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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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透过帘布，冷色调的家具染上柔化的光辉。
白色的床铺上，黑色的一团缓缓转动，恬静的脸暴露在暖色之中。
光线透过眼睑，刺激神经。睫毛微颤，碧色恍恍惚惚地倒映出天花板的纹路。
少年推开被子坐起身，混沌的大脑艰难地重启，迷茫的视线四散开来，而后凝聚在床尾。
“早上了？”
这么说着的少年慢吞吞地移到床边。脚尖勾起拖鞋，走近帘布。
唰——
最后一层阻碍被扯开，光争先恐后地涌进室内。
庭院里的银杏郁郁葱葱，屋旁的这一棵尤其挺拔，树梢已经触及了三楼屋檐。
抬脚踏上阳台。细碎的光影浸染周身，指尖轻点探上护栏的枝杈。
“早上了啊。”
……
才怪。
虽然是为了二楼仅有的阳台和恰到好处的光线而选择这间卧室，但贤予习惯在黑暗中清理思绪、放空大脑。
是以，来到这处住所的第一天，贤予就给卧室换上了加厚版的遮光布窗帘。
别说清晨的曙光，爆炸的白光都看不见。
在主人沉浸于梦乡之时，黑色，是室内唯一可见的颜色。
能唤醒主人的，不是光，而是，
“嘭——！Fire——！”
爆炸声猛地打破屋内的祥和，平躺的身影自柔软的床铺上弹射而起。
意识还在真实与虚假之间穿梭，眼睑顽强地与下眼眶黏合在一起。
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黑暗之中，贤予精准地拿起手机接通电话，结束了这场音响的暴乱。
“喂？这里是一条贤予。”
缺水的声带使清脆的声音变得沙哑，意识的断层又给尾音染上慵懒的色彩。
对面停顿了片刻，诧异道：“喂喂，不是吧？都八点半了你才刚起床？”
“嗯？”瞳孔艰难地从张开的缝隙中扫了眼备注，是陌生的号码。
不是玲王啊……
“你谁啊？管我几点起？”
不知道小学生的最佳睡眠时间是十个小时吗？这都不到十点起什么床？
“我才懒得管你几点起啊！要不是我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我才不给你打电话。”
？
感谢当初那个把手机铃声设置成“爆破”的贤予。因为他的一时兴起，直到现在，这个被爆炸声吓醒的贤予都没能成功启动大脑，思维四处漏风。
出了故障的数据库问了这样一句话：
“那去找门铃的主人啊，找我干嘛？”
“……”对面许是也被这个回答蠢到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串地址。
一字一顿、发音标准。
抓住一缕飘落的信息与之进行比对，贤予慢半拍地说道：“……好像是我住的地方？所以你打我电话干嘛？”
“给我开门。”传来的声音已经被磨损得失去了情感色彩，冷声说道。
“去找屋子主人给你开门啊？”
“我是糸师冴，根据你给的名片找来的糸师冴。”
“……”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名片上有地址？
啊……他是有改来着。
明明昨天都拒绝了，为什么今天还找上门了啊？
等下给大叔发个消息吧，让他晚点再送饭。
“哦。嗯。早上好，晚安，拜拜。”
挂断，拇指覆盖上按键，选择关机，将手机放回柜子上。
最后放松身体往后一躺，陷入柔软的布料中，合上眼睑。
回笼觉也是假期的一大乐趣啊。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就在被窝里的人意识上浮、魂归天外之时。
嘭——！
重物掉落的声音将魂拉了回来，顺便吓走了魄。
“呼唔——好险好险。”
阳台上传来窸窣的摩擦声，但屋内的人却不能及时做出反应。
双臂支撑着坐起，贤予迷茫地眨了眨眼，大脑成功宕机。
“！可以打开！”
视线看向声源，但加厚版的遮光布窗帘很好地履行了它的职责，贤予完全无法通过撒在帘布上的影子猜测外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光线，也就没有影子。
唰——
刺眼的白强硬地占据了整片视野，贤予下意识抬手闭眼，待眼睛适应后才缓缓睁眼。
昨天的那个足球天才出现在阳台门口。
绿瞳熠熠生辉，嘴角扬起肆意的弧度，清脆的音色染上笑意，
“逮到你了！”
贤予坐在床上，默默注视着这个‘美猴王’。
头上顶着几片树叶，身上穿着带有黄色划痕的白色运动服，脚下的鞋也沾了些草，正踩在他卧室的地板上。
……
贤予闭眼深呼一口气，调动全部的理性拽住即将失控的情绪，抬眼看向这个无礼的‘客人’。
威胁的话从嘴里吐出，“不要动。”
对方非常不配合，板起脸反驳道：“哈？我为什么——”
“我说，”黑发少年周身爆发出恐怖的气势，重读道，“请、您、别、动。”
“为什么用那么恐怖的语气说敬语啊……”虽然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但糸师冴还是乖乖站在阳台口不挪动了。
贤予拿起手机下床，绕着他看了一圈，接着摁开屏幕输入数字。
糸师冴抱胸而立，“怎么感觉你总是在我面前打电话？”
贤予转身又拿起一个平板解锁，一番操作后递给糸师冴，“你喜欢吃什么？”
“？你给我这个是想……”接过平板看到一堆美食图片的糸师冴露出了豆豆眼，但疑问又被打断了。
电话被接通，贤予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对电话那头流畅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停顿片刻，点头道：“嗯，就按这些尺码去买套面料舒适的男款运动服，要白色的。还有……”
手掌掩住受话器，贤予转头向他，“有什么喜欢的吗？”
？是请他吃东西的意思吗？
但是他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啊。
随意地翻了翻列表，糸师冴关掉平板，说道：“外卖对身体不好，我一般都在家里吃。”
贤予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在家里喜欢吃什么？”
为什么要纠结他喜欢吃什么？
“盐昆布。”
“好的，我知道了。”
贤予放下手，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道：“找家干净的店买份盐昆布，够一个人吃半顿的量。我的话……”尾音拉长，黑发少年眉间皱起。
说来，他确实没有吃早饭啊。
不知抱着什么心情，糸师凛插了一嘴，“盐昆布配米饭很好吃。”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贤予继续说道：“我也吃盐昆布好了，盐昆布配米饭。嗯，毕竟客人都推荐了。好，麻烦了。”
接下来糸师冴就像是被邀请的客人一样，穿上了贤予拿上来的拖鞋，被推进客房洗浴。脱下来的外衣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运动服。
还很合身……
穿戴整齐从客房出来后，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门外的贤予领着他到餐桌前坐下。两人就这么一边吃着昆布一边聊着足球，气氛十分和谐。
等糸师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拎着装有干洗好的衣服的袋子，穿着干净的球鞋站在自家门前了。
……
他不是去找贤予踢球的吗？
为什么球没踢到他就回来了？
第二天
穿戴整齐、装备齐全的糸师冴又来到昨天的地址，刚按响门铃就被迎进去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糸师冴这次进门就发出了对决邀请。
贤予意外地没想象中那么抵触，思索了片刻就答应了对决，只是要求由他来挑场所。
没什么相处经验的糸师冴很无所谓地答应了。
然后两人逛了一上午，去的每个足球场都有人。
分别时黑发少年很愧疚地表达了歉意，并表示下午有事要忙，有空再约。
被夸大度、善解人意的糸师冴点头表示理解，并再次回到家门口。
贤予的运气真差啊，选的足球场都有人。他去的时候一般都没人的。
……为什么当时没想到这件事？
第三天
为了防止被带节奏，这次糸师冴带上了小抄，信心满满地再次按响门铃。
将他迎进去后，贤予直接给他塞了个游戏机，表示自己有点事要处理，让他先自己打发下时间，说完就坐回了电脑前。
中途糸师冴凑过去看了眼，‘多巴胺’、‘羊群效应’、‘囚徒困境’……
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一堆由认识的字组成的看不懂的词，糸师冴拒绝了贤予的解说，又点开足球视频。
等贤予终于处理好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贤予再次表示自己下午有事，糸师冴再次回到家门口。
……他被忽悠了吧？
一连几天，无论糸师冴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球总是踢不成。
最后，糸师冴直接对开门的贤予说道：“无论你有什么事，半个小时总能抽出来吧？就半个小时。”
“我猜你也该不耐烦了，走吧。”贤予依旧很平静，从屋内拿出一个足球、关上门，掠过他走向街道，“车来了。”
糸师冴这才注意到，贤予脱掉了一贯的衬衫长裤，换上了运动装。
两个少年站在绿茵场上，做着热身。
全程少有的没有人来打扰。
1对1
贤予右脚踩着球，看着那边跃跃欲试的天才，开口道：“来吧。”
无机质的瞳孔注视着飞速逼近的身影，数据不断涌现，大脑快速运转，脚下却并不动作。
右边……
在糸师冴近身动作的一瞬间，将球踢到后方躲过截球的腿，脚尖落地的同时撤左脚勾球踢向前方。
侧身躲过拦截的手，趁对方转身的时间再次把控球权。
由于硬件上的短缺，带球的贤予很快便被糸师冴追上。
余光瞥见逼近的身影，略微放慢速度观察对方脚下的动作，趁对方伸腿时——
后脚跟磕球，穿过糸师冴腿间的空地弹向右后方，伸出左臂贴着身体转至右边带球过人。
贤予径直跑到理想区域，抬脚，射门？
球再次被踢远，落下的左腿恰好带动右腿的运动，躲开糸师冴又一次截球的贤予这次是真的跑到了理想区域。
以右腿为中心旋转，左腿触球射门。
糸师冴迟来一步，走到贤予身边，“你果然很厉害啊。”
“哈，哈，呼——”为了赶上糸师冴速度全力奔跑的贤予大口呼吸着平复心跳，抚着胸口靠在球门上，“这样，可以了吧？”
“？”经过同样运动的糸师冴气息平稳地看着还在深呼吸的贤予，诧异道，“也没多少运动量吧，才几分钟。”
感受到心跳恢复的贤予放下了手，辩解道：“我以后是要在桌上谈判的人，必须时刻保持呼吸的平稳、也就是情绪的稳定。”
糸师冴歪头思索片刻，嗯，不懂。
直接伸手拉着贤予走向中场，“休息够了就再来一次。这次我带球，可不会给你空隙钻。”
他已经发现了，贤予两次都是在他做出动作、无法随意驱动四肢的瞬间瞄准空地攻击。
加快移动的速度、放慢动作的瞬间，或许就能过掉。
虽然在带球时被贤予瞄准断了球，但糸师冴还是通过迈右脚的瞬间转身落地，左脚先一步将球踢远这招，断球成功，过掉了故技重施的贤予，并快速冲到球门前射门。
贤予紧急刹车停在球门前，喘着粗气问道：“呼哈——可以了吗？”
“你体力这么差吗？”虽然也有点喘气，但最多是呼吸短暂急促了点的足球天才不解地看着撑着腿站立，就差坐地上的‘体力废’。
45分钟的半场比赛下来也不见他喘气啊，这才十分钟？
“你对坐办公室的人奢求什么呢？”贤予缓缓直起身，抹掉额上的汗说道，“我只是擅长布局罢了。体力活交给那些擅长的人，我就等他们将战果递上来。”
“你是想说，你的足球并不好，只是擅长制定战术？”
“对。所以前腰什么的，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这些天一直不跟我踢球是因为？”
“详细地研究了下你个人的踢法，然后制定了策略。”
看着陷入沉思的糸师冴，贤予默默在心中祈祷。
快点做决定放弃他啊，他都这么努力地配合表演了。
话说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想让他踢足球啊，他可是致力于坐办公室的人！
啊，好累，虽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但跑十分钟已经很累了。
“虽然你体力不行、对足球的热情不高，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练到这种程度，脑子还这么厉害……”糸师冴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黑发少年，敲下法槌。
“我果然，还是想要你啊！”
贤予跪在床铺上，冲着邻床的方向土下座，振振有词地说道：
“所以说，都是糸师冴他缠着我啊，玲王！”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