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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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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为公司开发的一个新项目出现了问题,洛闻白不得不亲自坐镇,加班到深夜。
“新婚第一天就干到这么晚,我这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迟早得被你卷走。”
陈嘉宇的这句话,让洛闻白乍然想起家里现在多了一个人。
洛闻白看了一眼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二十多条未读信息,但没有一个是来自慕挽夏的。
“啧啧,真可怜,”陈嘉宇很狗,故意在人伤口上撒盐,“结婚第一天居然都不关心一下下。”
“你不应该叫单身狗。”秋天的深夜里飘着浓浓的凉意,洛闻白找出车钥匙。
陈嘉宇的车跟他停一个方向,“那我应该叫什么?”
“快冬天了,”洛闻白顿了一下,说道,“叫雪橇犬比较合适。”
陈嘉宇:“……”
他被洛闻白的这个冷笑话雷到极致。
夜晚的路况良好,洛闻白一直压在限速的边缘,一路开回到公寓。
烦躁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就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到了公寓的停车库,洛闻白没急着下车,而是抽了一支烟后才推门下车。
深夜的车库,连脚步声都清晰无比。
上了电梯,很快到了他家门前。
感应灯亮起,他看到门外多了一个两层的小鞋柜,最上层摆了两盆绿萝,下面两层空着,只在左侧放了一双女式拖鞋。
门锁的人脸识别监测到,主动给他开了门。
随即从房屋里透出来一股暖意,其间裹挟着淡淡的香味。
洛闻白愣在原地。
他抬眼看了一下门牌号,确定自己没走错。
进了房门,洛闻白轻轻将门带上。
房间里光线很低,只有客厅角落里的落地灯亮着。淡淡的暖橘色,让他抖落了一身的寒气。
再垂眼,女人正蜷缩在沙发里,一头长发遮去她一半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恬静。
这个场景,他不是没设想过,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夜归的不是陆幼安,而是眼前这个叫慕挽夏的女人。
洛闻白正用直白的视线摩挲着女人的睡颜,女人却轻颤眼睑,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皆有惊诧。
“你回来啦。”慕挽夏强撑着睡得酸痛的身体坐了起来,刚从睡梦中被惊扰醒,她的声音黏糊的,软糯的。
洛闻白仓促地转移目光,“怎么在这里睡?”
问完,他似乎才想起昨晚她应该也是在这里过了一夜。
“去房间里睡吧。”
慕挽夏从地上拎起一个大型人偶抱在怀里,接着躲在人偶后面打了个哈欠,“那你呢?你不是没地方睡了?”
“那你是打算在这里睡一辈子吗?”
慕挽夏被问得委屈,有床她不想睡吗?
“你来睡沙发一晚上试试看。”
被怼了一句,洛闻白突然发现这人身上也是有刺的,“所以让你去主卧睡,今晚我去书房打地铺。”
慕挽夏揉着后颈,不客气道,“那也行。”
“你就这么不客气?”
慕挽夏瞪大眼看他,“不你说的让我去睡主卧?”
洛闻白有些词穷,“我以为你会客气一下,你去书房打地铺。”
慕挽夏嗤之以鼻,“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说完,她抱着人偶往卧室方向走,“蒸箱里有饭菜热着,要吃的话现在应该还能吃。”
等到慕挽夏进了卧室,他才反应过来,到厨房一看,蒸箱上下两层都摆着饭菜。
他这才想起开门的瞬间闻到的香味,应该就是这里散发出来的。
晚饭他只用两个三明治一杯咖啡对付过去,现在闻到味道,食欲也跟着被勾了出来。
都是家常菜,一盘木须炒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份清蒸咸鱼,还有一碗汤,一碗米饭。
洛闻白从蒸箱里将饭菜一一端出。
仿佛有好多年时间没有吃过这样的饭。他一年到头都在为工作疲于奔命,而陆幼安十指不沾阳春水。仔细想来,交往几年,他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陆幼安做的饭。
倒是让他想起了他妈妈。
二十六岁的男人,还会矫情地想起自己的母亲,洛闻白不知道算不算正常。
但他确确实实思念起他的母亲。
很多年前,他妈妈便和他爸爸离婚,后来再婚,再后来她就有了另一个儿子。
他便被抛出了她的生活。
对他而言,长大真的是一件很孤独的事。
所有的饭菜被他一扫而光,之后,洛闻白卷起袖子,将碗具清洗干净。
“放着我来。”身后,慕挽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说道。
洛闻白微微回了一下头,“没事,我洗很快。”
这个习惯倒好,虽然她很喜欢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但显然,会做家务活的男人真的很加分。
洛闻白洗碗很熟稔,没几分钟就把碗碟全都归置好。
“那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洛闻白挑了一下眉头,“那你也早点睡吧。”
“嗯。”慕挽夏往回走。
“哦,对了。”洛闻白叫住她。
慕挽夏不解地看着他。
洛闻白唇畔挽着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谢谢你做的饭,很好吃。”
“那不肯定的么?”慕挽夏十分不谦虚,笑容得意,“以后你会了解到我真正的水平。”
洛闻白终于是笑了出来,“我随便客套,你也别太当真。”
其实慕挽夏能感觉得出来,在面对她时,洛闻白是不自在的。
如果两人是同事,是朋友,或许他都能拿捏住相处的分寸,但偏偏他们成了夫妻,这个至亲又至近的关系,她让他无所适从了吧。
但刚刚这一笑,慕挽夏觉得两人之间某种看不清的隔阂似乎在慢慢消除。
“晚安。”洛闻白说道。
慕挽夏勾起唇角,自然应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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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慕挽夏照例早起,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一道小炒,一盘的生煎和锅贴。
洛闻白的作息时间也挺规律,八点前准时出现在她视线里。
周舟说的没错,洛闻白的食量是很大,昨晚她给他留的至少两人份的饭菜,他全部吃掉了。
今早,他又吃了大部分的早餐。
吃完,慕挽夏以为他就要去公司上班,谁知他却拿出来一张银行卡。
“你这是……要养我的意思?”她大胆地开着玩笑,只不过心跳如鼓,“我有工作的,收入虽然没法跟你比,但日常开销还是没问题。”
洛闻白放下银行卡,“我养你也是天经地义。”
慕挽夏踟蹰片刻后,伸出手去,将卡藏在手心里。她不是想要这里面的钱,她只是想要洛闻白养她,想要跟洛闻白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明天……”
“你明天……”
两人同时开腔,又同时戛然而止。
慕挽夏说道,“你先说吧。”
“明天我要去杭州出差。”
慕挽夏十分意外,“明天?”
她的反应有点大,洛闻白审视她片刻后说道,“嗯,要去两天。”
慕挽夏神情恢复自然,点点头,“好。需要我帮忙收拾衣物吗?”
“不用。”想起这两天她为他做的事,洛闻白笑道,“我娶回来的是老婆,不是保姆。”
慕挽夏垂眸时脸颊不禁烫了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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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慕挽夏夫妇今天要回门,慕云起赶了个大早,到菜市场买了一篮子的菜。其中一大半都是慕挽夏喜欢吃的菜。
拎回菜篮子时,慕云起在小区里碰到了他的嫂子。
“老二啊,买这么多菜呢。”蔡芬芳尖锐的眼神刮着那个装满菜的篮子,跟个笑面虎一样打着招呼。
看到蔡芬芳,慕云起脚步不停,只是笑着算是回答。
蔡芬芳装傻充愣地紧跟着,“这有了女婿就是不一样啊,买了啥好菜款待新女婿呢。”
慕云起加快脚步,“也没买什么像样的,就家常菜,来家里吃顿饭,意思意思就行了。”
“那怎么够啊,听说新女婿可是在高科技大公司里当领导呢,咱们可不能太寒酸,让人看了笑话。”蔡芬芳笑着说道,眼珠子转个不停。
“啥领导,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蔡芬芳低头看楼梯,努力地跟上慕云起的步伐,“那也不一样,听说新女婿还是复旦毕业的呢,会写什么码的,工资肯定很高吧。”
“这个也不是我们做长辈该操心的事,他跟夏夏过日子呢,再说我们夏夏赚的也不算少,不用依靠别人。”
蔡芬芳被噎得一句话对不上来,只能哂笑,“那是,你们家夏夏有本事,哪像我们家那个讨债的,只会啃老。”
慕云起没搭腔,幸好已经到家门口。
他和慕老大是邻居,住的都是二十多年前单位里发的福利房。
慕老大生了一个儿子,慕挽夏的妈走得早,他后来也一直未再婚,只带着慕挽夏一个女儿。
因为这些原因,父女俩一直被慕老大一家压着,欺负他们父女俩老实。直到慕挽夏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又跟人合伙开了影楼,蔡芬芳才不敢再嚼他们的舌根。
现在慕挽夏又嫁给了洛闻白。
他没跟人讲洛闻白的优越条件,但会有知情人帮他添油加醋地宣传。
蔡芬芳压了他们大半辈子,现在反倒被他们比下去,想必是咽不下这口气,时不时都要来找一下他的茬。
关上门后,慕云起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开来。
兴起处,他情不自禁地哼上两句——“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