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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Ntjlm/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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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市今天难得没有下雨,天气晴朗明媚,蔚蓝的天空,白云轻飘飘的从人们的眼前飞走。
许是上天带给考生的惊喜。白久在心底暗暗的想到,高考结束了,而她那虚晃的青春梦境也要破碎成风。
她不禁磨砂自己的衣角,静静的抿着唇。她有自信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有自信出人头地,可,唯独没有自信自己能活得了多久。
虽不是无药可救,但却也似是这般。
“喂。”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她朝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男生单肩背着书包,校服的衣角被风掠起,眉眼冷淡,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侧着头看着她。
他的背后是高处的太阳。
白久匆匆笑了起来:“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男生沉默了一瞬间,“没有。”
白久愣了愣,她本来就是自顾自的说话,没指望对方会回复。
一瞬间,白久哑然了片刻:“你...”还没等她把话讲完,男生把手中的酸奶扔给了她。
只见男生垂了垂眼眸,说:“给你买了。”
“上次不是挺喜欢的吗?”
女生忽然猛得抬起头,她知道男生说的是哪一次。但是白久万万没想到贺羽深这么细心,这点细微的情绪都能被他扑捉到。
白久喃喃道: “...贺羽深。”
闻言,男生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嗯?”
“还记得上次你在海边问我的那一个问题吗?”
贺羽深顿了顿,他当然记得。但是他以为,白久不会告诉他。
因为,他问的是你会谈恋爱吗?
白久生得秀气,这让别人总以为她要被保护。但她不是,贺羽深清楚女生不是性子胆小之人,却也不是大胆之人,她制衡于两者之间。其实,答案就在她自己的身上,当你第一眼看见她那清澈的眼眸时,你就会明白,她不是运筹帷幄,不是预料之中。
她只不过早就知晓结局,她是海鸥,是自由。
她可以飞向那片他大抵永远越不过去的海域。
“不会。”
听见这个答案,贺羽深并不意外,但还是侧头勾了勾唇。
可接下来白久说的话,却让他的内心犹如风云变幻。
“你当初还问了我另一个问题。”白久上前凑近男生,“...我听见了。”
“你问我喜欢什么样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应该是像你这样的吧。”
“对我好,心思细腻,知道我喜欢喝酸奶,知道我不喜和他人接触,知道我想活着,知道我的一切。”
贺羽深抬了抬眼。
白久自幼就不相信会有人爱自己,喜欢自己。毕竟连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爱她,那么这个世界还有谁呢?
但,眼前人好像做到了。
贺羽深听了,眼睫毛颤了颤。有些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眼睛,好似只要看一眼,视线里就容不下其他什么了。
白久见对方迟迟都没有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贺羽深,谢谢你。”
“谢谢你告诉我,一生很短,痛苦很短,快乐很短;谢谢你告诉我,我可以抓住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我所喜爱的东西;谢谢你告诉我,我原来可以活着;最后...谢谢你告诉我。”
“我的出生从来都不是一个错误,我可以热烈的活着。”
其实这些事就算贺羽深他不告诉自己,她也明白。自始至终,白久要的不过是别人告诉她答案。
她的朋友没告诉她,她的亲人没告诉她,可是眼前这个因为她哭,因为她受伤的男孩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并且毫无保留。
白久心里清楚,这个世界真正想让自己活下去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生。
——
“呼...”躺在床上的白久猛得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男生的眉眼,而是白乎乎的天花板,她皱了皱眉。
“是,梦啊。”白久喃喃自语。
四年了,这个梦在这四年里她自己都不知道梦见了多少遍。也不知是因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现在的她到底是和当初不同了。
白久不紧不慢的从床上起身,顺势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许的痛。
她现在是一位钢琴家,说来世事无常,她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底层人士,却因为一次偶然遇到了一个故交,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两年前,白久因工作原因参加了一个豪门举行的聚会,当时是为了让聚会的主人签上合同。
沙发上的老者朝白久的方向往来,白久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后就继续与身旁的同事交谈,余光中却发现老者一直盯着她,但是,白久总觉得怪怪的。
因为老者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白久刚想开口询问老者是怎么了,没想到老者先开口问了一句与今天的话题无关的话。
她清晰的看见老者的睫毛颤了颤,眼神微动开口问:“孩子,你..会弹钢琴吗?”
闻言,白久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其他人也因为老者这莫名的话停止了交谈。白久知道,这是那些人对老者的尊敬。
“...会。”白久歪了歪头,礼貌询问:“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
“白久,白色的白,长久的久。”白久顿了顿,埋下心里的不解。
她影影约约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
“你看,这个女孩被曾老看上了。”
“曾老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不知道就别在这瞎说。”
“喂!”
曾...老?
不是吧,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曾老吧...白久依稀记得,贺羽深的钢琴老师好像也姓曾。
她怔愣的待在原地,曾之明白在众人面前不好说接下来的话,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离开这个房间,一瞬间,原本有烟火气的房间只剩下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
曾之问:“白小姐,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白婉”的人吗?”
“认识,她是我的外婆。”白久没有隐瞒面前有些窘迫的老人。
白久注意到,当老人听见“白婉”二字时,眼底明显泛起了或许连本人都从未掀起的波澜。
“您认识她?”白久反问。
曾之看着她,微笑着:“认识。”
“如果有机会,还想再重新认识一下。”曾之叹了口气。
“孩子,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像她。无论是气质,容貌..还是举止。”曾之摇了摇头,又询问道:“她,现在还好吗?”
白久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过了许久,她才艰难的张口:“外婆已经去世了。”
她想,眼前的这个老人应该知道白婉死去。
闻言,曾之的内心仿佛被雨滴穿透,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堵在了心口上。
恍然间,他仿佛又见到了年少时的那个人,他看见她被风吹起的乌发,纯白的长裙,手中拿着一本叫《云边有个小卖部》的书。
耳边是她的感叹:“真遗憾啊,程霜和刘十三没在一起。”
紧接着,白婉打趣着问: “曾之同学,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多年前,曾之并没有回答白婉的问题。但现在,他想说,他想对她说,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故事,他讨厌,他厌恶。
可是,白婉再也听不到了。
“你知道吗,孩子。我喜欢你外婆有大半辈子了,我也不敢想象我是怎么做到的。年少时,我给她写过情书,给她送过玫瑰,带她去游乐园,和她看同一场演出,一起在山脚边等待过同一个初日的朝阳。”
白久轻笑:“听起来很浪漫。”
“确实很浪漫,但是后来我们就分开了。”
“为什么?”白久问。
“命运的捉弄吧,或许每个人都会有,只不过有像风的,也有像山的。”曾之没有选择回答白久的这个问题。
白久愣了愣,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和贺羽深。她故作平静的回答老者:“但是,您爱过她,她也知道。”
“是啊,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一个小孩看得明白。”曾之笑着说。
老者现在是笑着的,白久却从那笑容中看到了释然,豁达,悲凉。这种笑容,她曾经见过一次,在白碗去世之前的那一刻。
白久没有多说,问:“曾老,还有其他的事吗?不瞒您说,我今天是来工作的。”
老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孩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学钢琴。”
“有工资的那种。”
白久愣了片刻,反问:“您并不知道我又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为什么?”
曾之:“我知道。”说完,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名片递给了自己。
“白小姐,如果你有兴趣,就打电话给我吧。”
缘分真的很奇妙,就像在那时之前,她并不知道他是外婆到死都说不出口的人,也并不知道他是贺羽深的钢琴老师。
好像…之后所有莫名的邂逅都来源于这次她伸手接下了这张带走温度和过去的名片。
总之,这不是一件坏事。
想着,白久笑了起来,如沐春风,十里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