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摇钱树

6、第六章

　　小组分开之后，两人的时间表也错了开来。何楚照旧，而程弘绅因为任务没那么繁重，也就可以晚些到。面对这个局面，一辆车自然是不够两个人分配的，明白程弘绅是个腿短不能走路的，何楚提出了以后坐公交的建议。这个建议想当然的被程弘绅欣然接受了。
　　何楚上班的时间比常人早一些，也就不在上班高峰期。所以，车上并不是很多人，整辆车只有广播里传出早间音乐。中年的司机不时还会跟着哼上几段。
　　除去音乐，车安静的出奇，何楚只好看向窗外。已经好久没这么安静过了，自从和程弘绅那个呆子相遇，每天耳边都是他叽叽喳喳的魔音。尽管容易生气，却从不对自己发怒；尽管喜欢撒娇，却从不惹自己生气；尽管不会照顾人，却……额……还是不会照顾人，否则他现在就不会坐在公交上了。
　　之后的思绪很快就被突然倾盆的大雨打断了。
　　夏天的雨总也是来的突然，去的突然。到站的时候，雨已经小得几乎察觉不到，只稀稀落落的坠在身上。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那个新人——宋睿。说起来，宋睿倒有些像陶然，相似的年龄，相似的羞涩。只是宋睿的羞涩只限于初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宋睿也是低着头，弯着腰，喊宣言似的说：“我是宋睿！请多指教！”
　　他能很快的融入大家，不是那种自来熟，而是天生就有让别人接受他的气质。不做作，不隐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像只横冲直撞的小鹿。
　　那次的分尸案让宋睿吐了个爽快，于是，他打算从基层做起，干点小杂活，接点小案子。等把心肌练得足够强健了，再去见见大场面。
　　看到何楚的宋睿爽朗的笑：“早上好！”
　　何楚也点点头：“早上好。”
　　今天格外的平静，整个上午没有接到一个求助电话，办公室里的人都各自懒洋洋的趴在桌上，不然就是整理旧文件。
　　盯着手表，看指针一点点接近中午。整点的钟声一敲响，全都拍拍屁股走人。
　　与打着哈欠出去的人流所形成反差的，是高高兴兴的冲进来的程弘绅。口里“阿楚阿楚”的喊个不停，让座位调到何楚后面的宋睿着实笑了一番。
　　两人到对面街道不远处的小餐厅解决午餐。
　　何楚抬头问程弘绅：“上午干嘛了，回树林搜线索？”
　　程弘绅正把一大块牛肉往嘴里塞，含含糊糊的：“哪儿呀，大风刮过了，大雨下过了，该有的不该有的，估计都给毁的差不多了。”室外现场和室内不同，室外的更容易遭到破坏且不好搜查。比如在海洋上发现了尸体，怎么办？总不能把整个大西洋都用警戒线圈起来吧。再比如说，在室外，警员必须对犯罪现场进行搜查，测量，记录。在森林，高山中还好，如果在沙漠中呢，以什么作为参考点？好在天朝的森林沙漠不像其他国家那么多，一般不会出现狼什么的把尸体叼走的情况，鸟也不会把人的毛发啄回去做巢，不然就得一个个掏鸟窝了。
　　张教授的尸体是在湖中发现的，证据更是少之又少。如果在树林中，至少还有判断他死亡时间，和犯罪者所经过的场所的可能。然而现在什么的都没有。
　　“我看你倒是乐得慌。”何楚不禁笑起来。
　　“那是，我看他们一家子不顺眼。”虽然说工作是工作，程弘绅还是喜欢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你说他死就死吧，还死的这么麻烦，这不是成心的嘛。”张教授在天有灵，一定会气的吐血的，死的麻烦哪儿是他的错啊。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死的这么难看啊。
　　下午的天空又晴了起来，于是陆续接到了一些杂活。
　　帮老太太抓猫。这个任务是交给何楚和宋睿的，到了现场，发现是只小猫呆在树上不下来，老太太在下面急得团团转。一开始，两人不停在下面呼唤“咪咪，咪咪”这个令人难为情的名字。但很明显不起作用，宋睿就来了火了，指着树上的猫大叫：“死猫！死猫你给我下来死猫！”说的还不够，顺带用手摇晃树干。
　　小猫发出“喵～喵～”的微弱叫声，也是个宁死不屈的主。
　　宋睿又干脆用脚踹树干，每一下，就掉落几片叶子。终于，那猫也耐不住了，悠悠的卷起尾巴，跳下树，钻进老太太的怀里。老太太连声道谢，但何楚总觉得，老太太道谢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害怕呢？
　　帮大叔追假毛。喂，这也是警察做的么？太人民公仆了吧。没办法，闲着也是闲着，照做。秃瓢儿的大叔急冲冲的给两人指假毛的去向。那顶假毛在风的带领下，时而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时而飘上一楼的晾衣架，一副“我是成龙我怕谁”的样子。假毛比起的人的好处就在于，它不用等红绿灯，所以要追它还是费了些工夫。两人在前面追着，大叔在后面哼哧哼哧的半跑半走。最后，假毛掉进护城河中，才宣告追赶的结束。用长杆把湿漉漉的假毛捞上来后，宋睿一下子把它扣到大叔没剩几根毛的脑袋上：“大叔，你这假发够可以的啊。”
　　接着一连几天都是阴雨天，雨下下停停，很是恼人。
　　又接到一起案子，海上有浮尸。借口晕船不想去的宋睿，硬是被大伙儿生拉硬扯的给带上了船。这年头，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做水鬼了？正当宋睿纳闷的时候，前方发现了目标。相对于之前的分尸，这具尸体有过之而无不及。尸体随着海流漂浮，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它打捞上来。警员将斯托克斯担架放入尸体下方，尸体身上已所剩无几，腰部以上只剩下一副骨架，头也不见了。看到这里的宋睿，闭上眼睛念着，我不想吐我不想吐我不想吐。
　　由于海面起伏得太过剧烈，最后是何楚抓住尸体的脚，才将他拽出水面。当众人终于将尸体扔到甲板上的时候，发现尸体身上爬满了螃蟹，那些螃蟹从他身上下来，肆无忌惮的在船上乱窜。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不要让它们跑掉！我们可以把它们当晚餐吃！”
　　听到这话之后，宋睿哇的一声就吐了。有的时候你不仅需要闭上眼睛，更需要堵住你的耳朵。
　　返回的路上，所有人都闻着尸体的恶臭。不久前刚刚停止呕吐的宋睿说：“我又要吐了……”
　　林勉接过他的话，出乎意料的安慰起他来：“想吐就吐吧，没有什么不要意思的。重要的是，宋睿，我们回去以后有螃蟹吃。”
　　于是宋睿又吐了。
　　回到码头后，一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老探长对他们说：“我建议你们从他身上取下一节股骨来，做个硅藻测试。”
　　“硅藻测试是什么？”好奇宝宝宋睿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旁的林勉：“那是一种单细胞藻类。如果它们存在于尸体中并且与水中的硅藻相同，那么它们可以告诉我们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还是在死后进入水中的。这就可以知道他是否是溺水死亡。”
　　“好神奇！”宋睿不禁赞叹起来。
　　何楚拍拍宋睿的肩：“你可以跟在他旁边，会学到更多。”
　　“怎么你也这样啊！！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不恶心死也得精神崩溃了！”悲愤不已的宋睿转身就逃走了。当然，这怪不得他，就是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老验尸官也不定总能神色淡定。
　　之后，何楚和林勉去了停尸房。由于一般用不到这个测试，所以林勉也不太清楚到底应该取下多少骨头，多了不行，少了又不好。最后两人想，反正这家伙身上也没剩什么了，直接拿走了两根完整的股骨，想取多少取多少。
　　于是，他们把这两根股骨用两层垃圾袋包裹起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保护ＤＮＡ，而是不希望这些该死的东西掉到地板上。
　　他们将股骨装进塑料袋中正准备离开，一个热情的小保安叫住了他们：“嗨，兄弟。里面装的什么？”
　　林勉对何楚挤挤眼，说道：“你说让不让他看？他是自己人。”
　　“就让他看看吧，没问题。”何楚耸耸肩，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把那可怜的小保安带到一个检查室，对他说：“把门关上。”
　　那个保安心想：“太棒了！两个凶杀案的侦探要给我看袋子里的东西了。”
　　他们打开了袋子，那个年前的小保安看见里面两根该死的骨头之后吓得尖叫着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从那以后，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
　　所以，当事人提醒大家：如果你看到有人从停尸房中拿着一个袋子出来，绝不要向他们提出看袋子里的东西的要求。绝对不要这么做，因为他们可能真的会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然后日更困难了……我词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