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棠下的深情》缪凌溪

5、寻至医馆

　　慈善堂内，人满为患，江紫棠仅仅坐诊了十几天的时间，附近的人便都知晓了“紫衣仙子”的到来，不论是多年顽疾，还是受寒发热，纷纷前往慈善堂就诊。几日前，更是门庭若市，甚至还有不少的商贩在门口摆起摊来。
　　江紫棠专心在店内看诊，就在她准备书写药方之际，那道玄色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那人排在队伍中央，厚实的披风包裹住了全身，但周身那种清冷的气质却无法令人忽视，他不时的掩唇低咳，当真是我见犹怜。
　　“主子，要不你去旁边歇着，我来排。”
　　“无碍，没有那么矫情。”
　　墨汁在纸面上晕染开来，像极了江紫棠此刻糟糕的心情。
　　“紫衣仙子”先前老妪的呼唤唤回了她的目光，她回神重新在纸上写着药方，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关注着那道身影。
　　胸口的不适再度袭来，那种如同被百蚁撕咬的疼痛再次贯彻心口，手中的衣袖不仅攥得更紧了些。队伍中不知何时跑进一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撞到了司徒凝夜身上，本就不稳的身形踉跄后退，若不是林倚及时扶住，恐怕已然摔倒在地。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小姑娘不好意思的说道，语气也有些结巴。
　　“没事。”清冷低沉的嗓音传至小姑娘耳中，让她不仅大胆的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公子，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一般，清冷不似凡间之物。
　　“没事就好，大哥哥，实在对不起啊，我着急取药回家。”说完，小姑娘又飞快的向药柜旁窜去。
　　江紫棠看的有些心惊，他的身子骨还经得起再摔一跤吗？她想着他也算将死之人了，让他少折腾些好了，她招来店内的一个伙计，低声嘱咐了几句，抬眼间撞上了那人的一双眼眸，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睛的确很漂亮，为什么她竟从中看到了委屈，江紫棠不由得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些。
　　“公子，你是不是身子不适？可以先坐下来休息会儿，我们医馆专门为上门求诊的人准备了稍作休息的椅子，如若您不放心，可以让您的下人代为排队，我待会儿再扶您过来。”
　　“也好。”
　　江紫棠看着被扶去一边休息的人，连她也没有发现竟暗自舒了一口气，开药方的速度都变得快了些。
　　一刻钟后。
　　“哪里不舒服？”江紫棠平静的问道。
　　“肚子疼，腰也疼，心更疼。”
　　“把手伸出来。”脉象虚浮无力，脸色苍白如蜡，他的情况确实不大好，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很难想象这人是怎么撑着来到医馆的，心痛的感觉再度袭来，她不仅皱了皱眉。
　　“小棠，我真的很难受，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怀宁王，何曾如此卑微过，只因他爱上了那个名叫江紫棠的女人。
　　“温语，后面这几个病人，你帮忙诊断一下，我去内室一趟。”说完她便准备将司徒凝夜拉到内室，不曾想她轻轻一拽，竟差点将人拽到地上，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的嘴唇早已被咬破，渗出一些殷红的血珠，竟比口脂还美上几分，她将坐在凳子上的人打横抱起，动作竟是说不出的轻柔，江紫棠身上的药味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忍不住有些贪恋这个久违的怀抱。
　　北国，男女平等且身高相差无几，男女皆可做官经商赚钱养家，亦可选择在家绣花教子，不过却只有男性可以育子。
　　江紫棠，将人放在内室的床榻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斩钉截铁的说道：“打掉这个孩子，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相见。”
　　“为什么？即使我哪里有错，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开局是错的，结果当然也是错的。”
　　“我不同意，孩子不可以打掉。”
　　“既然你不同意，那你找我做什么？怀宁王如今已经如此闲了。”
　　“小棠，给我一个原因，何以至此？”
　　“讨厌你，厌恶你，憎恨你，算吗？可以了吧？那请你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讨厌我，厌恶我……”司徒凝夜，每说一个字，便感觉心口的疼痛更甚一分，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江紫棠望着床上的司徒凝夜，显得有几分慌乱，她依稀从司徒凝夜身上看到了几分父亲的影子。
　　“紫棠小姐，你未免太也太过分了，王爷待你不薄，且如今还甘愿为你育子，你怎么狠心气他？你知不知道你的不告而别？令他多么忧心？为了找你，他亲自翻遍了整个京城，整日整日整夜的寻找，高强度的劳累，就是一个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他还怀有身孕。”
　　“林倚，住口。”司徒凝夜急忙出口阻止。
　　“主子，你受的这些苦，她应该知道。太医建议主子打掉孩子，他却死活不愿意，拼了命也要保下小世子，黑乎乎的补药，一碗接着一碗，喝了吐，吐了又喝，整整三个月，他几乎都没怎么进食？全靠汤药保着，后来他听说你在北疆的消息又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路上的颠簸对他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他整日整夜被疼痛折磨，不知憔悴了多少，如今整个人瘦到就剩一个骨架了，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拿刀一次次伤害着他对你的那颗真心，如今的你根本配不上他对你的爱。”
　　“说完了吗？说完就请滚出去，我也从未求他爱过我。”
　　司徒凝夜，眼尾泛红，眼中蓄满了泪珠，那双泪意盎然的双目，莫名让人心痛，他倔强的撑起不适的身子，盯着江紫棠有些逃避的目光。
　　“倒是我心存妄想了。”声调是透不出的凄凉。
　　他就着林倚的搀扶，向屋外走去，却终究抵不过身心的双重打击，昏厥了过去，江紫棠收回迈出的步伐，顿在原地，眼底的不安，凸显着她此时不平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