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奚山》Melom

113、密音

　　上修盟是如今四大门派中资格最老的，也是公认实力最强的，不是说单单他们掌门比别家的厉害上几个等级，而是说总体修仙水平比较高。比方说在别的门派掌门还在冲击合体的时候，上修盟已经有两位了，而肖阳的存在无疑为上修盟的威望更添一分说服力。
　　跨过金丹，直接从虚丹进阶至元婴，这是从前大家想都不敢想的，就好比人类，从才识字的阶段直接进了科举考入殿试，这可能吗？但肖阳做到了。
　　而这件事不仅说明肖阳是个奇才，更说明他身后有着强大的支撑，否则以他海系体质的天然劣势，哪怕花个上百年也难有如此成就。
　　上修盟两名合体修士，一位是掌门陈放，为人和善，可惜前几年冲击大乘失败，遭了许多流言。
　　“其实要我说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现在整个修仙界找得出一位大乘来么？他们害怕失败不敢尝试，现在反倒来嘲笑敢于尝试而失败了的人，真是可笑！”赵汝燕说。
　　“那还有一位呢？副掌门？”唐露问。
　　“上修盟没有副掌门，另一位是个长老，姓刘，叫刘亮，这人早年间也是个角色，后来低调了，带带徒弟，维护结界，其余的事都不管，料想门派中事他都不怎么发表意见，主要是掌门和另一位姓齐的长老在料理。
　　“说到这位姓齐的长老，曾经还是掌门的师兄呢，不过还是因为修为不够屈居长老之位，掌门对他很是敬重，说是没有副掌门，但他也和副掌门差不多了。这人性格十分不好——哦对了，他就是魏阑杉的师父——在外头的名号是‘黑面长老’，我就没见他笑过，也没听说过他的风流韵事。
　　“这人没结过老婆，也没有过青春年少动心之类的话题，他就是那种非常传统的老一辈修仙人。还好他没做掌门，不然上修盟上下都得像他一样，那可太变态了。”赵汝燕说。
　　“四大门派历届掌门都是温逊有礼的吗？”
　　“也不都是，像我们掌门，那就是个疯子来着。”
　　“怎么说？”
　　赵汝燕不打算把丑事讲出去，便挑些无关痛痒的讲：“我们掌门何云野，那可真真是个惜命的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弟子们吵架打架了，他叫我师父去处理，弟子们在外惹祸了，他就将其逐出门派，也不问缘由无论对错，败坏了訾鸣派的名声在他眼里就是不对。他也从来不接战书，也不想着闭关冲一冲大乘。”说得赵汝燕自己都摇头，“我看到他退位那一日，也不会太体面。”
　　“那寒沧派木玄子——”唐露小心地问，“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反正他不是我师父，你大可以敞开了讲你的想法。”
　　赵汝燕想了想，说：“寒沧派嘛我其实不是很了解，印象中木玄子也是挺厉害的一个人，是杀了他师父继的位——他师父当时走火入魔了，救不回来，别人都下不了这个手，他下得了。”她对怔住的唐露说，“但他也不是坏人，这些年来，没听说他做过什么坏事，也没传出过他的丑闻，倒是他们门内弟子有不干净的。”
　　“怎么不干净？”
　　“偷学了禁术，还在仙门大会上丢人，自己丢人也就算了，弄得他师父也一块丢人——他师父不是木掌门哈——过了仙门大会，就听说那弟子被逐出门派了——”赵汝燕忽然想起来，“哦对，还有更大的一件事！修仙界人人得而诛之的马渊，你不知道吗，就是寒沧派的嘛！”
　　“你不是说他是凤翔门的吗？”唐露记得昨天晚上她是这么说的。
　　“他生在寒沧派，是寒沧派前掌门的亲儿子，长在凤翔门，是凤翔门前掌门的亲传弟子。”
　　“听起来是天之骄子啊。”
　　“嗯，天之骄子总是对世俗有诸多不满，所以就成了两派叛徒。”
　　唐露听赵汝燕讲了马渊的事，又想到昨晚和“马渊”这个名字一起出现的另一个名字“洛梦”，不过问赵汝燕肯定是不合适的，她看起来对那女人很反感，提起来就恨得牙痒痒那种，更何况那女人还口出狂言，自己这会儿提那不是找骂吗。于是他说：“现今几位掌门有孩子吗？我看木玄子好像没有，成天一个人瞎晃荡，也没人管管他。”
　　赵汝燕噗嗤笑了，说：“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的，几位掌门都没孩子，可能是担心孩子生出来之后没有同自己一样的天分，心里会有落差，要他如普通人般生活又太残忍，就像凤翔门这几年闹出的私生子事件。”
　　讲八卦唐露可来劲了，恨不得跟在茶馆似的，泡上一壶茶嗑上一把南瓜子，一听就是一下午。
　　“凤翔门掌门尹朔，原先是多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啊，自从冒出个私生子，还疯疯癫癫的没有正常人的心智，尹掌门就跟吃了衰老药一样，头发一下就白了大半——我这也是听说啊，年前凤翔门的来我们那儿互访学习听来的。”
　　唐露说：“生孩子那就跟掷骰子似的，不出老千谁知道下一把是大是小。我所见大户人家中，生出缺陷儿的也不少，都偷摸扔荒郊野地了，不然就投了粪池子。但大户人家毕竟不同，人家三妻四妾，总能生出个像样的；要修仙门派，想生个足够继承自己位置的孩子，应该很难吧。”
　　“当然，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般修仙界都是一夫一妻制，生了孩子作为门派弟子，必须一视同仁，掌门儿女开小灶是会被人不齿的，像尹朔那样正好能继承他爹位置的凤毛麟角。”
　　唐露忽然说：“尹朔是继承的他爹位置，然后现在又出来个私生子，但是这个私生子心智有问题肯定是不能继承他的掌门之位——我有个想法，私下里跟你说说便罢，反正你也不是凤翔门的人——那尹朔会不会一开始想的就是生个孩子继承掌门之位，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就会骂他开小灶，所以他打孩子出生就一直养在外面偷偷教导，但可惜孩子没这个天分，他想放弃了，结果被人捅破......”
　　“那他可以不承认呀，可他从没有否认过，孩子被送到凤翔门之后他也一直好好养着。而且，如果他一早就作如此想法，怎么现在才有私生子，他也上任这么多年了，正常娶妻生子的话早该有四五个孩子了。”
　　“也对哦。”
　　唐露让赵汝燕小憩一会儿，昨夜两人都提心吊胆的没睡好，生怕鬼娃娃杀个回马枪，子时之后天亮之前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这时候在肉儿脸上画老虎他都醒不过来。
　　唐露陪小狼在这附近撒了个欢，小狼在地上嗅啊嗅，越走越远，唐露想着跑太远的话就顾不到赵汝燕的安危了，便招呼小狼往回走，然而小狼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听他的，嗅着嗅着抬起了头，望着远方忽然跑了起来！
　　“回来！”唐露吓一大跳，赶紧折返去叫赵汝燕。
　　赵汝燕已经惊醒了，手里抓着行囊，见他慌张跑来，忙问怎么了，唐露说狼跑了，赵汝燕从腰间摸出口哨放进嘴里一吹，一道尖利细长的哨声直奔唐露身后而去。不消片刻，小狼的身影便出现在树后，然而并不靠近，露出半张脸，比唐露见到它在居奚怀中的样子要是深沉成熟得多。
　　“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赵汝燕说。
　　二人往小狼方向走去，小狼见状转身便跑，赵汝燕也跑了起来，唐露才跑了一步，受伤的腿便难以支撑，他咬着牙淌着冷汗跟了一段，距离还是越来越远，他没办法，停了下来。
　　赵汝燕听身后没声音了，回头看才想起他还受着伤，原本乘马车可以多点休息时间的，偏偏自己要他一同御剑，硬生生站了一上午，刚才也没休息多久，还替她遛狼了。
　　赵汝燕把行囊抛给他，说：“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唐露接住行囊，背靠着大树滑坐下去，终于忍不住从口中逸出难受的呻、吟。妈的，重箭果然还是够厉害，可惜他不是铜骨铁皮，不然就这拇指大点的口子，也值得掉队休息？真丢脸啊。
　　唐露把行囊收拾好，一鼓作气站了起来，万一小狼嗅到的是鬼娃娃呢？他不能自己休息，让赵汝燕独自战斗。
　　然而等他走近，赵汝燕老远就冲他摆手，示意他停下不要动，唐露立刻停脚，他看见赵汝燕几乎是趴在草丛中，她旁边就是小狼，也伏低了身子，两只毛耳朵一时竖起一时压下往后撇。唐露悄悄蹲下，可蹲到一半腿上的伤口就在叫嚣，他龇牙咧嘴地站了回去，大气都不敢喘，还是躲到树后吧，虽然他还没看清他们两个在躲的究竟是什么。
　　“能听见吗？”
　　唐露一愣，用意念回复：“听得见。”
　　“听得见的话，揪一片叶子。”
　　唐露想自己应该是搞错了，现在不是他们两个能听见对方的心声，而是赵汝燕对他使用了传密音之类的法术啊！而他还傻乎乎地在心里回答，真想捂脸。
　　唐露伸手揪了片叶子，非常细微的声音，在风过簌簌响的林中实在算不得值得竖耳的动静，但赵汝燕听到了，于是她说：“好，你就在此地不要动，我去引他过来，你引水龙我引雷，准备行动吧！”
　　不是吧，他还不知道要打谁呢，就只管准备打了？万一是他认识的人呢？
　　唐露一边无声念咒一边反驳自己，能让赵汝燕这样防备的肯定不是凡人，那么不是凡人的人自己认识的又不多，那几个也都是赵汝燕认识的，她不可能搞错。于是认真准备起来。

作者有话说

　　布洛芬救我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