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字母 ...
-
“这种毫无可能性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黑色的球体脱离手指，落入球道。
没去看结果，换回日常打扮的贤予径直走到休息区，穿上方才为了方便动作脱下的大衣。
女生中擅长保龄球的几个长臂一挥，带着其他感兴趣的找了片人少的区域玩球，绫乃也在其中。
所以，在一片欢呼声中，无所事事的团长坐在沙发上掏出了他的手机。
戴好耳机，选择音乐，哒哒哒地敲完回复，切到熟悉的数独软件，开始挑战手指的极限。
左侧的沙发受力下陷，温热的躯体贴近，紫色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还在玩这个？”
“嗯。”贤予偏头躲开遮挡视线的紫发，将手机抬高，手下动作不停。
残缺被填补，混乱被平复。玲王注视着被随意安放的数字，开口道：“这次也是全中。”
贤予声音淡淡：“嗯，意料之中。”
“……”
寻找话题的一方陷入沉默，沙发一角安静下来，无言的氛围环绕四周。
线条崩塌，平铺的数字旋转上浮，飞出界面。
游戏通关。
60秒。
退出数独，取下左侧耳机。贤予在众多游戏中挑挑拣拣地选中一款音游：“你也全中了。”
下垂的眼睑微微上抬，玲王又坐近了些，去看那花花绿绿的界面。
注意到乐曲右边跟着的一列成绩后，噗嗤了一声：“在游戏上就这么不服输吗！”
贤予扫了眼被众多字母S包围、分外瞩目的字母V，淡然选择最上方得分S的乐曲进入游戏，反驳道：“只是无聊而已。”
“没记错的话，这游戏你初三就开始玩了吧。”玲王挑眉看向面色平静的幼驯染，一脸玩味道，“非益智游戏竟然能在你的手机里待两年？”
“你对‘网瘾少年’这个名词了解得还不够透彻。而且，这个游戏有独立的世界观，歌曲和玩法也一直有更新。”
“诶~”玲王拖长音调，扭动身体，又凑近几分，“我初三的时候也玩过这个游戏。没记错的话，是你推荐的。”
绿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下的操作，没有回话，但身边的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次放假，我去你家玩。你躺床上玩这个游戏玩了一个小时列表最高也只是S，然后气的把手机丢给我。结果——”
言语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玲王单手环肩，贴近耳畔，用气音说道，“我五把就打出了V。”
蓝键再次先手指一步滑出界面，上方的数字再次从一开始。
贤予无声地凝视结束界面那璀璨的、耀眼的、金黄的大写字母S，手臂无力地垂落，麻木地闭眼。
再抬眼时，凌厉的目光刺向左肩上那颗笑得不知好歹的紫色脑袋，冷冷道：“满意了？”
松开肩，右臂搭上沙发背。玲王见好就收地往左挪了挪，唇边笑意收敛，眼眸低垂，喃喃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话术频繁出现在我们的聊天中了呢……”
贤予不为所动，掀开面具，窥其真容：“从你坐下张嘴的那一刻开始，你脑内的句式就已经成形了。”
“这是我的真实想法。”紫色与绿色对视，满是诚恳，“你向来是懂我的。”
“……”
视线交错，贤予侧身将手肘架在沙发背上，指尖搭上眉骨，声音染上些许烦躁：“等我分析完再来找我不好吗，还是说你享受辩论时被多巴胺占领的大脑？”
“我享受我们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思想契合的感觉使人上瘾。”
像是灌了杯气泡酒，液体顺着喉管流入心肺，细密的气泡上浮、涨破，带动心脏的颤栗。
“可是，世间的事物皆有其两面性。”
“因为‘默契’的存在，我们习惯性地删去不必要的沟通。但，‘不必要’的标准又该由谁定呢？”
阳光下晶莹剔透的葡萄酒混入墨色，浑浊不清。
“是我……还是你？”亦或是双方。
玲王自得于他与贤予独有的默契，那是缺乏相处时间的‘朋友’所没有的。
他洋洋自得地将这份荣耀挂在胸前，外人望而却步，贤予也减少了与他的沟通。
渐渐的，他们从携手并进，变成殊途同归。
呵。
目标一致又如何，朝向一致又如何，不还是行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这次的事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充足的时间、独立的空间，最关键的是，贤予的心态。
他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双方。你偏题了，我个人认为这种答案一目了然的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贤予说，“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情绪恢复的话，请继续。”
“还有就是——”调出10分钟倒计时，旋转手机展示界面，“粗略估计，她们还有10分钟回来。也就是说，在你共情失败的假设下，你还有10分钟的自由时间。”
倒计时开始。
贤予身体后倾，背部与沙发面贴合，双腿交叠，姿态闲适：“没关系，我会思考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这种反应，他不是已经失败了吗……
玲王有些泄气地伸手：“借我玩几局。”
继续下去贤予也不会听，还不如先缓和一下有些僵硬的相处模式。
绿瞳滑至左侧，静静地看了片刻，再绕圈转回中间：“这个很考验眼力和手速。”贤予解锁手机，交到玲王手里，“……不再试试？”
“不是很烦情感绑架吗，我又何必逼你。”玲王拿起剩下的耳机戴上，开始挑选歌曲，“因为我的任性，你走到了我伸手才能触及的地方。我不想再次将你推开。”
“任性的明明是我啊……”
声音微不可闻，被耳中突然炸开的摇滚乐吓了一跳的玲王并没有捕捉到。
他摘下耳机，瞪圆了眼：“你干嘛？！”突然开这么大声，耳朵要聋了！
“不好意思——”贤予松开按在右耳机上的手，音调被刻意拔高，“只是不小心而已！”
“……不，你很不爽的样子。”嘴都噘起来了，虽然只有两毫米，但戏精的两毫米才是真实的两毫米。
再就是这个语调……
玲王用他聪慧的大脑得出一个惊人的答案。
贤予在跟他撒娇！
此时，黑发少年眉是平直的，眼是清冷的，唇是微抿的，穿着贴身的手工格子毛呢，靠坐在沙发上。
端的是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但在玲王的视角里，黑发绿眼的卡通小人正在骂骂咧咧地跺脚，那双绿色的豆豆眼时不时地瞟向他，发现他没有动作后，跺得愈发用力了。
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贤予语气生冷：“我没有，你看错了。”
“我再跟你聊聊？”玲王伸出试探的jiojio。
绿瞳幽幽地注视着他：“我很好，谢谢，不用。”
想掏手机，但现在拿出来肯定会被发现，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你在想什么？”眼睫下垂，锋利的光波缓慢流淌。
“没什么。”玲王咳了一声，掩饰嘴角的弧度，启动游戏，“就是在想，KTV里，你跟花梨在闹什么。”
怀疑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玲王白皙的脸庞：“啊，她祖母生日快到了，我就顺手带了点茶叶。”
喜欢喝茶的……输入关键词，优异的信息库迅速为玲王锁定一个人选：“星野夫人？”
贤予收回视线，“嗯”了声，接到：“我爸熟人送的老班章。如果那位夫人喜欢的话，我除了200万的零售，还能拿到50万的感谢费和17%的抽成。”
“……”
“虽然我爸除了给我茶和开车送我到车站以外什么都没干，但他还是可以在事成之后得到400万的感谢费外加5饼大红袍。”
“……”
“而我，坐几个小时的车、登几个小时的山、采几十克的雪，回来后还马不停蹄地联系绫乃进行活动布置。”
贤予磨了磨牙，恨恨道：“却只有250万和五分之一都不到的抽成！”
玲王哭笑不得道：“毕竟是你爸的熟人……”
“我爸的熟人很多，那位茶商恰好是顾不上的。”贤予哼笑出声，“他会知道，谁才是他的‘好朋友’。”
“那个茶商很擅长交际？”
“不然我爸这些年也不会守着他一家店买。”贤予说，“夫人们的茶话会推动信息的传播、金钱的流动。茶商间的交流会是人情的交换，市场的推算。”
投机者摩挲着下颌在脑内推演：“操作得当的话，日本的茶叶市场也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饶是玲王，也没想到自家幼驯染卖个茶叶有这么多事。
他眨眨眼，问道：“你计划多久了？”
贤予也眨眨眼，回道：“18天。具体是18天前下午四点，我爸泡茶的时候分了我一杯，我感觉挺不错的就问他还有多少，他说还有一饼，我就要了过来。”
“其实也不算是计划。”贤予补充到，“只是外面有需求，手头有资源，就趁机做了笔生意。”
“顺便占领日本茶叶市场？”玲王承认，他有点被吓到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要借用点集团的资源。”贤予思索道，“不过我只是想让那些茶商卖我茶的时候不要随便拿次品糊弄我，跟他们辩论既浪费时间又浪费心情。”
玲王顿感无语凝噎：“就这？”
贤予“嗯”了一声：“就这。”
“你还真是——”玲王想了想，还没想到恰当的形容词，贤予就欢呼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A！”
他的幼驯染激动地伸手指向结束界面上的得分，下颌微扬，笑容肆意，看向他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你只得了A！”
啊，想到了。
玲王勾起嘴角，回应对方：“嗯，我只有A。”
是可爱啊。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字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