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铁心》幽儿希卡

18、亚当

　　站在顶层的希拉显然没有意料到眼前的情况。

　　她连忙走到窗前，看着不断往下掉落的光环碎片，心情犹如那一天。

　　那一天，九踢破了光环，让她作为高层的威严消失殆尽。

　　人类对她发出质疑，同类对她产生猜疑。

　　这样的情绪，更加加剧了希拉自我意识的产生。

　　内心中思考了许久的计划，此刻更加坚定，必须要实现。

　　“喜欢我送给你新世界的礼物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希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九站在自己身后。

　　“你竟然能逃出来！”希拉愤恨开口，“那样深的地底下，都没能关住你！”

　　“或许，这就是你跟我的差别吧。从本质上的差别，你觉得百分之百困难的事情，在我这里，成了轻而易举。”

　　只见九抬起头，眼神凌厉看着希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凶狠：“希拉·克洛宁，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吗？”

　　也许是出于本能，又或者是训练时期深层的记忆代码并没有从芯片中消失。

　　希拉在听见这句话、这个语气时，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的监视屏已经许久没有代码出现了。

　　但这一刻，她却实实在在瞧见屏幕上出现了一行代码。

　　这是情绪指令，结尾写着害怕。

　　“怎么？害怕了？”

　　被一语道破，希拉抬起脚，快速冲到窗边，一蹬脚就从破裂的窗口跳了出去。

　　见状，九也立马追了出去。

　　两人就像是光剑，在漆黑一片的新夜京里来回跳跃，追逐厮杀。

　　眼见希拉停在新夜京广场的正中央，九便慢下脚步。她丝毫不担心这是对方的陷阱，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怎么？你又想耍什么滑头？”九开口嘲讽。

　　只听身后有脚步声，沉重却快速，像是一个十分巨大、且重量达到顶端的东西向自己靠近。

　　随后，风声比石块先到。

　　九侧身躲开风暴，紧接着就看见碎石紧跟其后，从自己的另一边擦过。

　　她依旧不慌，灵巧躲过。

　　再望向希拉的方位时，却见那里早就没了人影。

　　她露出嘲讽的笑容，没有一点想隐藏内心鄙视的想法。

　　“又是你？”

　　闻声，九回过头，嘴角嘲讽的笑容更加深了。

　　“是你啊，第一型仿生人。你叫什么来着？亚当是吧？”

　　说完，九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轻蔑道：“怎么？这段时间没见，又被希拉·克洛宁拉去改造了？不过，怎么现在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

　　眼前的亚当体型巨大，像是有三米高。

　　身上布满了坚硬的铠甲，手里的机械拳头是改造过的，比一般的机械拳头要大得多。

　　“看来，你是想靠体积取胜？”

　　亚当自然是听出了对方嘲讽的意味，心中愤怒难当。他觉得，自己也像希拉·克洛宁一样，十分讨厌眼前的这个稀有仿生人。

　　因为，自己曾经也被她踩在脚下，还是在人类面前。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闪烁着炫目的光芒，照亮了广阔的新夜京广场。高耸的建筑如沉默的巨人，金属外壳反射着冰冷的光线。

　　九依旧穿着人类的服装，看不出有任何武器佩戴在身。她站在广场中心，头发依旧是当初那种脏橘色，牙钻依旧耀眼，表情看不出丝毫慌乱，一双坚毅而锐利的眼睛，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亚当就站在对面，两人的体型形成强烈的反差。他的全身被暗红色的机甲包裹，锋利的尖刺从关节处伸出，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两人就这样对峙，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忽然，亚当抬起头，发出一声咆哮。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仿生人会有的声音，带着一种进攻的强势感。

　　随后，他如猛兽般扑向就。他挥舞着巨大的机械拳头，带着呼呼风声砸来，碎石不断被力量激起，再送到九的面前。

　　对于这样毫无目的的纯力量攻击，九丝毫不放在眼里。

　　只见她不停侧闪，轻松避开每一个攻击，同时不断往前跑去，保持着只防御，不进攻的状态。

　　亚当一击未中，立刻加大力量，再次发动攻击。他的速度极快，如一道红色闪电。

　　九沉着应对，依旧不进攻，只是不停往前进。

　　“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我不会让你再羞辱我一次！这场战争，我必定是胜利的一方！” 亚当嘶吼着，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巨大的机械拳头释放出更大面积的能量，几乎都要把广场的地给掀起。

　　九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自在，轻松道：“真的吗？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领。”

　　两人一攻一守，战斗似乎怎么都进入不到白热化。

　　亚当的单一的攻击手段伤不了九一分一毫。他的机械拳头的每一次碰撞，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九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自身的实力，逐渐占据上风。

　　眼看亚当的攻击频率下降，略显疲惫，九便加快速度朝对方跑去，一跃而上，最后停在亚当的肩膀。

　　丝毫没有料到对方会出这招，亚当立马提起拳头，朝自己的肩膀打去。

　　见状，九连忙跳起，踩在对方的头顶上。

　　她见亚当笨拙又老套的攻击手段，不免开口：“你就这么蠢吗？还是当惯了希拉·克洛宁的狗，所以连基本的战斗系统都丢了？”

　　说完，她不给对方机会，立马高高跃起，从腰间抽出一把武士刀，朝亚当砍去。

　　武士刀带着强大的脉冲，顺着暗红色机甲流向身体各个地方。

　　“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亚当连忙举起双臂抵挡，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后退了几步。

　　几秒后，他的机甲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武器？”亚当气喘吁吁，抬起手捂着自己的破裂的机甲。

　　“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

　　九没有兴趣当对方的老师，手中的武士刀尖指向亚当芯片所在的位置：“你是想现在认输，还是等我把你踩碎了再认输？”

　　只见亚当做求饶状：“我认输！我认输！是我不知量力，我不应该跟你去争什么高低。”

　　“是啊，我们被制造以来就设定好了势力差距，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这些才能正常维持和运转。”亚当情绪激动，像是认命一般。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新夜京护卫队的样子？”说完，亚当自嘲笑了起来，“就像你说的，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我也不想这样！”

　　“当我发现自己对人类有一样情绪，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保护居民’的准则感到骄傲和自豪时，我就知道，自己已经与他们不一样了。”

　　“所以我找到了希拉长官，希望她能帮帮我。”

　　说到这里，亚当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似乎还带着一些怨恨。

　　“我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冲着我笑，并且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

　　“之后，我便被她授权在新夜京杀害人类，不择手段，不动声色的制造恐怖命案。她说，我们仿生人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人类不应该靠我们的保护生存下来，还要住在我们建造的城市里。”

　　“我信了。”亚当抬起头，“当时的我，真的对希拉长官口中的自我意识觉醒，有着非常深刻的感触。我感激我是这个队伍中的第一个。”

　　“随后我被你打败了，又一次惨败而归。”

　　“可是，希拉长官告诉我，没有关系，只要将我重新建造，我就又是最强大的那一刻。稀有不稀有，不应该由劳伦斯这个人类来界定！应该由我们仿生人自己界定！”

　　“所以，我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亚当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哭腔，“可我最初，只是想活下来而已！我想活下来！”

　　新夜京重新亮起灯。

　　广场周围的建筑因为两人的对战，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跪在霓虹灯当中的亚当，显得有些落寞。

　　九歪了歪头，死死盯着眼前的亚当，嘴角没有一丝微笑，眼睛微眯，甚至没有了最初那种松弛感。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些鬼话吗？”

　　冷冷的声音传到亚当那里，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像是在克制什么情绪。

　　“我们都是同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

　　“你。”九停顿了一下，随后抬起脚，猛地踹向眼前的亚当，“当我是傻子呢？”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亚当飞出去十米远，狠狠撞在新夜京百货大楼的墙上。

　　“该死的！”亚当低吼，从尘土中站起身，摘掉手里的机械拳头，露出藏在里边锋利的荆棘尖刺，“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说完，就快速朝九刺去。这些尖刺在攻击的瞬间会释放一种血红色的毒素，飞溅到四周，能快速融化仿生人的躯体。

　　“太慢了！”九一个跳跃，把这些尖刺当成了阶梯，一层一层往上，来到了存放亚当芯片的位置。

　　随后，她扔掉了手中的武士刀，又恢复了那个自然的神情：“这次好好看清楚，我们的差距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