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咖啡香》Shadow影子

4、004

　　满天星辰促成的合作关系竟然十分牢固，也令何迦夜有了放学后可以冠冕堂皇联系陈斯茗的理由。

　　那时，一条一毛钱的短消息，日日夜夜，悄无声息地将何迦夜的单月手机费堆叠到了三位数，那差不多是她整月的零花钱。

　　何迦夜并没细数过自己到底发送了多少条随性创作的短词，她只知道自己完成了一件壮举。
　　她鼓足了勇气，向陈斯茗发送了六个字。

　　【何迦夜：你有女朋友吗？】
　　发送成功。

　　时间一下子静止了，但何迦夜的大脑却开始疯狂地运转，就像是在为莽撞的自己规划体面的退路，狼狈又混乱。
　　那时的词汇并不能精炼地概括何迦夜这种无厘头的行为，现在想来，这不就是恋爱脑。

　　所幸陈斯茗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荧绿色的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规律地闪烁着，像迫不及待的萤火虫朝着何迦夜，奔向而来。

　　以前，何迦夜从来不知道，原来欢欣雀跃，人真的会跳起来；原来心花怒放，是心脏疯狂跳动，画出了花的轨迹。
　　直到她看见陈斯茗如是说。
　　【陈斯茗：没有。】

　　勇气耗尽，收获了满足，何迦夜又蜕变回循规蹈矩的角色。
　　她和陈斯茗明年都要参加高考，而他们又都是学校名列前茅的冀望，或许陈斯茗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什么他们总要兜兜转转，绕着圈子。
　　明明陈斯茗只需要心平气和地问一句，何迦夜小傻瓜就会乖顺地点头臣服。

　　这就是鬼迷心窍吧。

　　何迦夜，傻孩子。
　　因为只有傻孩子在一无所获时，仍会将一视同仁的馈赠视作珍宝，仍会自产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未来有一间落地窗的大屋子，房间中央摆着白色的三角钢琴，陈斯茗的钢琴曲，只为她而奏。

　　只是，炽热的幻想终究没耗过酷寒的冷冬，并在浪漫圣诞夜里无情地碎裂。

　　周末熙攘的街角口，何迦夜意外在人群中捕获了陈斯茗。
　　那一身何迦夜从未看过的黑色羊绒大衣，令陈斯茗看上去沉稳又疏离，瞬间拉大了彼此的距离，好似何迦夜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他身边的少女长发及腰，亲昵地挂在少年温暖的怀里，含蜜而笑。

　　驻足相拥，脸颊轻啄。
　　眼睛自成焦距，模糊了周围的视角。

　　“那不是陈斯茗吗？他真的有女朋友！” 身侧黎牧然不合时宜的确定含着看热闹的惬意，也令何迦夜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别看了，走了。” 何迦夜不耐烦地逮着黎牧然的手，往回拉。

　　“去哪？”
　　“回家！”

　　骗子。

　　雪花漫天洒落，争抢着错综梧桐枝桠上的方寸之地。
　　那些失落未归的雪粒子化作了稀松的雪幕，无止尽地下坠。直到砸中仓惶而逃的何迦夜，它们才洋洋得意化作了冰棱，划开雪白的肌肤，刺破所有的自尊。

　　霜寒，彻心彻骨，然而，家里也并没有多么温暖。
　　推门而入，迎接何迦夜的是父母鸡毛蒜皮式的争吵。
　　吵到鸡飞狗跳，碎片四溅，吵到何迦夜再也不想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