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掣肘》旗开得胜

2、殿试

　　四年前，对于慕卿婼来说是她暗无天日的开始。她本是侯府小姐，上有父兄的疼爱，下有下人们的敬重。可是一切都因皇帝的一道诏书打破。
　　充入官妓的第一年，因着她年岁尚小，只是被教坊司教些规矩和简单的声乐舞蹈。她自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在这种地方学这些东西却是取悦男人的手段，她战战兢兢的生活，伺机逃跑。可是逃跑的次数越多，挨打的次数也就越多。随着她渐渐长开，就像一朵出尘的水仙花、一时教坊司众人无出其右，坊主更加耐心的培养她，直到一天晚上把她送进崔府。
　　慕卿婼从床上猛的惊醒，她还是每天晚上都做着无穷无尽的噩梦，为着科举，她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法安然入睡了。她看到桌上正在燃烧的蜡烛，看清屋中一切，只能内心安慰自己，这是光明，不是黑暗。
　　今日便是殿试的日子，慕卿婼因着昨晚没睡好，神情有些疲倦。待答完殿试的卷子已至中午。他们这些学子们交了卷子，一刻后，宫人们便有序的上了饭食。
　　慕卿婼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坐着等待考试结果。宫人们撤了吃剩的饭食，便侯在旁边。殿中的学子们谁也不敢说话，只有静静等待。两个时辰后，排名前十的学子得以进殿面圣。
　　慕卿婼被叫到名字，她随着其余九人缓缓进殿。太和殿上皇帝高高在上坐着，两侧是八个阅卷大臣。学子们依次站好，向皇帝叩拜。
　　皇帝似乎没有多少耐心，简明意赅道“朕增设恩科是为求贤纳才，此次殿试只一事：论对战南通方略”。
　　此题一出，众学子哗然。因为每年的殿试皇帝只问诗赋，毕竟一甲二甲科考入官的多进翰林院任职，负责大型编修或者文书一职。论作战方略这难道不是武试的题吗？学子们最多涉猎治国策问，可是皇帝却直接问与南通作战实际策略，一时，每个学子都闭口无声，虚汗连连。
　　皇帝也不是要故意为难这些学子，只是最近前线上屡屡受挫让他好生烦恼，而能用的武将一时补不上来，所以他忧愤之余才想出此招。
　　皇帝看着台下无人站出，随手一指道“你来答”
　　站在中间的学子看到皇上说的是自己，顿时一慌，语言也磕磕绊绊道“学生，认，认为，对付南通，需，需天时，地利，地利……”
　　“何为天时地利？”皇帝打断他道。
　　学子吓的跪在地上道“天时，天时便是天，，”
　　看到此学子这样，皇帝冷冷命令道“拖出去，以后不许再参加科考”
　　此学子一听，拼命磕头道“请圣上再给学生一次机会”
　　殿门口的禁军听到命令，出来将其堵嘴拖走。
　　此时大殿之上，众人凝神屏息不敢一动。
　　“你来答”皇帝指着台下的慕卿婼道，因她右边空缺了一个位置，所以皇帝一眼看到眉目清秀的慕卿婼。其他学子都低着头，只有她面不改色，站的笔直。
　　慕卿婼向皇帝施礼答道“学子沈若应答圣上试题；凡与敌战，若我军曾经挫衄，须审察士卒之气，气盛而激励再战；气衰则且养锐，待其可用而使之。法曰：“谨养勿劳，并气积力”
　　皇帝看着慕卿婼道“好，答的好，朕再问你，你可敢亲上战场？”
　　慕卿婼心中惊喜。如今有机会接触南通，便当机立断说道“学生敢”
　　皇帝重新审视了一遍慕卿婼，她除了面容俊美外，最出挑的就是有一双坚毅的眼睛，让其说的话都掷地有声。
　　皇帝道“好，传朕旨意，钦点沈若为此次恩试状元，封兵部员外郎”
　　左侧站着的礼部尚书阻拦道“皇上不可，官职相授，需遵法度，大业法文规定，科考学子首授官位不得高于六品，何况，还有八人未曾作答。”
　　皇帝脸色一暗道“那剩余的人也来答一下”
　　台下学子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皇帝看着礼部尚书道“其他人不答，不是朕不给他们机会，朕要封沈若，你还有什么话说？”
　　“圣上举动，皆为万民表率，如若让臣工百姓知道皇上今天所为，都会认为只要投其所好，便能官运亨通，那法令条文就会失去原有的约束力度，请圣上三思”礼部尚书回禀道。
　　皇上思考片刻，忍住怒气道“尚书言之有理，那封沈若为候补兵部员外郎，正六品官职。”
　　候补员外郎？这是什么职位？礼部尚书还要继续进言，但看皇帝脸色，只能忍下不说。
　　此时慕卿婼跪下叩谢皇帝恩典。
　　殿试就这么意外的结束了，慕卿婼作为唯一被封官的人，一时沈若之名传遍京城。
　　皇后的仁明殿中，皇帝正在用晚膳。
　　“听说皇上募得一良才，臣妾在此恭贺陛下”崔芷汐说道。
　　“沈若才学是好，朕有意让他去前线”皇帝这几年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力量。
　　“陛下龙恩浩荡，良才竞相依附。臣妾听说新状元貌比潘安，温文尔雅。我大业自来有状元尚主的习惯，而现下适龄的唯有德贤郡主”，德贤郡主是皇叔赵王梁成始最小的女儿，皇帝也特别宠爱自己这个堂妹。
　　“沈若好样貌，文采斐然，如果此次差事能做好，倒是个可选之人”皇帝年少登基，四年前扳倒慕裴年，集中政权。如今正是用人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