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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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室内，按键敲击声连绵不绝。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各自面前的屏幕。
十分钟后，眼皮耸拉下来。
二十分钟后，白发的倒下了。
三十分钟后……
“这游戏是不是太简单了？”
几乎是在凪描述完自己那边提示的瞬间打开拦住去路的密码门，贤予的新鲜感在一次次顺畅的解密中被消磨殆尽，开始无聊地左右摇晃。
一旁的凪百无聊赖地躺在地毯上，仰头看游戏画面。听到贤予的话，滚了一圈，翻转的世界恢复正常。
“没办法，我倒着看都没增加多少难度。”凪撑着身体坐起，思索道，“可能别人都不像我们这么默契，才评论说这款游戏很难，然后你就被误导了。”
贤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道理。”接着加快了解密速度。
又是二十分钟，贤予甩开游戏手柄，张开双臂砸进柔软的地毯，哀嚎一声：“我要给游戏工作室写一万字的游戏差评，它浪费了我宝贵的八十分钟！”
凪看了眼瘫倒在地的贤予，环视一周：“你之前说的游戏光盘放哪了？”
床、地毯、垃圾桶、两套桌椅、游戏显示屏、手办展示柜，与他家一般大的房内只有这些。游戏的结束音在硕大的空间里回荡，无端生出一分孤寂。
“我藏起来了。”流失的生命力瞬间回归，贤予倏地坐起身，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展柜里那个奇玛奇，顺时针转九十度。”
凪不太想动，但迎着贤予期待的目光，还是照做了。
呲，随着手办的转动，展柜缓缓向右平移。接着，天堂向他敞开大门。
他几乎是呆愣地看着那一排排在金光下分外耀眼的限量、纪念款游戏光盘和配套的主机，良久才回过神来。转头，睁圆了眼，声线少有地带了丝颤抖：“你怎么买到这么多的？！”
地毯前方一片方形区域不知何时被装满柠檬茶的凹槽取代，冷气阵阵扫上脚踝。贤予趴在凹槽旁，给手里的柠檬茶插上吸管，吸了一口，说得风轻云淡：“下层的有钱再加点科技就能买到，中层的需要借用一下我爸妈的人脉，至于上层的……”
贤予又咬上吸管，等凪不耐地朝他走了一步，才缓缓道：“在正式发售前听话一点，就能让玲王给我买了。”
将空瓶扔进垃圾桶，贤予起身打了个哈欠，走到空墙前推开挡板，输入密码，左侧墙壁很快便出现一个门形的缺口。
“你玩吧，我拿衣服洗个澡。”贤予摆手走了进去。
不得不承认，贤予房间目前展示出的这些机关很有意思，暗处可能还有更多，可是没有提示，眼前还有日常接触不到的游戏。
所以凪非常果断地坐回地毯，拿了瓶柠檬茶，边喝边安装好主机，准备跟游戏来场浪漫的约会。
叩、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不待凪起身，拿着睡衣的贤予快步走去开门。
一条玲奈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套男士睡衣，也没朝房间内部看，视线掠过儿子拎着的睡衣，移到他困倦的脸上，笑盈盈道：“不吃夜宵了？”
“嗯，今天玩累了，你也早点睡。”贤予接过衣服，“晚上光线不好，让爸直接买不好么？”
“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一条玲央伸手，抚上孩子顺从低下的头，“我不知道你跟玲王发生了什么，但你既然在这个时候把小凪带回家过夜，想必是觉得孤独了。”
“很抱歉，母亲当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用朋友的方式和你相处。我能做的，也只是让你的朋友陪你久一点，再久一点。”
贤予闷声道：“我有你们就够了。”
“又说胡话。”一条玲奈好笑地戳上额头，张开双手，“但是，孩子永远有向母亲撒娇的权力。”
须臾，被喊到门口的凪看着笑容促狭的朋友母亲和别过头的朋友，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多了堆布料。给他布料的人说了句他今晚别想跑后垂着头就跑了。
凪：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回家了？
心中的疑惑与迷茫很快便在朋友母亲一连串的长辈式关怀中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等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答应在这里睡了，朋友的母亲也离开了。
凪：就很突然。
此时的贤予已经躲进了浴室，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凪抖开睡衣比了比，意外地合身：“你什么时候跟阿姨说的尺码？”
“这不是一眼就知道的吗？”少年的声音穿过水雾和门板，显得有些失真，“我妈是服装设计师，哪里需要我这个外行告诉她数据。”
凪点头，没有商标，应该是阿姨自己做的，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都擅长目测。
突然，他注意到脚边掉落的黑色布料，脸色在大脑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犹豫片刻，凪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黑色布料的一角，将它拎到眼前：“连内裤的尺码都能一眼看出来吗？”
有点恐怖了啊。
水声停止，浴室里的人陷入沉默，许是也觉得这个数据的来路不太光彩，讪讪道：“尺码是我不小心记下的。”
这倒是还能接受，就是……
凪：“所以这个”
“不！我妈没有进军内衣领域的意思！”浴室里的人着急忙慌地打断，解释道，“那个是我爸去外面买的，上面肯定有商标！”
翻看内侧，的确有一个商标，凪悬起的心落到实地，带着衣服坐回显示屏前。
等贤予出来时，凪意犹未竟地放下手柄，想起正事：“你们家把垫背放哪儿？”
“我们家没有垫背。”贤予眨眨眼，不待凪回话，继续道，“也没有客房。这座房子是我们家共同的私人领域，爸妈的客人一般都留宿在其他房产，不在这过夜。”
“那玲王平常睡哪？”总不能直接睡毯子上。
“他睡他自己家。”贤予一脸‘你脑子没问题吗’的表情，“幼驯染之间也是需要隐私的。”
凪还要再问，却直接被贤予推着进了浴室，连带着被他遗落在床上的睡衣：“行了行了，现在是十点半，我妈一般七点半准备好早饭。要是不想吃冷饭就现在洗澡睡觉！”
门哐地关上，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眼柜子里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哪个是洗头的？”
身后的门又打开了，贤予拎着条浴巾塞他手里：“新的，送你了。”随后挨个给他介绍这些东西的功效。
头发有什么洗发水、洗发膏、护发素、发膜、头皮精华，身体有什么洗面奶、身体乳、面膜、中药、各种花瓣。
贤予口若悬河地介绍，凪连连点头地犯困。
“这个洗头，这个洗身体。”贤予终究是不忍，直接拿了两个简单的，临走前还不放心道，“有问题就喊我。”
凪乖巧点头，看着门再次合上。
洗澡好麻烦啊。
待凪艰难地从浴室里走出，他又不得不面临那个问题。
睡哪？
床已经被贤予霸占了，他睡地毯？
“你去哪？”靠坐在床上操作平板的贤予头也不抬喊住朝外走的凪，“这个点外面没灯，我桌子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有手电筒。”
没灯—都在房里—他不知道贤予父母的房间在哪里—找不到被子。
得出等式的凪停住脚步，转身问道：“我睡哪？”
“跟我一起啊。”贤予继续头也不抬，开玩笑道，“或者你想盖地毯睡地上？”
房间主人都这么说了，凪也没什么好矜持的，三两步爬上床，缩进被子里：“我以为你讨厌跟别人睡一张床。”
“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我还挺在意这些的。”贤予从背后抽了个枕头递过去，“不过凪就没关系，你给我的感觉很无害。”黑发少年语调轻快，“嗯嗯，很安全，很安全！”
“玲王就不安全吗？”
话题转换得突兀，支撑平板的手指泛起白色，贤予沉声道：“你发现了啊。”
“挺明显的。”凪扭动脖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你们都不走一起了。”
指尖无意识地轻颤，贤予静默片刻，回道：“他太擅长给别人染色了，我也太习惯被染色了。人总得保留些自己的颜色吧。”
凪眨眨眼：“我岂不是也很危险？”
“你跟我不一样，凪。”眼帘垂落，掩去情绪。
“你是水，我是纸。水无论被灌入什么颜料，都会回归自己最初的颜色。纸一旦被染上其他色彩，即便再涂上原本的颜色，内里也不再是自己了。”
“……你准备怎么做？”
“保持距离，创造一个安全的区域。”
“……”
“睡吧，这件事与你无关。”
床铺下陷，贤予挪进被子，闭眼假寐，夜间谈话不了了之。第二天凪在一条父母的热情招待下吃完早饭后，贤予直接给他塞了一堆游戏，他也就没再提起这事。
游戏间隙，凪也思考过贤予的话，特别是‘保持距离’这句。
但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蜂乐就找上门来喊贤予出去玩，结果当然是被贤予领着一起在房间里打起了游戏。
中途，贤予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时带了一张大地毯，铺在他们坐的地毯旁边。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响个不停，贤予抓起看了一眼，操作了一番又放下，手机再没了动静。
等游戏进展到关键时刻，房间门咔嚓一声开了，伴随着贤予对此人进门不敲门的抱怨，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走了进来。
“敲门的目的是通知里面的人，既然你知道我要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糸师冴边说往里走，抬脚踢了踢专心打游戏的贤予：“跟我去吃饭。”
“抱歉这位先生，你没有预约。”放下手柄，贤予一手撑地，翻身就是一脚，“我今天的行程就是在家里玩游戏！”
“我一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通知了。”糸师冴侧身躲过，神色淡淡，“快点收拾好，等下还有其他的安排。”
蜂乐高抬右手，举着游戏手柄晃了晃：“要不要一起玩？”
清冷的眸随意扫过蜂乐，落在起身的贤予身上：“还有五十分钟，你可以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话还没说完，贤予一个扫堂腿踢歪对方重心，接着迅猛一扑，将对方双手反剪按在新搬来的地毯上。
“我对你不打招呼直接闯门这一点不爽很久了！”
被一招撂倒的糸师冴表情空茫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瞪着死鱼眼吐槽：“你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这事？记仇？你是小学生吗？”
贤予可不管这些，扭头喊道：“蜂乐，快！用我的手机，冲着这家伙脸照！”手上一边施力一边得意地扬起嘴角，“你该感谢我还记得铺个地毯。”
眼见着那边已经拿着手机过来了，糸师冴小幅度活动被压制的四肢：“你知道的吧？”
接着，刹那间，上下位颠倒。
糸师冴用手臂抵住贤予脖子，俯视他：“我可是运动员。”
底下的绿瞳微眯：“你确定？”
上面的唇角轻挑：“你先开始的。”
两人你一个左勾拳，我一个上抬腿地扭打成一团，凪默默放下手柄，拉住准备加入战场的蜂乐。
凪：再走一个这游戏就真没法打了。
最终的获胜者是荣获跆拳道黑带八段的贤予。他牵制住对手的动作，形象全无地跨坐在上方，笑声震天撼地，成功把楼下正在设计图纸的一条玲央引了上来，在洗刷刷后连同行李一起被打包扔进了糸师冴的车。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回到家的凪间或给贤予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得到的回答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吃饭的路上，偶尔触发‘被压榨劳动力’的剧情。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蓝色监狱计划再启动当天，蓝色监狱的成员坐着统一的大巴车回到熟悉的建筑物前。下车后，凪环顾一周，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他以为他的游戏搭子已经被糸师冴拐走时，一辆轿车缓缓停在路边，一个人几乎是在车停稳的瞬间打开门跳出来。
深吸一口气，黑发少年很是享受地静了三秒，然后转身伸手，“我的包。”
黑色的挎包被递了出来，连带着豆沙色的脑袋：“好好练。”
贤予接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的物件，抬头，微笑：“滚。”
“还差79次。”车门合上，轿车很快便离开了。
贤予欢快地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190的少白头：“呀，凪！你是在等我吗？”几个纵步窜到游戏搭子身边，手上的长条一晃一晃。
出于好奇，凪问了句那是干什么的。
“啊，这个啊。”
随意一甩，原本只有手掌长的棍子瞬间伸展到手臂长度，一端被贤予握在手里，一端抵住正准备靠近的玲王，“防身的。”
“这位先生，没记错的话我们只见过一面，并没有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程度。”
贤予弯起眉眼，笑容亲切。
“还请您注意一下社交距离。”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