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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逼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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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传来阵阵冷意,陆晓意识模糊,恍惚以为又回到了刚成为“陆晓”的时候。
当初原身因为意外落水染了风寒,高烧持续不退,也记不清烧了几天,再醒来,却是他成为了“陆晓”。
那时便是这样,脑子昏昏沉沉,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此消彼长……
陆晓皱眉,一时分不清听到的争吵声是幻觉还是现实。
“晓哥儿没醒,说这些也没用,我们谁也不能做他的主。”
声音沉稳和煦,听着有些熟悉。
“那我们陆暄救了他也是事实!”另有一个女声声音尖锐:“大家可都看到了,不进我家门,以后谁还能要他!”
陆晓听的迷糊,谁?救谁?谁在说话?
杨翠拿布巾擦擦陆晓额头上的汗,不疾不徐:“一切等晓哥儿醒了再说。”
“你!”陆王氏狠狠瞪她一眼,下一秒又语气轻快:“也好,等他醒了我倒要跟他好好说说,进了我们家门,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花钱大手大脚。”
倒像是对这事极有把握。
见杨翠毫无反应,陆王氏撇撇嘴,推门出去。
如今还是先把这事敲定为好,至于其他,哼,他们陆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掺和。
陆晓家院子里,江旅、里正和两个陌生男人围坐在大槐树下。
之前陆晓奋力从水里救回来的孩子——陆鸣,正被年长男子抱坐在膝盖上。
通过谈话,江旅知道刚背陆晓回来的男子名叫陆暄,而旁边便是他的父亲,也知道了,他们就是曾经试图抢夺陆晓家产的陆二叔一家。
几人神色各异,分坐在长桌一角。
刚才郎中来看过,三个孩子都没什么大碍。
李芃没下水,只是有些吓到;另一个稍呛了些水,也并不严重;陆鸣是三人中最大的,水性也最好,看着虽狼狈,却也没什么大事。
只陆晓,水性勉强比旱鸭子好上一点,但凡当时水位再高些,他都不一定能把人救上来。
所以四个人中,反倒是他病的最重。
其他两家早已领着孩子回家,看情形,想必一顿竹笋炒肉少不了。
只这陆忠,陆晓名义上的二叔……
想着刚才他们与里正的谈话,江旅心沉下来。
陆王氏出了门,见小孙子还抽噎着,忙上前揽在怀里,心疼不已:“哎哟,我的乖孙~”
摸着衣服还湿,眉头一皱,呵斥二儿子陆暄:“没眼力见儿的,没见你侄儿还湿着,快回去拿件衣服来!”
从小就是打一棍子动一下,这脾气也不知随了谁!
她满心满眼都是小孙子,好像看不到二儿子同样也湿淋淋的。
陆暄人长的周正,气质温吞,一看便是老实人。他对自家母亲的态度没什么不满,低低应一声,起身往外走。
江旅在一旁等了又等,见对方只顾着自己孙子,忍不住咳一声,“这位大娘,陆……”
江旅下意识想喊陆哥,却十分突兀的想到,陆晓是个哥儿,他或许不该叫这种略显亲昵的称呼。
可,陆晓又不同与他以往见过的哥儿。
他见过的哥儿,总是捏着嗓子说话,怕声音显得粗粝;特意画细长的眉毛,使自己看起来更柔和;甚至还会把额间孕纹描画的十分鲜艳……
而陆晓,他从不做这些,或者说,他从不特意往“女人”的方向改变自己。
以至于日常相处江旅也没有太过在意他“哥儿”的身份。
可如今在外人面前,江旅不得不稍稍避嫌。
“……大娘,陆晓可醒了?”
陆王氏忙着给孙子擦干头发,随口道:“没醒,烧都没退呢”
手一顿,她悄悄用胳膊拐了陆忠一下。
陆忠皱眉,瞪她一眼,才开口道:“里正,你看刚才说的……”
里正捋着胡子,不置可否。
“里正,我们一向敬你,想当初,你说大哥有遗言,交代田产都归陆晓,我们可有一句辩驳?”
陆忠人如其名,长了一副忠厚面庞,如今他肃着脸,沉着声,语重心长:“现在出了这事,我们也为难,若是没人瞧见倒也算了,可偏偏让人撞上……”
他叹口气,“陆晓在村里什么风评你也知道,他一个哥儿,本就比女子艰难,再有这事,日后怕是想嫁人都难。”
里正蹙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陆忠点到即止:“再旁的我便不说了,暄儿也算你看着长大的,品性如何老哥心里应该有数。”
唉,就是有数才烦恼啊。
里正叹气。
这几年相处,他早把陆晓当自家晚辈,心里自然也是为他着想。
一个哥儿被看了身子,虽说是因为落水救人,可说出去到底不好听。
哪怕救人的是陆晓名义上的堂兄,但众人皆知他是捡来的,遇上这种事,谁又把这层关系当回事呢,不过徒增谈资罢了。
而陆暄,他也算了解,人老实肯干,倒也不失为良配,可……
“我记着,陆暄成婚有两年了吧?”
陆王氏接话:“里正好记性,可不是有两年了。”
里正犹豫:“那晓哥儿……”
“自然是做小了。”
江旅:!!!
“那怎么行!”
“我不同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众人回头,就见杨翠扶着陆晓从门内走出来。
“你们走吧,我不会嫁的。”
陆晓还有些烧,说话有气无力的。
“你怎么出来了?”江旅皱眉:“好些了吗?”
陆晓点点头,“好多了。”
目光转向陆忠,三年来第一次喊他:“二叔,我不管你是为我着想,还是什么别的理由,总之,我不嫁。”
陆忠目光沉沉,陆晓毫不退让的与之对视。
“不嫁?你如今这名声,除了我们谁还敢娶你!”陆王氏登时炸了,跳将起来:“怎么?不愿做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也配做正室?我呸!”
“闭嘴!”陆忠开口斥道:“说的什么胡话!”
里正不赞同的摇头。
这王氏,好歹是个长辈,说话也太难听了些。
陆晓看他们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半晌,幽幽重复:“我不嫁。”
“你!”陆王氏又要开口,被陆忠一个眼锋瞪了回去。
“你抱好鸣儿,我们走。”
他转向里正,仍旧是老实巴交的一张脸:“陆晓年岁小看不清事,他到底也喊你一声伯父,麻烦老哥多与他说道说道,别耽误了自身。”
里正张张口,当着陆晓的面,没说可或不可。
二人走到门口,正巧碰上拿衣服回来的陆暄,陆忠面无表情,大跨步绕过他。陆王氏则有些迁怒:“这么慢,现扯得布不成!真是没一件事让人省心!”
朝院内恨恨瞪一眼,抢过衣服便走。
陆暄愣了愣,也跟着转身离开。
“杨婶,你扶我回去吧。”
站了一会儿,陆晓有些吃力,只得在杨翠的搀扶下回床上躺着。
“麻烦杨婶再跟里正说一声,不管陆忠说了什么,我都是不会嫁的。”
杨翠定定看他一眼,她做了十几年媒人,没人会比她更知道此事的利害。除非,陆晓准备一辈子不嫁人……
“我可以去说,但你要考虑清楚……”
陆晓语气坚定:“我考虑的很清楚。”
笑话,让他嫁人,还不如直接要他去死。
抿抿唇,陆晓又道:“杨婶,我和他们的过节,不止葬礼上那场闹剧。”
杨翠点头,没有再劝,转身出去了。
陆晓摸摸额头,还是晕的很,但好像不怎么烫了。
躺了一会儿,陆晓突然长叹口气:没想到啊,他救得那个孩子会是陆鸣。
而陆暄又救了他。
陆晓猛地挠头,想不明白好好的见义勇为,怎么就演变到这个地步!
更令他不明白的是,他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实际上却是愈演愈烈。
那是他躺床上“养伤”的第三天。
接连几顿都是喝江旅煮的粥,陆晓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加快恢复一下,杨翠再次上门。
“晓哥!出事了!”
陆晓:“啊?”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你被陆暄……”杨翠咬牙,有些说不出口,“说你借此事逼婚陆暄,非要他休妻另娶,让你做正头娘子!”
陆晓:……这世界终于颠成了他想象不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