢穴，眼前的城主府俨然逊色许多。两人一傀儡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混进了城主府。
梅诺维尔不解：“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夜探城主府？”
“可还记得此前我询问那小鬼的话。”漠争这回倒是没有卖关子。
他问小鬼，那“城主奥斯顿”是何许人也，对方回答，这城主的位置本也落不到那奥斯顿头上，只是前两年身为他叔父的老城主病逝，因其膝下无子，才便宜了此人。
——“我呸，奥斯顿就是个贪婪又无能的蠢货！”小鬼说。
“试想，一个前头还为无人可以驱策而愁的，‘贪婪又无能的蠢货’，如何能够想出那样一条‘借由赋税役使自由民’的毒计？”
精灵：“你认为有人给他出的这个主意？难道是卡贝尔家的人？”
漠争颔首：“是与不是，一探便知。”况且，他对那下令寻找“硝石”的人颇为在意。
整座府邸大而空旷，装潢华贵，却被薄尘所覆，走廊里几乎没有人，仿如搁浅鲸鲵日渐朽剩的骨架。
三人堂而皇之进入书房。
桌子很乱，若非管家怠于打理，便是主人没有拾掇规整的好习惯。
漠争视线从桌面扫过，抽出几张信笺，粗略一览，递给精灵，“你可见过此种落款印鉴？”
梅诺维尔对着月光辨认一会，肯定道：“卡贝尔家族的徽章。”
漠争点亮桌上的油灯凑近信笺，便于他阅读。
“致奥斯顿·赫里斯阁下：
你所说的情况我已知晓。刁民就是这样，只要稍微施舍一点仁慈，藏在肮脏骨子里的野心就会膨胀得可怕。
恕我直言，赫里斯家族今天的没落与你的软弱和纵容不无关系。你慷慨、善良、乐善好施，赐予他们居住在赫里斯家族领地的权利，他们却未曾想过有一丝一毫的回报。
我的朋友，雷霆手段是必要的，否则都叫这些阴险狡诈的老鼠们忘记如今的栖身之处究竟是谁的恩赐了。
最后，将这种小事送到公爵大人面前碍眼，不得不说，‘您’的能力与效忠之心令人担忧。真希望你下次的来信里，没有这些令人不快的消息……没有落款。”
“无妨，”漠争示意他不用念了，“藏头露尾，一介小人。”
梅诺维尔问：“你准备怎么做？”
漠争心道此子可教。
“本尊叫你看个乐子。”说着便摸进城主卧室，抬手掐诀，掷出魔晶。
这是他白天在路上新琢磨的法子，用魔晶替换灵石，稍加改良的摄魂术。
只见魔晶落下，却未落在实处，而是悬凝在奥斯顿身周，漾出圈圈涟漪。
落子成合围之势，圈出一汪泉眼。几息之后，一个虚影挣扎着破开水面，坐起身来，仅一个呼吸，便由虚转实。
“吾神伊璱……”
目睹了这一切的精灵顿时脸色骤变，“你、你怎么敢……”
仅管知道这家伙邪恶得很，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漠争竟胆大妄为到肆无忌惮地亵渎灵魂。
他有心阻止，又怕惊扰了魂灵，游移不定间，再听他道——
【敕——瀛寰缘缘通魂令，旐以冥冥神鬼聆——】
奥斯顿的灵魂仓惶环顾四周之后，恍若未闻地将自己的下半身从肉|体上“拔”了出来。
他的灵魂甫一离体，赘重肉身便如沉石，“咕咚”坠入泉眼深处，不复得见。只余下此时看起来与实体无异的懵懂魂灵。
梅诺维尔忍不住伸手摸向奥斯顿，却毫不意外地摸了个空，“他的身体呢？你将他变成了死灵？！”
“非也。”
漠争迅速在自己和精灵身上各点一下，感受到灵力的消耗，他神色微敛。
“他乃生魂，托我之力暂离肉|体。只要肉|体无恙，便可神魂不灭。”
“那要是灵魂受到了伤害呢？”
漠争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
阿塔山——
阿塔山矿脉并未随着入夜而陷入沉寂，反倒因暗夜寂寥衬出另一种喧嚣。
随着马车接近，矿山哨岗内监工呼喝的声音也愈渐清晰。
其中一人嘟囔：“唔，那边好像有东西来、来了……”
“……我瞧瞧。蠢货！那是城主府的马车！”
“城主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嘿！嘿！起来都起来酒鬼们！赫里斯老爷来了！你下去看看那帮懒骨头，省得一会儿被老爷怪罪。我赌一个银币，肯定又有家伙在偷懒……”
漠争拉上斗篷，掀开窗帘，闪身跃上马车前室，快得像风中烛火摇曳的光影。
伸出头张望的监工打了个酒嗝，只当自己一时花了眼。
拉车的魔兽双蹄高扬，被勒停在哨岗前。
漠争没有下车，从傀儡那接过马鞭，抽向这探头探脑的家伙，“不长眼的狗东西，把他拖下去醒醒酒！”说罢斜眼扫向他身后。
“我本该尊称您一声‘阁下’，但很不幸，你显然辜负了老爷对你的信任。”
——“……奥斯顿身边有一个骑士走狗，是七级剑士，不过有一段时间没露面了。”
——“你说样子？很好辨认，他瞎了一只眼睛。”
独眼骑士遭遇训斥也不辩驳，“深夜来访，我想你身上一定带着城主大人的重要意指。管家先生，我们最好不要浪费时间。”
漠争神色倨傲：“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猎人绝不无的放矢——老爷收到了一封密报。”
对方油润乱发下，仅剩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那些矿工们，啊，那些小老鼠们，奥斯顿老爷为他们无处发泄的精力指明了一条正道，可他们却因此心生怨怼，密谋着想要毁去矿脉。”
“此时此刻，骑士大人，你却对此一无所知。”
听到这里对方平静的脸上，才露出一丝诧异，“您是从哪里……”
“这不重要，老爷的耳目无处不在。”
这奥斯顿·赫里斯比原身还要落魄，若非眼前这骑士忠心耿耿，那为数不多的身家早被暗中觊觎的邻居们蚕食殆尽了。
可这位最大的功臣却被遣至此处，看起来过得并不好。
可见这对主仆早已暗生龃龉。
“我仁慈的城主老爷，您真该早点认清楚这家伙的真面目。”
漠争斗篷下的手微微一勾，马车帘子顿时被人掀开，露出奥斯顿怒气冲冲的脸。
打上车起便直愣愣的魂魄，在他操控下又鲜活起来，瞪着骑士想要斥责，最后却只冷哼一声。
“你们……那么城主大人有何吩咐？”独眼骑士沉着脸。
漠争接过话，“老爷准备亲自进入矿洞。”
“可……”“骑士，若是您的能力令人放心，老爷也不会如此。”
对方紧了紧佩剑。
“若情况真如您收到的消息那样，你们的行动一定会惊动对方。”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风刃伴随着精灵的话在他耳边刮过。
“还在磨蹭什么？”梅诺维尔遵照漠争的指示，“有我就够了。”风灵将他不容置喙的话卷向骑士。
“我们尊贵的魔法师脾气可不好。”漠争韬晦一笑，故作让步，“好了骑士，”他随手一指，“那便让他跟着我们。”
“城主的决定不是你可以质疑的。待老爷先暗中查探，你和你的、哼再进来吧，届时，小老鼠们的阴谋诡计将无所遁形。”
骑士看着马车远去，只能照办。
然而几人才深入矿洞，漠争就将人打晕丢到角落。
这矿洞斗折蛇行，盘虬而下，呈漏斗之势，间分岔道杂沓。
矿下禁明火，一行人收敛着气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认得它。”精灵摸着石壁感受片刻，用弓梢楔入缝隙，撬开一角，露出深嵌其中的“笑石”。
矿石在洞穴里散发着柔莹微光。
“精灵曾叫它太阳晶石。”
“这种矿石蕴涵活跃的光元素，锻造时加入圣树的汁液，可以增幅光之精灵治愈魔法。”
梅诺维尔说：“这是他们最喜欢用来制造法杖的宝石。可惜……”
可惜后来被光明帝国垄断，成为光明教会和神官的专属。
漠争颔首。
太阳晶石，不如称之为光明晶石。
如此原身便熟悉了。
光明晶石，因其元素活跃，只使用冰风魔法或铭刻这两系魔法魔纹的工具，方可安全开采。
一块拇指大的光明晶石，无需加工，仅是一点刺激，便能炸毁十尺见方之物。
硝石可远不能及。
想着，他凝出黑镰剜向晶石。
精灵大惊失色，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漠争却是腕子一转，镰刃已切入晶石。
“你怕甚？”
他把晶石抛给对方。
梅诺维尔立即伸手接住，迅速检查一番才松了口气，“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下次能不能……！”
漠争轻“嘘”一声，“来了。”
谁来了？！
“看来老爷的走狗居心不良，连尊贵的魔法师的话也不好使了。”
漠争给傀儡施了一个幻形术，将他变成随行监工的模样，命令：“你去应付一下。”
“至于我们——”接着又在战利品中翻了翻，竟真找着把嵌刻魔纹的利器。
他吹了吹利器上的浮尘，往精灵面前一递。
“挖吧伙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