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入怀》惟酒

14、第 14 章

　　萧恒见了，招手叫江闰过来。

　　“平时还挺聪明的，怎么也有这么呆的时候？”

　　江闰：“？”

　　怎么就呆了。怎么动不动还来人身攻击？

　　拿过江闰手里的毛巾，萧恒没往自己脸上招呼，反而照着江闰嫩白的小脸过去了。

　　江闰被一条热毛巾呼到脸上，懵了。瞪着大眼不知所措。

　　萧恒刮刮她鼻子，轻轻吻上去。

　　“还是呆。”

　　江闰状似害羞般低下头。

　　外面忙着摆饭，萧恒拉着江闰过去桌子边坐下。

　　“以后等着爷回来一起吃饭，若是爷晚回，便叫下人摆饭。以后不用跟下人一起吃。”

　　江闰刚才并没有吃饱，现在肚子还半空着。听了这话也不做他想，只是点点头便吃起饭来。

　　一同吃饭的萧恒看了她清清淡淡的样子，反倒是更喜欢了。

　　自己身份尊贵，前途不可限量。任谁都想要巴结。

　　却只有眼前这个呆的，只顾着吃饭。

　　自己竟还没有饭菜来得有吸引力？

　　平心而论，萧恒这么想无可厚非。只是江闰并没有想永远呆在萧府，并没有把萧恒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起码目前看来，萧恒的一切对江闰的吸引力确实不如眼前这顿饭来的大。

　　两人吃完饭，洗漱完毕，萧恒又看了一会儿书，两人便又到了床上。

　　不过今晚的萧恒倒是没立刻就办事，而是细细问了江闰在家做了什么事。

　　江闰只说了衣服和首饰，别的一概不提。

　　萧恒见她不爱多说，以为她累了。做了一回便休息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第二天果然有人送来了一套绒花首饰。

　　大部分都是玉兰花的样式，配着蓝白色更显清雅。

　　江闰最虽不喜欢脑袋上戴着个花篮，在萧恒的要求下也戴了一个簪子。

　　只是江闰没有耳洞，耳坠也不能戴。萧恒难免有些失望，便说年后叫人来扎一个。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萧家一大家子人都在正厅里热热闹闹吃团圆饭。

　　下人们也能吃上比平日里好的饭食。不仅如此，新年守岁过后，每人还能从各个主子那里拿到红包。

　　每个人都穿着过年新做的衣服，喜气洋洋。阖府上下早就换了新的对联，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京城里从中午开始鞭炮声就没断过，不是你家放炮竹，就是他家放烟花。很是喧嚣。平时吠的最大声的狗都被吓得没了影子。

　　大人们互相说着吉祥话，等着守岁。小孩子们忙着吃零食，放鞭炮，好不热闹。

　　萧恒难得不出门，昨日晚间就闹得凶。江闰受不住，早晨就起得晚。

　　过年了，阖府上下的小厨房都不开火。小青去大厨房帮忙，也好讨赏。侍卫有一部分放假回家，整个竹苑里格外安静。

　　只有竹林里叽叽喳喳的麻雀还在守着江闰，不知道今日是人类的节日。

　　若是以前，江闰也可以跟着去大厨房里帮忙。现在她成了萧恒的通房，身份颇为尴尬。

　　竹苑里，江闰在萧恒的授意下住在主屋，陪他吃饭，俨然就是半个主子。

　　出了竹苑，因没有行礼，自己还是个丫鬟。若有了活计，江闰是做还是不做。

　　做了，就是怠慢了二少爷的人。不做，便是狗仗人势。

　　颇为尴尬。

　　江闰干脆就待在竹苑，去小厨房里寻了两个馒头和一壶热水。吃完了，悄悄躲进小青房里画画。

　　第一幅马上就要完成，第二幅初一即可开始。

　　过年这几天，萧恒要到处拜年，肯定不常在家。空白时间这么多，初五完成第二幅时间绰绰有余。

　　这么想着，她把画完的第一幅藏好。开始收拾整理画第二幅。

　　正在画着，门外突然传来小青的声音。

　　“兰双姐，兰双姐！我来给你送糖糕了！”

　　小青去厨房帮忙，估计干了烧火的活。脑门子上两道灰。

　　过年炸糖糕，寓意年年高，是个好兆头。

　　江闰接过小青的纸包，里面是两个油汪汪的糖糕。

　　糖和油在古代都是奢侈品，只有过年才能毫无负罪感的享受。

　　“小青，你给我了。你吃了吗？”

　　她点点头：“我吃了好几个呢。这个是周妈妈让我拿给你的。”

　　原来是周妈妈。

　　自从那天以后，江闰便没有去过其他的院子。周妈妈也没来过竹苑，两人估计互不清楚对方的近况。

　　江闰关切：“周妈妈还好吗？”

　　小青点点头：“好。周妈妈还像原来一样，她还问你好不好呢。”

　　“你怎么说的？”

　　小青回忆道：“我说你经常睡懒觉……”

　　江闰失笑。

　　这总比说一些其他的要好。

　　小青玩儿了一会儿就走了。留下江闰独自一人吃着糖糕。

　　油汪汪，外酥里嫩，白糖馅里还放了黑芝麻。吃着又香又甜，满嘴浓香。

　　安静吃完收拾好，江闰又画了一会儿，暮色慢慢浸入下来。

　　天的暗了，烟花更显明丽。爆竹声好像也穿得更远了。

　　晚饭时是炮竹声最密集的时候，江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爆竹声逐渐进入了梦乡。

　　这是江闰在景朝过的第一个春节。

　　萧恒与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守岁，吃完饭以后主子们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女眷们都凑到一起打牌玩麻将，男人们坐在一起谈论天下大事。萧恒不耐烦，坐了两盏茶的时间就告辞离开。

　　萧怀在国子监上学，平常就看不见哥哥。这时候还想多说说话，没想对方半点面子都不给，走得干脆。

　　王林过年依旧忠于职守，跟着萧恒寸步不离。

　　送萧恒回到竹苑，安排了两个侍卫值守以后才离开。回去和父亲团聚，两人好好喝一杯。

　　竹苑静悄悄。夜晚了，连麻雀都安静。远处依然有鞭炮声，不过是稀稀落落的，不成气候，不显热闹。

　　推门，屋子里冷冷清清，没生火。走过小厅来到内室，床上凸起一个小小的人形，看着薄薄一片甚是可爱。

　　呼吸清浅悠长，看起来睡深了。

　　萧恒多年在外，并没有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毛病。此时没人伺候，也自己打了锅里的温水洗漱了一番。

　　轻轻掀开被子钻进去，没感到一丝热气。

　　被子里的人睡觉很乖，双手放在胸前，半分不动。不磨牙，不说梦话，存在感很低。

　　存在感再低，对于萧恒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天人交战一会儿之后，萧恒决定不委屈自己。

　　江闰睡得正香，显示感觉不一样的热，然后是陌生的抚摸和碰触。

　　一睁眼，就是萧恒那张刀削斧裁的脸悬在上方，两人的身体却无半分距离。

　　陌生的入侵感让江闰害怕，意识也不甚清醒，眼睛一睁开便有些委屈。

　　等明白自己身处何地何境，又赶紧把马上要溢出的眼泪憋回去。

　　鼻头红彤彤，眼尾也红彤彤。眼神懵懂，活色生香。

　　萧恒抚着她的眼睛：“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一般。”

　　江闰平时话不多，人也安静沉稳。有时候，萧恒甚至忘了，身下这人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

　　这时候满脸委屈，圆润的眼睛半睁半闭，嘴角撇着马上要哭出来。

　　萧恒更加兴奋，等到忙活完，新的一年已经到来。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人人辞旧迎新。

　　江闰依旧挣扎在旧岁的情爱恩仇中，无法自拔。

　　天一亮，阖府上下的下人开始给各房主子拜年。老太太昨日打牌晚了，今早派了周妈妈站在门外发红包。

　　下人们隔着门向老太太拜年，说些吉祥话。拿了厚厚的红包，开心得不得了。

　　小青也跟着到老太太，夫人和少夫人房里拜过。得的银子最后一算，竟比月钱还要多。

　　江闰笑着看她开心得跳来跳去，半边身子躲在被子里酸痛不已。

　　萧府除了周妈妈之外，谁也没有资格接受江闰大年初一的祝福。萧恒没说，自己乐得不动弹。

　　若说去，自然是该去的。但江闰不想。

　　竹苑里自成一方天地，除了萧恒也没人管她。她也乐得自在，坐在床上看书。

　　过年这几天，亲戚越多事情越多。对于江闰这种孤家寡人来说 ，便是难得的清静假期。

　　萧恒今日去外祖家，明日去拜访舅舅家。后天还有各种亲戚，老朋友以及同窗。忙得脚不沾地。

　　江闰就这么过了几天，每天好吃好喝。吃喝完了便躲起来画画，直到初四把所有都画完。

　　初五就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江闰在初四晚上提出自己要出门。

　　彼时萧恒正温存完，江闰知道这时候提要求最不容易被拒绝。

　　果然，萧恒听到那温软引人遐思的声音后，微一思索便应了。

　　“我让人套了车送你，你去哪儿？”

　　自然不能说自己去赚外快。

　　江闰一双细白的手臂环上萧恒的脖子，声音里沾了点委屈。

　　“别人过年都热热闹闹，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我今日听着外头好多铺子开业了，想出去逛逛。你让小青陪我去，行不行？”

　　江闰的声音一贯清冷，此时带着情事过后的慵懒和沙哑。还有平时一点都没有的撒娇。

　　萧恒心里熨贴极了。

　　试想一下，平日里对你不假辞色的人突然对你青眼相待。任谁也会开心。

　　萧恒自然也开心。

　　平日里想要点回应都难，现在竟然主动攀了过来。

　　萧恒笑着：“那好。过年还没给你压岁钱，明日便拿了去好好逛逛。”

　　说完又是一时颠鸾倒凤，江闰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萧恒便出了门。江闰醒来没见到人，只见到一个绣着兰草的锦囊。

　　江闰打开，里面是一锭金子，一锭银子还有一些碎银子和铜钱。

　　完美适配各种消费场景。

　　起床洗漱，桌子上还放着温热的早饭。一看规格就是萧恒的，小青过来伺候，眼里都是羡慕。

　　“兰双姐，爷对你真好。这早饭都是给你温着，等你醒了又端上来的。”

　　江闰笑笑，迅速大量的吃完了早饭。

　　让小青去取了画来，两人便出了门向修缘书屋走去。

　　赵修缘依旧坐在门前晒太阳，满地瓜子壳落得热热闹闹。

　　一见江闰过来，老远便招手。

　　江闰让小青在门外等着，和赵修缘进了店里。

　　一打开画作，赵修缘就知道没问题。两人爽快结了账，赵修缘又说过年了，免费送文房四宝。

　　江闰也不跟他客气，拿了一块墨。

　　后天就是可以离开萧府的日子，江闰预测会有一段时间生活难以稳定。便没有再接赵修缘的单子。

　　毕竟离开萧府之后，自己住在哪里都是问题。

　　交浅不便言深。这些难处江闰也没提，只拿了银子。

　　赵修缘知道她或有难言之隐，没有强求。只是许下诺言，以后若是想画了就来找他，他出高价。

　　江闰笑着答应下来。

　　小青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出江闰的心情变好了。

　　“兰双姐，你有什么开心事吗？”

　　江闰从锦囊里取出一块碎银子给她。

　　“藏好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兰双姐马上就要走了。”

　　小青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手里的糖葫芦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