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太双标了》龙喵和小兔

13、连舟

　　顾眠卿与言阙说做就做，御剑去了连舟，连舟靠近奈来国国度朝都，相对于廉城还要繁华，即使是夜晚也灯火通明。
　　人界的灯油多用的是鱼油，制作程序复杂，价格昂贵，贫穷人家万万舍不得用，因此一到夜晚便早早休息。
　　但连舟多富贵人家，娱乐场所众多，夜晚更是热闹非凡，同样是深夜，连舟的每一条街道似乎都亮堂堂。
　　顾眠卿和言阙轻车熟路地改了容貌，混入人群中，随着人流慢慢向前涌动。
　　“咚！咚咚！”，激昂的鼓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诸位，诸位！”一个一脸精明的中年男子站在店门口大声吆喝，“今天是我们风钱絮开门的第一天，凡是来上桌的客人，给一吊钱，不管下大注小注，这一吊钱给了您，那便由您做主！”
　　顾眠卿奇怪：“什么店，晚上开？还白送钱？”
　　“嗤”，一声嘲讽声从身边传来。
　　顾眠卿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发现是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但他倒不似廉城的那般乞丐，上前哀求着施舍，反而一脸不屑地看着那群一窝蜂涌进去的人，明明那些人看着都比他富贵。
　　当然，那声嘲笑也可能是在对着自己，觉得自己没见识吧。
　　乞丐看到顾眠卿在看自己，他刚刚听到了顾眠卿的疑惑，显然一副没见识的土包子样，乞丐漫不经心地给他介绍道：“这晚上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可多了去了，青楼楚馆，赌场黑市，哪个不是背地里在做生意。”
　　这些词顾眠卿和言阙哪里听过，又哪里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各个都陌生得很。
　　顾眠卿逆着人流走到乞丐身边，言阙则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这位前辈，你刚才说的那些地方都是做什么的？”
　　乞丐一脸哪来的傻小子地神情看着两人。
　　顾眠卿见乞丐不说话，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碎银放进了乞丐面前的破碗中。
　　谁知乞丐倒发了脾气，“谁跟你们要钱了，拿走。”说着，把碎银又扔给了顾眠卿。
　　言阙见状，面上略有不喜，但也没说什么。
　　乞丐解释：“我只是在感概，你俩是从哪来的，这些东西连城里十岁的娃娃都知道！谁向你们要钱了？”
　　好在乞丐也没真想问他们是从哪来的，只是在嘴上抱怨，“看见那边的门口站着那些女子的门面没有，那些男子进去寻欢作乐，这就是青楼！”
　　修真界人均寿命较长，哪怕是顾眠卿已经二十二岁，在人界早已经是当父亲的年岁，但在修真界的环境下，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
　　言阙天真的说：“那不就是跟那些女子谈情然后娶妻吗？”
　　“屁！谈什么情！你眼不管事呀！那女子们各个年轻貌美，上赶着跟糟老头子们谈恋爱？！”
　　乞丐看着榆木脑袋的两个人，摇了摇头“说白了，就是那些老头子们花钱，那些女子们就陪着他们，还谈情，这种地方谁跟你谈情，那都是谈钱！”
　　顾眠卿想抓紧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那，那前辈，什么是楚馆？”
　　“嘿，楚馆就是把揽客的换成男的呗。”
　　“男？男的？这怎么能行？！”顾眠卿大惊失色，男的和男的也能那样？人界这么野的吗？
　　乞丐觉得顾眠卿大惊小怪也太没见过世面了，“这有什么不行的，有的达官贵人就好这一口！”说罢，扫了一眼顾眠卿，“你怕什么，就你这样的，谁能瞧得上？”
　　言阙年纪尚幼，论单纯程度，与顾眠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听到乞丐这话的时候，看着易了容的顾眠卿，脑海里却浮现出他本来的样貌，心里暗暗反驳：还真有的是人会觊觎。
　　顾眠卿难得有点失态，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颤颤巍巍有点不敢再问，但又好奇地指着刚开业的赌场问：“那这又是干什么的？”
　　人界还有什么更令人震惊的东西？
　　“噢，那个呀，怎么说呢，”乞丐有些犯难，赌庄里的各种玩法，该怎么给这俩土包子解释呢？
　　“唔，游乐打赌知道不，就是一群人玩游戏，输了的人把钱给赢了的人。”
　　“呼，这个听起来感觉还比较正常。”顾眠卿松了一口气说道。
　　“哼，正常？”乞丐冷笑一声，“知道那些没钱的，输了的人会把什么给赢家吗？”
　　乞丐也没指望他俩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有的把手指，胳膊都剁了下来，还有的不顾妻女反对直接把她们给卖了，这里面的人，还不如青楼楚馆。”
　　欲望涌上心头的那个瞬间，什么亲情都没有了，自私自利的很。
　　顾眠卿沉默了，言阙盯着乞丐，好奇地道：“你怎么没上去跟他们要钱？”
　　天地良心，言阙没有冷嘲热讽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要知道，廉城的乞丐们一见人走过就饿狼扑食似地扑了上去。
　　这个乞丐怎么这么淡定的在这坐着？
　　“呵，来这里的人，你指望你上去要他们就会给吗？他们身边的家丁隔着几步就会把你赶走。”
　　顾眠卿好奇，“那你怎么还在这？”
　　“我这叫不开张则以，开张吃三年。”乞丐指着从赌场里出来的人，“这里面有的人能一夜暴富，那时候他们可大方的很，随随便便就能丢个碎银给你。”
　　“不过呢，”乞丐看的很明白，“很快他们就会变成穷光蛋了！”
　　赌场可不会平白让人拿走这么多钱。
　　“你知道的还挺多。”顾眠卿夸赞道。
　　“那当然，天下乞丐是一家，每天不是在破庙里和这个遇见，就是在小巷里和那个一起，这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口口相传，知道的自然也多。”
　　飘无定所，无亲无故，相逢是缘，高谈阔论，最是形象了。
　　顾眠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那，你知不知道连舟近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命案？”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碧落和知许是什么时候出现异常的，但料想应该不出一年。
　　乞丐斜眼看着两人，“你知道连舟一天会有多少命案吗？谁知道你想问的是哪件？”
　　乞丐越发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古怪。
　　“额”，顾眠卿看着乞丐的眼神，觉得对方好像有点怀疑自己。
　　“其实”，言阙出声道：“我们是归隐山林多年的修士，探查到此地有异，来此除恶的。”
　　言阙从玳瑁镜中得知，如今奈来国皇帝很是信奉国师，全国上下在这种氛围中，自然不敢得罪修士。
　　当然也有不少骗子借此名头四处招摇撞骗，但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修士？”乞丐对他们抱有怀疑态度，达官贵人们信是因为他们亲身体验过了“神奇之处”，乞丐，或者一些没有接触过的人依旧不相信那些。
　　不过乞丐也不敢轻视他们，“所以，你们要进‘儒林曙’吗？”
　　顾眠卿愣住了：“儒林曙是什么？”
　　“还修士，你连这都不知道？”乞丐又开始鄙夷起了两人。
　　“儒林曙是国师近年来建立的一个官职部，据说招揽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能人异士们，旨在替陛下寻找仙界，求解长生不老之道！”
　　顾眠卿他们只想解决斫灵阵的问题，可不想掺杂进这些人间事中，因此对乞丐口中所说的儒林曙丝毫不感兴趣。
　　乞丐言归正传，“这命案可真不算稀奇，连舟这地方，多的是有权有势的人，又有赌坊黑市这些，不知道怎么就惹了谁的不快，小命就丢了。”
　　顾眠卿和言阙也不是误闯此地，而是比照过地图之后，发现此处恰是修真界相应知许阵眼所在。
　　“就说这方圆三里的，最近有什么命案吗？就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那种？”顾眠卿追问。
　　乞丐咂了咂嘴，“有那么几个，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说，指不定就被幕后黑手听了去，这舌根子也不能乱嚼。”
　　顾眠卿笑着说，“那要不您跟我们去个清净点的地方，给我们说道说道呗。”
　　顾眠卿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颗珠子，浑身淡淡紫光，一看就并非凡品，是一颗高级妖兽的内丹。
　　乞丐眼神快的很，刚刚瞥见一眼，就连忙盖住了珠子，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敢拿出来示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说完，乞丐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注意力都在新开的赌坊那，没人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乞丐连忙起身，在前面走着，示意身后两人跟上他。
　　言阙看着顾眠卿的左手，给他使了一个小净术。
　　顾眠卿看着被冲洗的手，心想，言阙果然有洁癖，是个爱干净的小孩。
　　乞丐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破庭院，杂草都有人的一半的身高了，可见平时根本无人问津此处。
　　走过院中杂草，进了一堂屋，屋的大门都散架了，破败地躺在地上。
　　“坐吧”，乞丐招呼他们坐，自己则一屁股直接坐地上了。
　　顾眠卿见状觉得还是老老实实站着吧，他怕言阙再给他全身来个洗涤术。
　　乞丐打量着两个人说道：“我现在相信你们是修士了。”
　　顾眠卿张开手，圆滚滚的珠子在手里滚了一下，“因为这颗珠子？”
　　乞丐看着在黑夜中发出幽幽光芒的珠子，“嗯，这个一看就非凡品，我不要，你也别给，怀壁之罪可不是我能承受的起的。”
　　顾眠卿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又把珠子收了起来。
　　高级妖兽的内丹对于炼器师来说，是绝好的载体材料，但对于顾眠卿而言，就是个漂亮的珠子，他还挺喜欢收集这些，尤其是体型不大的颜色独特的。
　　又大又沉的珠子他可没有收藏的喜好。
　　“你们想了解什么样的命案？”乞丐见了太多的人，慧眼如炬，看出了顾眠卿最起码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顾眠卿迟疑道：“唔，就是，有没有，那种尸体周围被玉器，琉璃之类东西围绕着的那种？”
　　乞丐皱眉回忆，“这个，好像应该没有吧。”
　　言阙：“那桃木，柳木枝呢？”
　　乞丐翻了个白眼，死在荒山野岭的人也太多了，周围都是落枝，谁会在意，不过，乞丐问道：“树算不算？”
　　言阙闻言目光一凝，追问道：“树？什么树？”
　　“额，是个桃园，都是桃树。”
　　顾眠卿言阙相视一眼，这个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顾眠卿问道：“那，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有抓到凶手吗？”
　　乞丐冷笑一声，“你想多了，且不说这个确实不好查，在连舟这个地方，官权可比不过地头蛇，这连舟的命案十之六七都是那些人做的。”
　　言阙则问道：“尸体呢？”
　　乞丐回复道：“早火化了，不火化留着做什么，不过，那天凑热闹的时候，我看见尸体的这个地方好像被割了一块。”
　　乞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腹下部。
　　“要去桃园看看吗？”言阙问顾眠卿。
　　顾眠卿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估计去虽然查不出什么，但用没用过阵法应该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顾眠卿低头对着乞丐说：“总之多谢你了，”随后掏出了一块碎银，“耽误你今晚的时间了，这个给你。”
　　这次乞丐没有推脱，接过后站起身来，“嘿嘿，可以买几只烧鹅和几坛好酒请哥几个喝了。”
　　待乞丐走远后，顾眠卿和言阙去往了乞丐所说的那个桃园，金九之期，桃花早已落败，满园枯木。
　　燕过留痕，兽走余迹。但凡有人设过阵，寻灵石就能查询到残留的灵力。
　　跟随着寻灵石的指引，顾眠卿跟言阙到达了桃林的中心地带，时间已经过去良久，无论是血迹还是腥味早就被雨水冲刷掉了，唯有寻灵石淡淡的余光显示这里曾有人做法。
　　而这处桃林从地图上来看正好与修真界的知许阵眼相重，事情仿佛正在一步步验证顾眠卿的猜想，斫灵阵的受损似乎和人界脱不了干系。
　　言阙打量这片桃林，看向伫立在一旁的顾眠卿，“如何，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眠卿沉思了一会，说道“去云港吧，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是云港也有人在行相同之事，那就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的事了，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言阙点头，顾眠卿现在愈发觉得言阙是个懂合作，明事理的人了。
　　曦月上，顾眠卿想跟言阙说话，又怕他听不清楚，便微微向前倾头，说话的热气都扑到了言阙的耳朵上，下巴差点触碰到言阙的肩膀上。
　　言阙顿时身体猛地一颤，遭受颠簸的顾眠卿突然想到，言阙不喜欢别人接触，连忙身子微微后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靠那么近的。”
　　言阙故作镇定，甩锅给曦月：“没事，不是我，是曦月自己出了问题，你不要太靠后，小心掉下去。”
　　顾眠卿不好意思地哈哈哈了几声，顺便帮言阙拢了拢发丝，曦月的速度快迎面的风也大，言阙的发丝都飞到自己脸上了，有点痒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眠卿感觉曦月好像又晃动了一下。
　　顾眠卿没有在意而是说道：“廉城和连舟这两个案子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但现在我们手里的线索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和下一步计划。”
　　言阙偏头看了看一脸凝重的顾眠卿，继而回头继续看着前方，但却开口询问顾眠卿，“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别的什么事情？”
　　顾眠卿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言阙观察到了，但还是坦白道：“确实，我有点担心，有可能我们费劲心力，最后却发现这些事和斫灵阵没有关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着说着，顾眠卿开始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修真界大家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言阙正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太杞人忧天。”
　　顾眠卿眨了眨眼，等会，言阙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自己怎么能让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孩给安慰上了？自己的师兄作风去哪了？
　　顾眠卿抓紧调整心态，怎么回事，不知不觉怎么把自己的真性情给暴露了，果然应了那句日久见人心。
　　顾眠卿表面上是个温柔知性的大师兄，处事不惊，临危不乱，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大家想的那样，他其实还挺喜欢躺平的，但耐不住他岁数大，是大师兄呀，不得不承担起一些事情来，面面俱到，安排好师弟师妹们。
　　言阙扭头说道：“你没必要把这担子全都扛到你的肩上，修真界的长老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说实话，修真界的长老们内心都不相信区区一个人界，怎么可能会破坏得了他们的上古大阵。
　　因此虽然他们派了顾眠卿和言阙前来人界查看，但却没有放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不然如果事情真的已经板上钉钉，掌门、长老们会亲自出马莅临人界，解决掉背后的搞鬼之人。
　　而处于这种考量，万仞山才敢放任言阙去人界。说白了，修真界基本没把这种猜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