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一步 ...
-
GOAL！
BASTARD MUNCHEN
VS.
MANSHINE CITY
1-0
黑名嚼着软糖，安静地站在数字变换的大屏幕下，听指挥层快速又跳跃的讨论。上一句还在争辩人的视野不可避免的局限问题，下一句就跳转到了如何更灵活有效地利用已经有所戒备的凯撒的话题上。
糖完全化开，咽下最后一口甜水，黑名开口问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交谈骤然停止，贤予睨了他一眼就往德国队半场走。黑名跟上去还要再问，却被人眼疾手快地用糖堵了嘴，那人还佯装无事地边走边嘟囔：“为什么不能像动漫主人公一样呲地一下就出来一个有趣的点子呢……”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黑名。敢情你们讨论了这么久……
“你什么都没想出来？”洁世一替黑名低喊出声，尾音不可置信地上扬。
“资源有限，人员有限，对面还知根知底……”贤予回头望去，英格兰半场，阿吉和凪、玲王和千切分别站在两侧，眼睛一差不差地盯着他们，嘴里还交流着些什么。
站定，贤予转头看向神情严肃的洁世一，问：“实力实力不行，信息信息不行，我就没碰过这么低的配置。你要一个从来打顺风局的人去逆风翻盘？”
顺风局？逆风翻盘？
“你刚才说‘出来一个有趣的点子’，重点是‘有趣’而不是‘点子’。”没等黑名想出个所以然来，洁世一先开口了，“你有计划，只要你还是那个喜欢提前做功课的一条贤予。”
贤予架起手：“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洁世一言辞凿凿：“因为我已经想到了。”
黑名看一眼皱眉抿嘴的贤予，又看一眼神情淡然的洁世一，默不作声地退后几步，给两人让开空间。
“那就来对答案吧。”贤予抬手指向黑名，“他跟你走哪路？”
“你和我都被对面盯上了，无论跟谁搭档都是战力的浪费。”说完，洁世一嫌弃道，“别给我下套，总玩这种游戏你就不腻吗？”
“谢谢关心，完全不腻。”贤予撤回手，继续问，“对面准备打速攻，黑名该盯谁？”
“盯我们。”给一头雾水的黑名指了指自己和贤予，洁世一解释道，“我和贤予会打乱他们的节奏，你是我们中最灵活的，要保留体力，等我们给你信号再行动。”
贤予点点头，道：“都走一路。”
“误导谁呢？”洁世一扫他一眼，继续给黑名解释，“贤予走右路，我走左路，你在中路。”
“目的呢？”声音在耳边响起，音调拉得格外长。
“拓宽攻击面。”洁世一伸手把贴近的脑袋推远，“你干嘛？”
“好奇怪啊……”贤予摩挲着下颌，眯眼打量着眼前人，“你怎么想到的？按照一般的利己思维，不该是方便接应吗？”
不待洁世一回话，贤予又自顾自道：“被足球咬了之后大脑变异？半夜睡觉被外星人抓走改造了？嫉妒我嫉妒得发狂，造了个第二人格？”
洁世一嘴角抽搐，撑着死鱼眼问：“怎么就不能是我的天赋？”被足球咬了是什么鬼？足球哪有嘴？
黑发少年并不接话，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专注得像是在研究新收到的游戏。洁世一很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刚要开口，视线却已随着主人的移动离开了。
洁世一喊住那个往替补席走去的身影：“下一轮比赛要开始了，你去哪？”
贤予半抬手，扬了扬指间夹着的塑料纸，道：“丢垃圾。”
黑名和洁世一站在原地，看着贤予夹着垃圾渐渐远了、远了。
贤予握住诺亚的手，很是激动地上下晃了晃。
贤予松开诺亚的手，若无其事地转身快步走。
黑名和洁世一站在原地，看着贤予五指张开渐渐近了、近了。
拳头松了又紧，洁世一先是沉默，再是隐忍，最后忍无可忍。
“你把诺亚当什么了啊，混蛋！”
“小声点，小声点。我刚解除的封印。”贤予偏过头给他们看空无一物的耳朵。
黑名略作思考，问：“……有什么用？”
“听得更清楚了，而且，”贤予顿了顿，眼神愈发坚定，“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听不懂讨厌的人在说什么。”
黑名：“……”
洁世一：“……玩去吧，没你事了。”
“别啊，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即便休息时间所剩无几，即便人在背后根本瞧不见，贤予也要扭头去看洁世一，发出玩笑般的邀请：
“难得的双人游戏。”
GAME RESTART
阿吉接过传球，一马当先地冲在前方，镶嵌在黝黑皮面上的探测仪密切关注着样本的移动。
洁世一和一条贤予分开了，在计划什么？
本想借着这场比赛让诚士郎觉醒，结果……
阿吉低吟出声：“对面却突然出现了个这么麻烦的组合。”
“要不我让形势变得更麻烦些吧？”国神侧铲一脚，拦在阿吉的前进道路上。
“欧哟？”阿吉转攻为守，将球护在脚下。这么快就遇上了？
手被挡了就用脚，脚被阻了就用身体压，国神就像是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獠牙刺入猎物血肉死死咬住，任凭阿吉如何动作都无法挣脱。
最后，阿吉甩臂后撤拉开距离，为自己创造喘息的空间，“有两下子嘛，肌肉怪物。”
两人交手的时间里，双方队友也陆续到场。不对，英格兰队的玲王和千切确实是队友，至于德国队这边……
贤予努力无视来自‘队友’的‘热情’注视，将精力集中在眼前的对峙上，丝线自点延伸，导向相同的结局。
心里默念：贤予，你沉稳又睿智，凯撒他就一成天想着开屏的花孔雀，无知又自信，君子不记小人之过，他哪里值得你为他生气！
默念三遍，呼吸三瞬，平复了被盯到炸毛的心情，静止的局面也被骤然闯入的变量打破了。
红色的身影一脚踏进领域，喊道：“传球，阿吉！二过一！”
这局他没给国神指示，只说了自由发挥，他会在必要的时候提供辅助。因此，国神没料到千切的冒进，顺理成章地就会分去视线，身体重心往千切前进方向，也就是左侧偏移。
阿吉会利用这一变化突破到千切的跑动轨迹，也就是国神的右后方。依凯撒那个万事争先的性格有很大几率跟他抢点。跟凯撒相比，他速度和身体对抗能力都不行，慢一步截凯撒传给跟班的球更有性价比。
玲王距离比较远，四秒内赶不过来。不排除玲王预料到他行动的可能，但光论灵活的话他占优势，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玲王运球只有一种可能，只是过程长了些，结果不变。
那边也已就位，万事俱备。
脑内景象不断变换，现实也只是过了两秒。贤予身体前倾，余光瞥到凯撒迈出一步，脚尖旋转，即刻调转方向朝球预计的移动轨迹奔去。鞋面与球面接触，球体受压变形，往前的趋势被强行扭转到右侧。
凯撒，你始终慢……
“是黑名，对吧！”
短短五秒，足球挨了四脚，兜兜转转地朝最后的方向飞去。给予最后一脚的玲王打断贤予的心理活动，笑道：“你把黑名安排在我身后，专注于阿吉和国神的对决上的我当然不会注意到藏在视线盲区的黑名，也很难想到你会往我原先的位置传球。”
不，不是这些，这些他都算到了。
贤予四处张望，寻找那抹红，可近距离的紫阻断了太多视野。不妙的预感不断滋生，贤予左移几步，甚至不用找，红色就在那个地方，只能在那个地方。
一旁的玲王还在说：“你算到我只能传球给凪，所以一开始就跟洁分开。我跟凯撒很难不去算你的行动，所以你跑到这边，让相对不那么引人瞩目的洁去截我给凪的传球。你充当光的角色，吸引视线，他充当影的角色，一击毙命。”
“但是，你太自负了，贤予。”玲王话锋一转，眉宇间神采飞扬，“骄兵必败。事情不只能如你所想，也能如我所想。”
远处，两名德国队的后卫限制住凪的活动范围，可还是被这个进化成肌肉人的变种人找到了停球的空隙。早早埋下的暗棋浮出水面，几乎是擦着黄牌的线截下这一球。
凪日常耸拉的眼皮少有地抬起，没想到自己的停球会被拦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洁世一才带球转身，准备与赶来的黑名进行反攻。谁知腿还没迈出去，刚截来的球就被新来的给抢走了。
“好久不见啊，洁。”红发飘落，千切落地后再次加速，“球我就收下了！”
猎豹一骑绝尘，将怔愣的众人甩在身后，沿着熟悉的左边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开防御，抵达，44°。
木已成舟。
GOAL！
BASTARD MUNCHEN
VS.
MANSHINE CITY
1-1
逐渐习惯的广播声又恢复了往日的刺耳音调。贤予抬手捂住双耳，缓缓蹲下，缩成一团。
好傻……
好傻好傻好傻好傻好傻好傻，他刚刚是不是还挑衅凯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丢脸丢到外国去了！这让他以后在宿舍怎么抬头做人啊！
额间被不知谁的指尖抵住，正在悲叹自己光辉形象不复存在的贤予想都没想地把手指打开，顺便摘下发卡放在一边，接着自闭。
让凯撒也出个糗吧，只要他出得够多，就算嘲笑他也能笑赢凯撒！话说凯撒之前是不是脸着地摔了一跤来着？记下来记下来，想想还有什么……
那人不厌其烦地又戳了戳被刘海遮住的额头，贤予不耐地打开，继续自闭。
不行，洁也得算上，是朋友丢脸就该一起丢！绊一跤？会被骂。下套？没有之前那么好骗了……啊，有了，今晚给他烫个爆炸头，明天就能让他上电视！染个什么颜色呢……
贤予一把抓住那还要作乱的手指，烦躁地抬起脸，咋舌道：“你有完没完？”
玲王收回手，撑着脸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比你多走一步吗？”
“你注意到洁了。”
“不对。”
“我只有那两条路。”
“错了。”
“……因为是幼驯染。”
“嗯……算你对了一半吧。”
贤予战术后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玲王哈哈笑了几声，伸手拍了拍黑色的脑袋。
“你可是我教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