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喜欢 ...
-
虽然剧本临时改了台词，但幸好是往原作的方向更加贴近，对于夏枫来说倒是更加方便。毕竟要是按照原来的剧本，关于这一段的剧情与原书之中出入还是比较大的，已经习惯了原作和广播剧的夏枫其实不太满意，但她作为一个演员新人也不完全了解剧组里的规矩，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强迫着自己慢慢适应剧本的改动。
可是幸好林飞飞也更偏向于保留原书中的设计，在她的提议之下，成功说服了李新明更改剧本。
于是就有了片场里现在的一幕。
深秋寒夜，一轮弯刀高悬天幕，清冷冷地照耀着万里河山，山中枫林绵延数十里。
清辉与枫红相融，又被火光披上一层暖意。
夏枫穿着青黄交错的胡衣，从月下的山林中走出，手里提着一个牛皮水壶，未到人前就献宝似的向坐在篝火前的人招呼着手中的东西。为了响应广大网友和广播剧粉的要求，夏枫在戏里的台词都是用“十月红”的声线表演的：“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还有清甜的甘泉水！你尝尝！”
正翻烤着火架上架着的兔子的江南忆无需抬头，伸手就稳稳接住了明歆抛过来的水壶，也不在乎明歆有没有喝过，对着壶口仰头尝了一口里面的泉水：“确实甘甜。”
“是吧！”明歆得意地跨坐在江南忆的身边，惊喜地看着架子上已经烤得滋滋冒油的兔子，“这么快就烤好了？”
“嗯，”江南忆手下麻利地给兔子刷上各种调料，“你再等等，再烤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两人正坐在一截枯木之上，明歆向前屈身，手肘撑在腿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跃动着的火苗：“真没想到，阿忆你的厨艺这么好，我也就只能在打猎上帮点忙了。离家前我以为闯荡江湖应该会夜夜风餐露宿，甚至还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没成想入了江湖没多久就遇到了你，之后即使是荒郊野岭，也能顿顿开荤。欸，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会离不开你的。”
江南忆从烤架上取下一只兔子，确定已经烤熟后递给了明歆：“那就说好不离开？反正都一起结伴闯荡这么久了，我也不介意多做一个人口粮。”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你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哦！”明歆的话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欣喜，忍着烤兔子的烫手，用洗干净的匕首片成片儿列在已经清洗过的枫叶上，然后又将最鲜嫩的兔子腿用枫叶包好递回给江南忆，“嘶呼——给，今天是你的生辰，你先吃！”
江南忆宠溺地接下伸到嘴边的兔子腿，明歆则自觉地接着处理起另一只烤好的兔子。
手上动作不停，明歆的嘴也说个不停：“果然白天还是应该快些赶路的，不然也就不会被迫在这里吹冷风了。”
刚烤出来的兔肉还有些烫，江南忆小口小口地撕咬着：“现在这样也不错。”
“哪里不错了！”明歆义正言辞地想要纠正江南忆的将就，“在我们中原过生辰，就应该在这天广邀亲朋好友，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长寿面，认真许下一年一次的生辰愿望。要是我跟我家里人说你现在吃着这样冷清简陋的生辰宴，简直就是一件闻者伤心、听着落泪的事情。”说着，明歆还嫌弃地在江南忆的眼前晃了晃烤兔。
江南忆看着明歆夸张的举动，不由得轻笑了出来：“那你现在哭一个？”
“等着，我去吹吹风，好让眼泪出来。”明歆说干就干，放下手中的烤兔和匕首，找了个风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又悻悻然地走了回来，“不行，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么惨淡的生辰，不愿意让我在你的生辰日哭哭啼啼。”
江南忆被明歆戏精一样的表现逗笑了，突然回想起她们这一路上走过了多少山山水水，一直都是这样陪伴着彼此。
一旁的明歆还在纠结着生辰过得不完美，执意想要补偿些什么：“今晚肯定是没有长寿面了，但是生辰愿望还是可以许的。要不你就对着这枫林、这白月说一说你想要什么，我来帮你实现！”
江南忆其实对生辰没这么多讲究，但耐不住明歆的兴致勃勃，便也只好顺着明歆的想法对着山月和红枫许下现在最期待的事情：“既然我们一路相伴走了这么多地方，那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吧。”
听见江南忆的低语，明歆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暖的情绪，不知是不是火光映照的原因，明歆看向江南忆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这许的什么愿望，这是必然的事情好嘛！世间大好风景这么多，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太湖水、关山月，去品江南茶、塞外酒，还有金陵灯和黄沙雪……”
明歆一脸神往地说着两人今后的游行路线，而江南忆则专注地看着即使是冷月寒夜中也不忘散发着热情光芒的人。
“阿忆，你说我们下一个地方先去哪呢？是入蜀还是……”明歆转头想要询问江南忆的意见，却不期然撞进一双专注的眼眸。
两人本就坐得近，在谈天说地的时候，更是不自觉地向彼此靠近，于是现下两人算得上是比肩而坐，所以明歆就被这近距离的美颜暴击给晃花了眼。
尤其是此刻江南忆犹如皎皎仙姿的脸上沾染了浮动的火光，平静无波的眼睛流动着荡漾的春水，好似本该孤悬高空的明月跌进了滚滚红尘的世俗，惹人爱怜。
于是明歆不由自主地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一双眼睛滑过眼前人的眉眼、鼻梁，最后停驻于饱满的唇瓣之上。
背对着镜头，夏枫向着林飞飞的脸缓缓靠近……
“卡！过！完美！”原本还担心两人闹矛盾的李新明乐得喜笑颜开，心想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人俩哪是闹别扭，明明就是在调情，感情嘛就是要有问题碰撞才会更加牢固啊！
李新明高兴地决定就采用这一次过的素材，大手一挥地吩咐着工作人员整理现场，毕竟就算多拍几次估计也很难再有刚才的氛围感了。
不只是李新明，全剧组围观这场戏的工作人员都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收拾现场都还在津津乐道着刚才两个人的表现。
“以前是隔着屏幕嗑，现在在现场看两个人互相飙戏更带感啊！”
“我感觉这俩人不像演的，完全就是真情流露啊！”
“就我比较好奇最后那一个镜头夏枫有没有亲到林飞飞吗？可恶，摄影师怎么不凑近点拍啊！”
夏枫在愣住的林飞飞眼前挥了挥手，唤醒还沉浸在戏里的人：“飞飞？”
林飞飞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神，略微有些窘迫：“怎么了？”
夏枫没有纠结林飞飞闪躲的眼神，只是轻笑着说：“晚上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大概十一点左右？我尽快搞定后面的几场戏，然后来找你，有事想跟你说。”
林飞飞本来很疑惑什么事不能回去了再说，非要神神秘秘地约出来单独说，但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什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得到允诺的夏枫肉眼可见地笑得更开心了，一路笑跑着离开：“那就说好了！不见不散！”
将设备搬上山一趟不容易，李新明打算一次性将在山里的戏份给拍完，所以整个剧组都跟着在山里搭帐篷露宿。
林飞飞今天的戏份已经在白天拍完了，她回到临时的住处洗漱休息了一番后，按着时间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她也在心里猜测过夏枫这样做的目的，凭她多年观摩各大电视剧的剧情桥段，难不成夏枫是要跟她表白？
不对，林飞飞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自我否定了，显得她很自恋似的。关键是，夏枫怎么会喜欢她呢？平时的相处里，夏枫也没有表现出对她的特别啊，要说有些其他心思的人反倒是她才对。
就算如此，她也一直都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好，没有在夏枫的面前表露过半分。她也没有像影视剧小说里的暗恋者一样默默地为暗恋对象付出良多，别说夏枫喜欢上她的可能性，就连感动的机会都没有。
而至于她为什么不将暗恋的心思告诉夏枫，林飞飞倒是看得很开，喜欢是一个人的事，难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不会再喜欢她了吗？而且如果真是这样，不告诉对方，才是不给对方增添困扰的做法。而且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中，虽然同性恋的概念已经不再是禁忌话题，但真正同性恋的人还是会被视作特殊的人群，多多少少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尤其是对于她和夏枫这样的公众人物，她的感情一旦暴露，很可能会给两个人招致非议，甚至还会牵累整个女团。
林飞飞胡思乱想着走到了约定的地方，就是之前拍摄的那片枫叶林。不过虽说心里想得很明白，但对即将发生的事，林飞飞还是不免得有些隐隐期待。
如果……如果她喜欢的人，真的恰好也喜欢她呢？
林飞飞坐在那截枯木上，浅浅地发着呆。
虽然拍戏前夏枫曾让林飞飞要好好地看着她，但在刚刚拍戏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走神的。她看着夏枫在火光中高谈阔论、熠熠生光的样子，就不由得想起了高中时在台下看着夏枫为数不多的几次舞台演唱，也是同样的光芒万丈、意气风发，不，应该是比之演戏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林飞飞看着夏枫竟看得有些痴了，跟她的走戏都是凭着本能进行的，包括后面夏枫缓缓地向她靠近时，她没有像昨晚那样临阵退缩，而是紧张又隐隐地有着希冀。
剧本里两人并没有亲吻，但她竟生出妄念，希望夏枫真的吻下来。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中，夏枫确实吻了她，但却不是亲吻的嘴唇，而是像错位借吻一样，在她的嘴角处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林飞飞手托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自己的唇角。因为那一个亲吻，林飞飞隐约觉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或许在某些事上她可以更大胆一些？
就在这时，一片枫叶从她的眼前缓缓落下。然后越来越多的枫叶铺天盖地地从空中飘下，落满一地。
林飞飞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枫叶之后一架无人机从头上缓缓降下，然后悬停在她的面前。
无人机上被人专门夹着的几张枫叶一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片都鲜红如火，且大小形状几近相似。
林飞飞将它们一一取了下来，有些忐忑地看着这些枫叶，每一片枫叶上都写了有字，而字迹的主人就是林飞飞最熟悉的那个。
第一张枫叶上写着“林飞飞亲启”，林飞飞看了一眼便换到第二张，上面写着：“飞飞，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为什么要感到抱歉？是因为不喜欢她，觉得那样做冒犯了她，所以才要道歉吗？林飞飞心里如同火苗一般的希望瞬间熄灭，但转瞬又想，自己真是胡思乱想得有些疯魔了，明明正常情况下，道歉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林飞飞失落地看向了第三张枫叶上的内容：“但是刚才的事，我不会道歉，因为……”
话写到这里就没了下文，看得林飞飞在心里好奇得抓耳挠腮。
正当她要在无人机和满地落叶中寻找，是不是自己遗落了写有后面内容的枫叶时，却听见背后有脚踩在落叶上“沙沙沙”的脚步声。
“因为，我好像有些喜欢你，林飞飞。”
夏枫没有用演戏时的声线，而是换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天知道她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四平八稳，其实内里早就慌得不行，必须要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带，才不会让声音气虚颤抖。
其实夏枫也是在上山的路上临时起意想要告白的，她也想过现在说明心意会不会过于草率，会不会给林飞飞造成困扰。但她依然决定这么做的理由，一方面是她的性格使然，她不喜欢在心里藏事，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就要勇敢地去做。另一方面是因为北望曾经说过的话，她想赌这个可能性。
这样想想，夏枫觉得自己其实挺疯的，有的时候决定做什么事情会喜欢走极端。比如高一高二为了搞乐队和配音，就完全荒废了自己的学业，后来为了高考又说放弃就放弃了乐队和配音。
但幸运的是，上天十足地眷顾着她。解散了乐队之后，她的队友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反而成为了男团成员成功出道，而她现在也以女团的形式继续着当初的音乐道路，还重新回到了曾经不打一声招呼就贸然离开的配音圈。
于是，变得贪心的夏枫想要更多。
她认真地看着林飞飞，微笑着问出了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飞飞，我喜欢你，你呢？”
林飞飞在听到脚步声时就已经站起来转过了身，此时听清楚了夏枫说的内容，林飞飞只觉得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是在等夏枫的时候睡着了做了一场梦。
这场梦美得有些不真实，夏枫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见林飞飞还在缓冲之中，夏枫也不急着催促回答，只是试探着慢慢向她靠近。
眼见着夏枫越走越近，林飞飞也变得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你……我……不是……”
夏枫的动作一顿，挂在脸上的微笑也僵滞了一瞬，然后又转瞬笑开，自我安慰似的说着话：“没事，我也设想过这样的回答。是我唐突了，抱歉……”
听见夏枫备受打击一般地道着歉，结巴的林飞飞慌乱地抓住夏枫的手，急得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不是，我是想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向我表白，所以我也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的心意。”
“夏枫，从很早之前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真的？你不是在安慰我？”前一秒还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小狗，下一秒夏枫就乐得摇晃起不存在的小尾巴。
将心里话全部说出来了的林飞飞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只是脸依然有些红：“真的，这种话怎么会轻易乱说呢？”
夏枫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能够安心落地：“那我，现在能抱抱你吗？”
而听见这样陌生问话的林飞飞也气笑了出来：“平时你抱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礼貌询问啊。”
“贴贴和拥抱还是不一样的嘛！”不给林飞飞反应的时间，夏枫拦腰将林飞飞抱了起来，甚至高兴地还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啊！”一瞬间离开陆地的安全感，让林飞飞不由得惊呼出声，下意识抱紧了夏枫的肩膀。
夏枫还想花式表达一下内心的喜悦，奈何手上力气不够，一个重心不稳，身形一歪，带着林飞飞一起摔倒在满地的枫叶上。
一声惊呼变成两声惊吓。
所幸地上的枫叶和杂草铺得不薄，两人平时练习时也都没少磕磕碰碰，不说皮糙肉厚，但现下这点疼痛还是忍受得住的。
林飞飞还想起身查看一下两人有没有受伤，却被夏枫拉着索性一起仰躺在了枫叶之上，还趁势被其插/入指缝，十指相牵。
“今晚月色很美。”夏枫轻声说着。
“嗯。”林飞飞也悄声地应和着。
“你也是。”
两个人安静地躺在枫叶之上，鼻尖轻嗅着漫山遍野的草木芳华，感受着山风从她们的面颊拂过，共赏同一片浸染清辉的夜空。
谁说风月不相关，只是未到情深处。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