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狂飙 虎瑶]》折耳两两

4、004

　　档案室的遮光窗帘，一年四季都拉得严丝合缝，不漏一丝光亮。

　　头顶的日光灯，是现下室内唯一的光源。

　　灯光倾洒，落在黄瑶的发间，沿着她头顶发旋周遭漾出一圈浅浅的光晕。

　　目光所及，黄瑶绷着赤足，侧身将腿蜷缩在椅子上。

　　她双手搭在裙边，指尖时不时向下拉一拉。

　　刘海下时不时望来的眼，那副怯生生却全心信赖的模样，是唐小虎曾经见过无数次的样子，看得他心软。

　　因她刚才的嫌弃，他脑子一热说出了那句话，作出一副吓她的样子。

　　可实际上，唐小虎只是莫名其妙地想要摸一摸她头顶那圈光。

　　这个丫头，装得乖，骨子里却是个最没良心的。

　　整整四年，除开不得不回来的寒暑假，只要她没心没肺地离了京海，便连条信息都没给他发过。

　　只偶尔通过强哥与兰姐嘴上的念叨，他才能够在旁边听上一耳朵，知道她在属于她的阳光下，如今过着怎么恣意的生活。

　　而且，这丫头就算回来了，也老摆出那副对他躲都躲不赢的样子，就好像他会吃人一样。

　　像以前旧厂街的流浪猫，只在有求于你，想要讨口饭吃的时候，才会软软地冲人咪咪叫，蹭着你的裤腿撒娇。

　　偶尔不顺它意了，还会挠你一爪子，或者反口咬你一口。

　　而他，现在就恨不得掐住这只既不听话，又没良心猫......

　　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黄瑶头顶细软的发丝时，唐小虎到底是停下了。

　　因为刚才看着她小心翼翼在梯子上伸腿的时候，他已经一个用力，将嘴边取下捏在指间的烟给碾断了。

　　他手指关节处，似乎都还有烟丝的呛鼻味道黏在上头......

　　唐小虎停下了动作，他的鼻间却有淡淡的香气袭来。

　　甜甜的，软软的......同那天在车里，为她系安全带时闻到的一样。

　　有纤细的手指勾在他的衣间，正一寸一寸，沿着衬衣的扣子向上攀援。

　　及至攀到他的锁骨位置，手指用力向下按了按。

　　而后，绕到他的颈侧，单手抵在他的下颌处，指腹轻抚他嘴角的疤。

　　身高的差距，促使女孩儿不得不挺直身子。

　　就像是好不容易寻着了寄生树的藤，纤细、柔弱，看似无害。

　　唐小虎身子僵硬，垂眼看去，蜷缩在椅子上的女孩儿，早已卸下她外头那层厚厚的糖衣。

　　微乱的刘海下，黄瑶一贯笑得弯弯的眼，已然褪去乖巧的伪装。

　　天气太热，档案室的空气太过闭冗，烟味也太冲。

　　黄瑶突然就不想再继续演了，眼波流转，她在眼尾勾出妩媚。

　　见他愣神，黄瑶似天鹅般舒展脖颈，双手环抱在他颈后，凑到唐小虎耳边，柔声唤道。

　　“虎......叔~？”

　　随着刚才指尖的作乱，黄瑶早就发现了唐小虎掩在衬衣领下，脖颈处那凸起的青筋。

　　她喜欢看。

　　但，她更喜欢看一声虎叔唤过后，唐小虎眼底那乍然迸出的清醒与挣扎。

　　四年了，她曾无数次将镜子中的自己想象成唐小虎，擦去镜上的水雾，对着里头的倒影，演习方才的一番动作。

　　黄瑶深知，她刚才的样子，有多能令一个见惯了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成熟男人心动。

　　更何况，他唐小虎，从来就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若说四年前，她颤巍巍自蚌壳中，曾经捧出过一颗真心。

　　那四年后的黄瑶，所图谋的，不过就是这样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男女间纯粹的博弈。

　　攀在衣领处轻轻勾画的手被唐小虎猛地甩开，黄瑶注视着仓惶直起身的男人。

　　唐小虎这副像是被毒蜂蛰了的样子，真是好玩。

　　勾唇一笑，施施然放下腿，黄瑶勾过鞋子一一穿好。

　　护住裙子下了地，黄瑶将散在胸前的头发撩到脖后，面上早已褪去方才的妩媚。

　　依旧是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前，黄瑶乖巧地笑。

　　“虎叔，那我先回去忙了。刚刚，还谢谢虎叔您帮了我。”

　　说完，黄瑶转身便打算离开。

　　她垂在身侧的手腕，却被人一把钳住。

　　转身抬眸，身后的男人眉宇间是暴躁与难掩的怒气。

　　“你跟谁学的？”

　　“什么？”

　　黄瑶故作不明白，歪了歪头，眼神清澈。

　　“我问你！你刚才那些，跟谁学的？！”

　　“哦！”
　　“这个吗？”

　　一副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的模样，腰肢轻摆，黄瑶转身上前一步。

　　食指指尖堪堪卡进唐小虎衬衣扣子之间的空隙，任由衣料遮住她一节指腹，微微一勾，黄瑶展颜一笑。

　　“虎叔，你是说的这个吗？”

　　本还自由的这只手瞬时落入虎爪，黄瑶双手皆被唐小虎牢牢握住。

　　说实话，唐小虎现在的手劲，攥得她有些疼。

　　“嘶......”

　　小小地皱眉吸了口起，再感受到腕间的钳制果然一瞬得到松解，黄瑶笑得更乖了。

　　“虎叔，您该不会以为我跟您一样，这都四年过去了，还没个进展吧？”

　　“您跟姑姑之间的事，我做小辈的不好多说。”

　　“不过，我成年了。而且正如您那晚所说的，我后来也的确想通了一些事情，明白了我之前到底有多幼稚。”

　　“至于这个嘛~”
　　勾在唐小虎衬衣扣下的手指勾了勾，黄瑶羞赧一笑。

　　“您也知道的，在大学校园里......其实现在也挺多的。”

　　说罢，她向后拽了拽手臂。

　　动作间，唐小虎覆了厚茧的虎口挨着她的手腕轻触，无论是温度还是触感，都令她背后泛起不大舒服的酥.麻。

　　“虎叔......”

　　委屈地眨眨眼，黄瑶眼神示意，轻声抱怨道。

　　“有些疼。”

　　手腕得回自由，黄瑶勾着的指甲将唐小虎的衬衣自里头顶起一个小小的尖，缓缓剐蹭而过，最终离开。

　　二人视线于空气中交集，俱都落在她的指尖。

　　抽回手，黄瑶眼见眼前人面色铁青得厉害，但她却很是轻松且愉悦。

　　“那~虎叔，我先回办公室咯。”

　　挥手同唐小虎道别，黄瑶转身出了门。

　　出了档案室的大门，侧身靠在一旁，黄瑶靠在墙上，手指搭在大腿上轻点。

　　1......2......3......

　　一声闷响，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在档案室内响起。

　　学着唐小虎刚开始的模样，黄瑶现出身影，双手环胸靠在门上，看着里头一脚将金属垃圾桶踹倒的唐小虎，淡然笑问。

　　“虎叔，您要是没事的话，要不先出来？”

　　“我差点忘了，我还得锁门以后把钥匙还到行政去。”

　　闻言，屋内的男人烦躁地扒了扒额前的头发。

　　唐小虎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倒出烟叼在嘴里，低头凑去，却一连几下都没能点燃香烟。

　　一把将烟盒与打火机砸到墙上，唐小虎单手叉在胯间，一下下用力向耳后撩着头发，如笼中困兽左右转了几步，这才又踢一脚垃圾桶，然后对着门口淡定候着的黄瑶摆摆手。

　　“你先走，我等下去还钥匙。”

　　“嗯，那行！那就麻烦虎叔了。”

　　左腿朝外撤了一步，黄瑶又忽地撤回，靠在门前，一脸坦然。

　　“对了！虎叔，您知道的，公司规定，档案室不能吸烟。”

　　抬手指了指墙上的规章纪律，黄瑶捂脸，满是后悔般继续说道。

　　“还有，那什么试不试的话，您可千万别再当真了。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而且，我姑姑应该也不喜欢这样。虎叔，拜拜~”

　　说完这话，黄瑶笑着转身便走。

　　等到差不多快到电梯口时，她这才听到后头的屋子里那人，正大吼了一声。

　　“艹！”

　　“叮......”

　　电梯到了。

　　抬脚迈入电梯，黄瑶面上的笑意在顷刻褪散。

　　她注视着金属壁面中模糊且扭曲的自己，缓缓抬手，抚上倒影中的面容。

　　就像在虚虚触碰着，当初那个借着18岁最初的酒意，用尽毕生的勇气拦下他，对他说了喜欢的自己。

　　指尖划过面容，黄瑶喃喃自语道：“唐小虎，你活该......”

　　当初，面对自己那散了一地的少女心事，他是怎么回答自己的？

　　唐小虎先是用像是打量货物一样的目光，一一扫视过她的周身。

　　最后，视线落定在她的胸前，他口中叼着还未点燃的香烟，单手插兜，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小丫头，老.子虽然玩得花，但我这人吧，脑子这里可没病......”

　　说完这话，他将香烟点燃，深吸一口，然后再夹在指间把玩。

　　身上垮着被她扯得发皱的衬衣，唐小虎翘起舌，冲她狠狠哈了一大口烟气。

　　他单方面，满意地观赏着她因为不适而皱起的眉，别开的脸......

　　“要我说，你个小丫头，要么呢，就想想法子在中间撮合撮合，搞不好以后还能改口叫老.子姑父。”

　　“要么呢，就跟以前一样，乖乖叫老.子虎叔，老.子也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懂了吗？”

　　应该是吸得太急，唐小虎说完这话，还被烟呛得狠狠咳了几声。

　　像是躲避瘟疫，他最后甚至连那支烟都没抽完，快步闪身自她身边走过，留下了一句。

　　“总之，别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折腾老.子，你要乖，知道了吗？”

　　“叮......”

　　电梯停了。

　　迈出电梯，黄瑶轻撩鬓旁发丝，同擦身而过的同事弯眼一笑，手中的手机亮了。

　　点开，是袁媛用微.信发来的信息。

　　“瑶瑶，这周末是新舞，记得来上课哦。”

　　知道这是袁媛有事要约她面谈的意思，黄瑶手指轻点，回道。

　　“好的，袁老师，一定准时到。”

　　自走廊远眺天际，夕阳渐撒，世间万物均被镀上霞光。

　　撑在窗台，黄瑶静静欣赏着霞。

　　想到那个应该还在档案室骂.脏.话的人，黄瑶突然觉得，也是时候，让唐小虎为又来招惹她这件事，付出一点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