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梦》何辞芜

11、喜欢

　　晚自习下课后，纪钦远在下楼的时候摆脱了刚刚为了八卦而还要缠着他，想和他俩一路的林枫。在老位置看到了因为高而出众的沈栝后，便朝他跑去。
　　“哈、等了很久了吗？沈栝。”
　　沈栝摇摇头。“刚刚那又是林枫吗？我看他好像想和你一起走。怎么你们什么时候都待在一块。”
　　纪钦远忍俊不禁，直言道：“哈哈哈咱俩以前不也一直待在一起嘛！”
　　至于今天为什么想和我一路，还不是因为你嘛，纪钦远心想。
　　“是吗。但我是为了保护你。但和他一起，指不定遇到危险的时候谁先跑。”
　　沈栝一本正经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子酸味。

　　“噗、哈哈哈哈……”
　　难得听到沈栝吐槽别人，纪钦远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倒是真的。至少你会打架，咱俩还能搭把手。要是林枫，嗯……肯定得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了。”
　　“嗯。没错。”沈栝看着身旁的人笑出梨涡，刚刚还淡漠的脸色缓和了些。

　　“对了沈栝，”纪钦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问。“你之前是不是有来过我们班门口啊？”
　　沈栝听后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很平常地说：“对啊，来过几次。”
　　“来过，那……”纪钦远停顿了一下，才开玩笑般地试探道：“你来干嘛，该不会是看上了我们班的哪个美女吧？”
　　“哈？怎么可能。”沈栝皱了皱眉，对他的这番话表示嫌弃。
　　“我是来看你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的。你忘了上次你手机的事了吗？我想那人大概是在你下课离开位置的时候动了你手机，因为你的位置那么偏，没人会注意到。对了，你设置手机密码了吗？”

　　“哦……这样啊。也对，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纪钦远说着失落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凄楚。随后他又立刻换回了平日里那副无所谓的神情：“密码我前几天设置了，以前就是为了省事才不设置的，没想到被人动了。”
　　沈栝听后犹豫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嗯。对了，你……刚刚为什么会问我那种奇怪的问题。无论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想我不是会刻意做那种事的人。怎么，你们班漂亮女生很多？”
　　“哈哈、多是当然多啦，我们班可是被誉为整个年级美女最多的班呢！他们还特地给我们班取了个名，叫什么‘美女聚集地’来着……”
　　纪钦远努力想岔开刚刚那个问题，便插科打诨，说了一堆有关他们班的传闻。

　　“既然这样，那你呢。”沈栝突然打断了他。“那你喜欢过你们班的女生吗？”
　　夏天的夜晚总是沉闷的，无论是天空还是温度。抑或是现在纪钦远的心情。
　　隐藏内心这种事做得太久，本以为早就熟能生巧了。可某天突然被那人刨根问底，才发觉自己竟有种想说出真相的冲动。
　　大概是他这会热得快要中暑了。

　　“我、哈哈……”纪钦远一时间被问住了，用力地扯了下校服领口企图散热。不能说喜欢，更不能说没兴趣。
　　“我嘛，我当然是最喜欢学习了，自然没有心情想那些。你知道的，我很喜欢文科，喜欢有趣的政治，喜欢吟诗作对，还喜欢……”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喋喋不休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在沈栝面前，他已经变得比林枫那个话痨还话多了。

　　md，老子喜欢的是你，这是可以说的吗？最后，纪钦远在心里暗骂沈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害他被迫表演了一场“我爱学习”的好戏。
　　沈栝倒是被他这番言论逗笑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学习。听你的描述，你们文科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可有意思了。”纪钦远不冷不热地说着，还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小远，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栝虽然不知道他的语气为什么突然透着些气愤的意味，但还是问了出来。
　　“生气？呵，没有啊。”纪钦远冷笑了一声，回道。
　　——被喜欢的人问自己喜不喜欢别人，还要被迫用“热爱学习”来打掩护，能不生气吗。
　　“对了，沈栝，你该叫我‘哥’。别忘了，我可是比你大两岁！”纪钦远故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栝，回他道。

　　在他们刚遇见的那几年，管家对他说的是沈栝年龄比他大，大概是为了让沈栝跳级和他一起读书才这么说的。
　　也是后来纪钦远无意中看到了沈栝的出生证明，他才知道分明就是沈栝比他小……还被他占便宜叫了这么多年的“小远”，也没有听他叫过几次哥。

　　沈栝在心里暗笑他的幼稚，但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和他对峙：“不行，这么多年都叫过来了，我改不掉了。何况……”
　　沈栝故意拉近了和他的距离，“我现在比你高。要叫哥，那也是你叫我。”
　　“沈栝你……”纪钦远气急败坏，“现在比我高一点怎么了？当初还不知道谁比谁高大一截呢！……”
　　沈栝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笑容。他深邃的眼眸透出些温情，任由纪钦远反驳他。

　　一路上，他们像两个幼稚鬼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在不停地斗嘴。
　　可斗到最后，还是纪钦远赢了——沈栝最后还是叫了他“哥”。

　　第二天体育课的课前，班上都闹腾腾的，全然失了上节课的死气沉沉。
　　“待会一起打球吗？不过你今天怎么没换鞋，忘了今天有体育课了啊？……”
　　平日里和他不太熟的男生这会也来问他打不打球了——大概是因为纪钦远的球技很好，很多人乐意和他一起训练。除此以外，他篮球的质量也是数一数二的。

　　初中课余时，他没事就会拉着沈栝跑去打篮球。顾澜是在他高二才知道他喜欢这项运动的。而她听说了后，在他当年的生日时，送了一双价值不菲的球鞋和一个篮球给他，当做生日礼物。
　　纪钦远平时用的东西都是管家准备好了的，他从来不需要知道价格。所以他当时也没有在意这双鞋子到底有多贵，只觉得穿着舒服，就经常穿它练球了。

　　平时他在班上很低调，绝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世。就算有人问起，如果那人和他不熟，他也只说是普通家庭罢了。
　　从没有人质疑过他的家世，因为正常来说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般也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学校的。加之平日里在学校穿着校服，也就没几个人能猜出他的家庭条件。除了林枫和其他几个要好的朋友外，没有人知道他还是个“富二代”。

　　这事一直到有一次体育课上，他的那双鞋被不少男生认出后，便开始起哄纪钦远家里肯定很有钱。于是“纪钦远是富二代”的消息就在班上传开了，甚至还有说他家是暴发户的……
　　纪钦远并不承认，也懒得理他们。倒是林枫听到后有些“正义凛然”的样子，抢着为纪钦远争辩，“什么暴发户啊！人家那是名门世家！……”
　　……虽然林枫自己也觉得暴发户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但明显那帮人大肆宣扬这事就是带着些讽刺的意味，何况纪钦远家本就不是什么暴发户，是正儿八经的名门大户。
　　于是这件事便在风言风语中过去，最终纪钦远也没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世。

　　“打啊。没事，鞋子不是最重要的，反正练的是技术。叫上大家一起吧。”纪钦远回应完他后，慢走去教室的另一边拿上了自己的球。
　　“林枫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人？”走到门口了，纪钦远才想起，便开口问他身边的谢卓言。
　　谢卓言和纪钦远差不多高，他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公子”，和纪钦远从小就因为一次家族举办的聚会认识了，是他的发小。

　　至于为什么谢卓言也会来这里，纪钦远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平日里话并不多，性格却很好，所以纪钦远很乐意和他打交道。林枫和他关系也……不错。见面就开喷的关系。
　　谢卓言和林枫还是初中同学，巧的是高中又进了同一个班。但至于在初中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向来温文尔雅的谢卓言对林枫见面就没好脸色，他们二人从没提起过，纪钦远自然也不清楚。
　　“他？呵，不会又是去当舔狗了吧。”谢卓言看不起林枫总是给人祝樾献殷勤，每次纪钦远提到林枫都得嘲讽两句。
　　“……好吧。咱们先走。”
　　纪钦远无奈地笑笑，只能继续走。看来性格好只是对除了林枫以外的人。对于林枫，谢卓言表现得非常之尖酸刻薄。

　　到了操场后，纪钦远在周围随意瞟了几眼，发现林枫还没到。谢卓言猜出他在看林枫，于是嫌弃地说道：“啧……别看他了。咱们几个男生一样能打，不需要舔狗，也行。”
　　纪钦远嗤地笑了出来：“噗……我只是担心他别掉坑里了，不然还得咱们几个去捞他呢。”
　　在谢卓言不断的重复之后，每次纪钦远听到“舔狗”二字，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林枫那张脸……

　　“纪谢！”
　　不等纪钦远继续想下去，林枫便朝他们跑来了。他边跑还边说话，“你们两个！是要抛弃你们的大哥我吗？都不等等你们大爷！”
　　“纪谢什么鬼……”纪钦远无语。
　　谢卓言不留情面：“滚，谁是你小弟。”
　　林枫一上来便一把揽住了谢卓言，谢卓言一被林枫碰就开骂。

　　从前也是这样，林枫没事就爱招惹谢卓言。明知道要被骂，还非得扑火。久而久之，他俩“不骂不相识”，逐渐成了好朋友。
　　纪钦远作为旁观者，不禁好奇林枫哪来的勇气整天骚扰谢卓言，也为谢卓言这么好的脾气都能被林枫给整得炸毛而感到神奇。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林枫喜欢的是祝樾，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林枫对谢卓言有意思……啧，这是自己弯了，看谁都不直了吗？他不由得腹诽自己的这个想法。

　　“林枫，给我滚开！”
　　另一边林枫和谢卓言打成一片，出了名的好脾气谢卓言现在已经快气炸了。
　　“谢卓言，我是你大哥，放尊重点啊。”林枫还是打死不松手，继续双手揽着谢卓言的脖子，凑到他脸边想要借此恶心恶心他。“纪钦远！快来，帮我抓住他！”
　　在他们面前，纪钦远就像个幼稚园的老师，看着他们打闹还得拉开。
　　“你tm……舔狗，离我远点。”
　　谢卓言没有放弃继续挣扎推搡，同时忍不住爆了粗口。

　　纪钦远扶额。眼见他根本没能力阻止这场战斗，只得走到另一边的男生阵地，把战场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