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眼树下》如梦空莲

103、第 103 章

　　如宁在山上闭关三年出来，回到白鹤庵，圆能师父已经圆寂。
　　出于戒律，如真师兄并没有说出师父提前圆寂的原因：如安师兄当上一家尼姑庵的主持后，不守戒律，在庙里高价售卖香火，恫吓求签的香客以骗取钱财，而且挪用公款并偷养情夫生了孩子，被人检举揭发后她又唆使徒众殴打报复检举人。圆能师父日夜长跪忏悔：“祖师婆，弟子教徒不当，造了大业呀。”半个月后，她坐在蒲垫上圆寂了。
　　在此之前的两年时间里，由于新冠疫情所带来的边贸停滞，给东宁人带来沉重的经济打击。没有了出入境旅客，没有了边境贸易，越南的代理商拖欠货款，鱼勒街店铺的货物被席卷一空，东宁人在困境中苦苦地挣扎，在咬紧牙关中坚持下来。
　　“冬至大过年”，2021年12月20日，东宁人正在采购过节的物资，突然从微信里得知本地发现一例新冠肺炎患者的消息。第二天，从城里到乡下，处处封控。
　　据说，该患者刚发病时对个人行踪进行隐瞒，而且发病前两天几乎踏遍整个东宁，包括邻近两个城区，而他的密切接触者和次密切接触者中，已有几例病例和几十例阳性无症状感染者。
　　又一个城区被封。随着阳性者渐渐检出，人们更加恐慌。全世界有许多国家和地区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英国病例首日超过十万，德国面临的形势亦非常严峻，悉尼几千病例，许多国家放话说：“与病毒共存亡。”
　　中国的邻居越南则完全放开，早早地复课复工复航，政府不再封管区域，人们随便出入，天天聚餐，生了病再去看病吃药。那些被困在越南无法回国的东宁人说那边每天死了很多人。东宁市与越南山海相邻，海上和陆地走私屡禁不止，因而边境防疫出漏洞一直是东宁人最害怕最担心的。此番疫情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对在困境中苦苦煎熬的东宁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期盼和祈祷瘟疫早点过去。
　　钟秀丽每天在同学群里发信息。说她快崩溃了，怎么办？
　　如宁回复：“学佛吧，你就不会有这么多恐惧和害怕。”
　　钟秀丽性格依然。“丢，我最不爱听这些。”
　　如宁微微一笑：钟秀丽的机缘未到，何必再浪费口舌？佛教云：众生有八种苦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苦没吃够的人又怎会选择修行？除非是上等根器者，前辈子就是一位修行人。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了。2023兔年春节到来之前，随着全国性的疫情管控措施全面放开，各地的新冠患者一下子猛增，东宁市医疗卫生系统也几乎陷入崩溃状态，。
　　市长听说石庵免费供应中药汤液，收治的两百多个患者全部痊愈，他带着卫生局局长和宗教协会会长前来视查。如宁师父正带着两位弟子熬煮汤药。
　　“师父，你们用的汤药叫什么名字？”
　　“大悲汤。”
　　“可以把药剂组成告诉我们吗？”
　　“当然可以，只是还有一样东西，熬药之人必不可少。”
　　“什么东西？”
　　“大悲心。”
　　卫生局局长面带讥嫌和不屑，正要发难质问，一个青年男子踉踉跄跄地走进白鹤庵。“师父慈悲，快点救我。”
　　“施主，您怎么啦？”
　　“我被蚂蚁咬了，胸闷气短。”
　　“是中毒了，赶紧躺床上。”
　　男子被扶到床上，大汗淋漓，嘴唇发紫，呼吸时肚子高高地胀起。如宁师父给病人进行肌肉注射，在脚底和十个手指头放血，又用艾火灸病人的头顶和人中，最后拿来一杯开水。
　　“施主，把水喝了。”
　　“啊，烫！”
　　“救命的水还怕烫？赶紧喝了，要排汗排毒。”
　　十分钟后，病人脸色恢复正常，在石凳坐了半小时，在大殿的功德箱里放了二十块钱，千恩万谢的回家去了。
　　卫生局局长问：“师父，您为什么不让病人去医院？万一病人死在庵里，他家里人肯定会来找您的麻烦。而且您这里不是正规医疗机构，给病人打针是违法的。”
　　“刚才病人的情况那么危急，哪怕你们肯用汽车送他去医院，只怕未到半路就断气了。如果他死在庵里，他的家里人来找我麻烦，那是我累生累世以来曾做过这样忘恩负义之事，留有宿殃，是我的因果报应，怪不得别人。而我当过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 落发为尼后，学过临床西医的如宁把传统中医治疗列入选修课。
　　圆能师父说过：“当你打开心量去真正利益别人，就没时间关注自己的鸡毛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