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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我保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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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带着许让乱蹿,不知跑了多久才找到林书潜意识里觉得安全的位置。
林书被满目的蛇吓懵了,背过镜头还在哭,哭着发现面对的位置还有一个隐蔽的镜头,于是拿手盖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许让见状,拉过林书,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不怕了,没事了,没事了。”
许让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隐藏的摄像头。
林书的眼泪很快洇湿了许让的衬衫,许让感受到衣服的湿意,不禁感到十足的懊恼。
没有仔细了解节目的内容,就把她请来,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种恐怖的游戏可能会有蛇的存在呢?
应该事先了解一下节目的内容的。
他懊恼自己的疏忽,胸腔里酸酸软软的,浸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不怕了,不怕了,这里没有蛇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要他们请你过来,是我事前没有了解……”
许让一只手掌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像哄小孩儿一样,一边拍一边还絮絮叨叨地安慰她,林书许久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个意外,许让提前终止了节目,他将林书送到了车上,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去录了节目。
林书听见许让和导演打电话说:“张叔,是我的错,我事前没有跟你们沟通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可能放心她继续录,一切损失我来承担,我也不耽误大家的进程,我回去继续录制,景没白搭,片还能用。”
节目组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每一期搭的景耗资巨大,许让流量又是最大的一个,无故退出对节目造成的影响极大。
许让也不想大家为难,于是只能挂心着林书继续录制。
张导也有些心虚,事先没透露就是想拍到嘉宾们的真实反应,但他也没想到林书对蛇的反应那么大。
节目开头那一段就够引人注目了,这期收视噱头有了,他也害怕嘉宾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张导也干脆地答应了许让。
这期的许让简直是如有神助,他黑着脸一路迅速地闯关,没一个拦住他的陷阱,没两小时就带领着一队人全出来了。
闯关太快的后果就是,张导后期的剪辑素材极其不够,他擦着汗流着泪哭着叫许让下回放点水。
许让找回去,发现林书已经不在车上了,于是又去找导演:“她呢?”
导演嘿嘿笑道:“你说林书啊小子,要不是看你实在急,我非得再给你使绊子,叫你现在还困在那里出不来!”
许让才不管导演说什么:“她去哪儿了?”
“她助理带着她回酒店休息了,你小子下回可……”还没等导演说完,许让已经扭头走人了。
“喂,你小子下回可给我悠着点……”导演的话被风吹散,一点没往许让耳朵里去。
许让用了最快的速度回酒店,他嫌电梯来的太慢,跑着上楼。
然而,到了林书房间门口,他又害怕吓着林书,敲门的速度一点都显不出来他心中的急切。
“咚咚咚……”规律有节奏的敲门声,尽管许让一再放慢自己敲门的速度,但是有力的敲门声显示出了他此刻隐藏的的急躁。
是林书助理打开的门,她看见许让,目露诧异:“让哥,你们这就录完了?不是要录一天的吗?你是请假了过来找书姐的吗?”
“录完了……林书还在哭吗?她的情绪有没有好点?”
“书姐刚刚没哭了,我也没想到我们书姐这么怕蛇,她被吓得老惨了,哭得可伤心,让哥你好好安慰一下我们书姐!”
说完就立马给许让腾了地,自己一个人溜出去了。
许让顺理成章地进去。
这时林书踢了鞋正窝在椅子里,她仿佛没有注意到门口敲门的动静。
她抱着双膝,脑袋深埋进膝窝里,一切情绪都被她隐藏起来,像一个孤零零的小兽,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许让仿佛又看见了高中的那个林书,那时她将自己完全地罩起来,周边完全是一个真空的环境,将所有人都彻底隔绝在外。
那会儿的他雾里看花,却不妨碍他被她深深地吸引,以至于一头扎进去许多年都放不下。
许让好像终于穿过那层隐藏的罩子,真切地来到了她的身边,他伸手摸摸她埋着的头,说出的话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诺:“不怕了,以后我保护你。”
林书抬头,露出湿漉漉的一双眼睛,许让本就酸软的心更是软成了棉花,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我会竭尽所能,不让任何你讨厌的东西出现在你的面前。”
林书湿漉漉的眼睛于是就直直盯着他,许让被看得红了耳根,他从未被林书如此认真地看待过。
他一边紧张,一边又强撑着问她:“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害怕蛇?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
许让一问出来,见到林书发白的面孔又不禁后悔,于是又努力为自己的话找补:“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林书看出来了许让的口是心非。
……怕蛇这件事,是隐藏在林书心里最大的伤痛,越是痛越是只能沉默。
一个令人痛苦到极点的事,是没办法拿出来说的,那种刻苦铭心的痛无法向任何人开口,只能保持沉默,任由痛苦一点点吞噬心脏。
……但是林书现在忽然很想告诉许让。
“我爸他,是一个护林员……”
“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回家,但是回家总会给我带很多礼物,每次回家我都很高兴,他很爱他的工作,但他的工作危险又忙碌,我妈怎么叫他辞职他都不肯,当地的村民偷盗树木被他发现,于是他被村民杀害了,尸体过了一个月才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一条大蛇吃了一半了……”
林书妈妈听到丈夫惨死,当场就晕厥了,然后精神上就有了一些问题,时常幻想着林书爸爸还在。
林书没有见到她爸惨死的现场,但是午夜梦回时,时常梦到他爸的身体被大蛇吞了一半,然后大叫着:“小书!救我!救我!”
林书每回梦中惊醒,大蛇在梦中被她扭曲又扭曲,变成她的梦魇,将她彻底地困在里面,无法逃脱。
她一见到蛇就会想到爸爸那个善良勤恳的人,在绝望中求救的场景,她无法控制地流泪尖叫。
她的爸爸正是在她初三暑假丧命的,她爸死了,她妈精神又出现了不正常,她一夜之间长大。
原来一个有些娇气的小姑娘,突然之前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事事都自己干,拒绝任何人的帮忙。
在高中的三年里,她完全陷入了爸爸惨死的痛苦之中,她心中的痛苦让她拒绝和所有人交流。
她像踩在刀尖的小美人鱼,笑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的心脏流血。
她不允许自己忘却死去的爸爸,她不和任何人以一种轻松的姿态交流,她自己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枷锁。
她将自己隔离起来,她拒绝和任何人来往,她不让任何人进入她的世界。
正是她决绝的态度让素来大胆的许让变得胆怯。
他以为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进入她的世界,于是他开始变得畏首畏尾,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只敢站得远远的看着她。
发现了她开始愿意接受别人之后,他愤怒无比,却又感到一丝隐秘的开心。
他总会抓到那个人的马脚,只要她愿意接纳别人,那他总是有机会的。
可是当他赶走那个人之后,她身边又迅速地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他开始感到灰心,好像不管怎么样,她的眼里永远看不见他。
这么多年,他的心绪永远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起伏。
她每一个随心所欲的举动,都会在他的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浪。
或是暗自窃喜,或是痛不欲生。
她可以让他感受到极致的快乐,也可以推他进入绝望的深渊。
他好像是一头困兽,被这份情感困在里面,只能无能地怒吼,然而他的疯狂并不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他更无法忍受,他的任何因为她产生的情绪……是一场单方面的狂欢。
这完完全全是他个人的独唱,他的心花怒放,他的痛苦不堪……她没有因此产生过任何的情绪。
他在这场暗恋里,已经丢失了太多自尊了,他已经不记得原来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自己了。
他想要放弃,他挣扎了许多年,他好像开始变得平静了,他的心也成为了一滩死水。
然而,目光只有在她身上时,心才会跟着有一点波澜。
然后,他又开始忍不住频频将目光投向她。
又一次的,他对她的情感开始失控了。
坐了十年的冷板凳,他终于明白了林书对于自己的重要,就像水和鱼,阳光和树,农夫和庄稼……
林书可以没有他,他却不能没有林书。
他不再像个愣头青一样,默默无闻,却在心底疯狂渴求她的垂怜,得不到想要的注意,就假装挽回自尊式地放弃。
事实上,他在林书这儿的自尊早就残破不堪啦!
那时的他太过年轻,他对于林书过度的在意让他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叫林书注意到自己,于是只能自暴自弃式的放弃。
年长了十岁之后,他学到最大的道理就是,他想要的,他就自己去争取。
他无法再次承担失去她的后果,那他就正大光明地去争取,将自己的心明明白白剖给她看。
他往前进了这么多,却突然得知了困住林书的心事是如此惨痛。
他还没来得及为她对自己敞开心扉感到狂喜,就对她巨大的痛苦感同身受,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痛得令人喘不过气。
他一点儿也不想要林书遭遇这样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想要林书受尽所有人的偏爱,拥有世间一切的美好,没有任何的烦恼,开心心地长大,开开心心地生活。
他轻轻地擦掉林书的眼泪,认真地对林书说:“以后我在,你要是有任何的不开心,都要告诉我,我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我想要分担你所有的痛苦。”
林书第一次对人说她父亲的事,许让说的话让她有些措不及防,她可能被许让温柔又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傻了,只会怔怔地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