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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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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叶拾:
请容许我突兀的开头,在遣词造句许久之后,我打算直白一些。
第一次见面太具有指向性,所以我并不打算说——那次对你的印象仅有两方面:长的很好看,人也很有趣。
第二次是画室,你们集训,我路过,光落在你身上,落在你的指尖,你的画纸,颜料熠熠生辉,我并没有看见你画了什么,但我想起来一句:“人可生如蝼蚁而美如神。”或许这诗不太贴切,但那的确是我唯一剩下的念头,那场景美的我词穷,仿佛可以入诗。
第三次是我迎面同你和宋竫在紫藤花廊上碰见,你们小指勾着小指,看见我就立马松开了。我觉得有些稀奇——倒不是说同性之间的感情叫我如何,而是我第一次见到有小情侣在紫藤花廊上那么光明正大,毕竟转角就是老师办公室,向来是不敢有小情侣在那作妖的,你们两个分毫不见外的作风着实令我印象深刻。
第四次就是去年春天,沂城一中的画展,那次被展示的画作有两百多幅,我却在没看见署名的情况下一眼相中了你的萤火夏夜图。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幅画的题字:“月色拢轻衣,腐草化火萤,山河擒梦,风月捕星。”——那是我看到那幅画时最先跑出来的想法。
之后是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直到最后一次。
那是今年的六月九日,我高考完,回校拍毕业照,按照惯例要从高二抽一个班来献花,今年抽到你们班。
轮到我们班时,你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轻声对我说:“学长,毕业快乐。”
我猜想那一天,你应该对无数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叶拾,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正在没由来的心动,而这不是我第一次这样感觉。
年少心动来的蛮不讲理,毫无征兆,我甚至不知道发生在第几次见面。
跟我想象的场景很不一样,什么脸红心跳,呼吸一滞,我都没感觉,只是在我接过向日葵时,忍不住轻缩了一下指尖。我终于明白曾经我看的一本书中的一句话:“爱是忍不住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我不敢触碰你,我怕我的心意能顺着我的指尖到达你的眼底。
叶拾,我毕业了,今天写封信给你,写我年少遗憾与你有关。
我最近读赫尔曼:“所有的悲伤,所有的自我折磨和恐惧,不都是存在于时间之中吗?”
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时间的确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不过我没有悲伤、折磨与恐惧。
我只有一腔错过与遗憾。
叶拾,6月21日,17岁生日快乐。
我祝你今年的生日愿望都实现。
By M
2019年6月21日
张扬注:
这封信是莫先生在毕业那年写给叶老师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莫先生并没有把这封信送出去。
直到多年之后,叶老师在打扫屋子时翻到了这封信,莫先生才同叶老师坦白。
莫先生说其实只是暗恋者的一种怯懦心理,关键时候怕了而已。
包括信中的画展题字,那个是由莫先生负责完成的,莫先生当年是学生会会长,那次画展中的两百多幅画,有三分之一都是他题字。前些年我同莫先生聊天,莫先生说回头再看一遍这个题字,只觉得狗屁不如,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敢写上去的。
我不太懂文学,只觉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