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观众总觉得我和马甲是CP》牛奶与茶

36、缝隙

　　这次见面，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时间就已经到了。
　　最后云晨只能把其中一枚银戒指戴在了本体手上。
　　“里面有各种零碎物件，时机合适时，你可以把里面的东西分享给云家的那些孩子们，就说是你那次出府买回来的。”
　　书籍和留影石太过危险，由他给出去更合适。
　　“要是有什么意外，记得叫我。”
　　云晨依旧跪在本体身边，仰着头看着少女，目光牢牢地锁定对方，仿佛能借此把她彻底刻入骨髓。
　　那一整盒召唤符纸……本体一次都没用过。
　　而她去和云海见面，甚至回到这个院落里上什么课程，这么多天，一次都没和他说。
　　好像他对于本体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云初晓在刻意分离他们，云晨感受到了。
　　可是他不愿意。
　　想到这，少年伸出了双手握住少女，两人第一次十指紧扣。
　　“你愿意和我……共享记忆吗？”
　　他不应该提出这个要求的。
　　云晨的理智在叫嚣着。
　　他的记忆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乞儿颠沛流离，偷鸡摸狗，跪地求赏，经常被其他乞丐摁着打不敢反抗。
　　而云晨每次打架时总会被识海里翻腾的恶意所影响，行动间难免会让打斗场景变得血腥暴力。
　　本体现在并不适合去接触这些。
　　但他还是说了。
　　内心的占有欲和不安把本就不多的理智轻松压下，此时的云晨觉得自己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个体，一个在无声祈求本体不要答应，另一则在期盼她立刻点头。
　　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狰狞吧。
　　……云晨感觉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飘忽无实感。
　　初晓没有答应也没有同意，她抽出被少年紧握的双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发丝。
　　“等你冷静下来好吗？下次见面，如果你还想共享记忆，我会同意的。”
　　初晓温和地笑了笑。
　　她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崩溃，少女不再坐在椅子上，反而和少年一样蹲下身，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害怕。”
　　云晨有些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他低头蹭了蹭怀中人的侧脸。
　　“……好。”
　　他答应了。

　　【喂！你今晚要还有别的安排就赶紧的，没有就赶紧走！】
　　系统看了一眼后台的光环剩余时间，没忍住喊了一句。
　　以云晨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支撑他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出入云府，光环时间对他来说很重要。

　　“走吧，记得小心。”
　　“我下次再来。”
　　云晨依依不舍地松开怀里的人，起身离开了。
　　房间重归安静后，初晓坐到榻上，看了一眼自己食指上的戒指，笑了笑。
　　这两枚戒指兜兜转转，居然是她和云晨一人一个的结局。
　　明明刚才恨不得立刻和她融合成一个人，但在离开前，云晨还是把戒指戴在了她的食指之上。
　　在现代世界里，明明无名指和中指最为暧昧，可他偏偏戴在了她的食指。
　　在云晨的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她是自由的。

　　云府每个月都会给庶出的孩子们安排针线活的“作业”，一个月要缝出三张帕子，初晓身为被系统创造出来的生命，没有【原身】，自然就没了所谓的原身记忆让她翻阅参考，她只能靠自己。
　　云初晓不会缝花样，这几天晚上扎了自己手指不少下，至今都没缝出个像样的帕子。
　　云府为了确保他们肤若凝脂，在膏药上倒是舍得砸钱，但初晓把自己的份额都储存了起来，没有用过。
　　所以她的指尖上面都是小小的针孔，好在云晨刚才心神震荡不安，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初晓拿起了榻上的手帕，取出上面的针，轻轻扎了一下指尖，鲜血滴落，打开戒指，很快把它们都拿了出来。
　　珠钗，胭脂，香膏，花灯，木剑，陀螺……东西乱七八糟的，初晓甚至看到了几个布老虎。
　　她很快把它们大体分为两份，然后装在了蝴蝶里。
　　这样拿取比较方便，刚好蝴蝶和戒指都在左手，只要不刻意用灵力探查，没人知道她具体从哪里拿出来的。

　　不过……
　　“系统？”
　　初晓心里轻轻叫了一声。
　　每次云晨离府系统都会跟随，差不多一刻钟就会回来，可这次她东西都整理完了，光团依旧没有归来。
　　【嗳，初晓，我在和云晨一起给那些孩子们扔东西呢。】
　　系统一边注意着云府内众人的方向提醒云晨，一边抽空回应了少女。
　　“扔东西？”
　　【对啊，他这次来还带了不少书籍和好多留影石，一共分成了一百多份，现在正一份一份扔进其他人的房间里呢。】
　　系统觉得这办法不错。
　　【还好这些孩子都识字，再加上留影石这东西除了用灵力催动以外，还可以靠手动接触在脑海里回放，挺方便的。】
　　“那你们多加小心。”
　　初晓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帮不了忙，只能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初晓。】
　　系统看了一眼沉默的少年。
　　以前离府他都贴着墙上的阴影飞速离开，这次依旧是以前出府的路线，只不过改成了在房顶上低伏着跳跃。
　　祂刚才的话听起来好像是云晨为了救这孩子们而费尽心思，实际上对他来说不过是顺路。
　　但这些书籍和留影石确实费了心思，系统也愿意顺口在初晓那里夸他一句。
　　云晨听到系统的话也没什么表示，直到最后一份包袱丢进房间，他直接翻出云府。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系统。
　　【干嘛？】
　　光团不再跟随他，停在原地问了他一句。
　　“你做的很好。”
　　【……啊？】
　　这小子不会是在赞同祂刚才在初晓面前夸他吧？？

　　“以后也按照初晓的要求去做。无论我是否愿意。”
　　说完后，云晨也没去看系统什么反应，很快就离开了光团的视线范围。
　　这小子的前行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系统感慨了一声。
　　……不对，他刚才说什么？？
　　光团震惊地转了转。
　　祂还以为这臭小子要怪自己不告诉他初晓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觉得自己干的不错？？

　　他很在意少女。
　　系统在今晚，终于对这件事有了深刻的认知。

　　*
　　每日的课程很累。
　　云霞今天扑蝶的动作不柔美，新来的管家叔叔比周元还要凶，他觉得她连流汗都不会，应该往两边流，再柔弱地用帕子轻轻蘸去，而不是在脸颊上流淌，失去了美丽和优雅。
　　云霞有些听不懂李管家的意思，但她明白自己扑蝶的课程失败了。
　　失败的孩子就要被惩罚，云霞今天在太阳下站立了整整三个时辰，头顶书籍不可掉下来，不然就会增加惩罚时间。
　　这三个时辰还要不听翻来覆去背诵云氏家规和三从四德。
　　结束后，云霞感觉自己的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双脚又酸又痛，喉咙干疼发痒，云霞今晚根本就睡不着，她很累，可是双腿一直在抽痛，闹的她睡不着。
　　才十二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蜷缩在被子里无声地抹眼泪。
　　“不可以哭出声音，不然就会有怪物把他们捉起来吃掉”
　　从小就被这样教导着的孩子根本就没想过那密密麻麻的“家规”到底有多荒诞。

　　正是因为云霞无声无息，云晨才会扔下东西就前往下一个院落，完全没发现这个房子里的小孩是醒着的。

　　云霞听到了砰咚一声，吓得浑身僵硬。
　　她没有发出声音……她是乖孩子……难道现在的怪物连流泪的孩子都要吃掉吗？
　　云霞更绝望了，她窝在被子里双眸灰暗地等待着死亡。
　　可是时间无声地流逝着，她依旧毫发无损。
　　……不是怪物？
　　云霞回过神来，捏紧了被子，浑身颤栗，眼里的恐惧和惶恐都要溺出来了，可她的双眸却越来越亮，仿佛有一簇火焰隐约在燃烧，终有一天会彻底汹涌。
　　虽然她每天都很累很痛苦，但是……她想活着！
　　云霞终于鼓起勇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向了曾发出声响的地方。
　　她今晚没有关窗户，所以月光得以撒进屋内。
　　云霞看着地上黑色的一团，惊疑不定。
　　那是怪物吗？可是祂没有呼吸声响，更是一下都没动过。
　　少女再三犹豫，还是迈出了步伐，走下床铺，一步一步向那个黑团靠近着。
　　直到脚尖碰到，云霞才发现这就是个包袱。
　　用黑色的布包好的包袱。
　　……不是怪物。
　　少女直接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云霞此时脑子混沌，她下意识扯开了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十来本书，和一颗微微发亮的石头。
　　“王室秘史，基础功法大全，小齐游历人界之书，四界历史简概……”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云霞一一看过去，陷入了迷茫。
　　这些字她都认识，可是合起来为什么她就不懂了？
　　少女目光转移，看向了那颗石头。
　　她应该害怕的，它在发光，好像萤火虫一般有生命。
　　也许怪物就在里面。
　　可鬼使神差的，云霞伸出了手，握住了那颗石头。
　　下一刻，她就昏倒在地。

　　如果留影石真的有生命的话，那它大概是游戏里对玩家最没有恶意的小怪了。
　　但它有一个【被动技能】，那就是没有灵力的人触碰到它后，留影石会在其脑海里把它刻入的全部画面自动播放。
　　云府里现在一共有136名庶出的孩子。
　　虽然他们有规定在下课后一个时辰内必须入睡，但还是有很多孩子现在还是清醒着的。
　　周元每天都会饶有兴致地一个一个房间看过去，谁没睡就拖出来跪在院落里，大声朗读着云氏家规。
　　但新管家李志则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他对这群孩子到底睡没睡完全没兴趣，但他上课时要比周元严苛的多。
　　大多孩子都被李志这几天折磨的无法入睡，这也就导致今晚很多人和云霞一样，打开了包袱，触碰到了留影石。
　　而没敢触碰留影石的孩子们则翻开了书籍。
　　他们不敢点灯，只能蜷缩在榻上，借着月光模糊地看着手中书本上的字句。

　　他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已经快要建立稳定的认知，和禁锢住每一个孩子灵魂的条条框框，都将因为这个包袱里的东西，而产生裂痕。

　　他们终将发现这个世界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