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1）》雾尾

6、南苑居民楼

　　第六章

　　洗浴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声，水龙头也被开得哗啦啦的。
　　突如其来的响声在暗红色的倒计时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谢特直接吓得原地哆嗦了一下。
　　简肆抬眸看了眼洗浴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有点熟悉。

　　下一刻，原本透光的洗浴间门突然被黑影覆盖，底下的门缝里流出一大摊浓稠的血。

　　“……”

　　但时间紧迫，简肆只看了眼就将目光挪回，然后优雅地将四盘菜一一拿过，低头嗅闻。

　　谢特早在洗浴间门被黑影遮盖后就已经吓得肝颤，不知所措。
　　虽然是他的第二场游戏，但仍旧对这种东西恐惧。

　　一扭头又看到简肆端着盘子用鼻子闻，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肩膀下意识哆嗦了几下。

　　简肆没注意到谢特的状态，只关注着眼前的四盘菜，然后瞥了眼时间，他缓缓拿起一盘菜，轻声呢喃了一句：“应该是它了。”

　　随后，抬手按上嵌在桌上的餐铃，只听到轻微的叮咛声。
　　倒数的数字戛然而止。
　　停在两分五十九。

　　简肆抬眼看向洗浴间，怪物迅速打开门，门上满是鲜红的血迹，衣着没有任何变化，硕大的红白眼珠子整个缓缓转了一圈。

　　怪物就这么一秒的动作。
　　谢特惊得一下子扯住简肆的衣角，小脸惨白，最后意识到自己别扭的动作，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行将自己的头扭向简肆，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好刺激。”

　　简肆：“……”
　　谢特直播间观众：“……”
　　简肆直播间观众：“这孩子跟着37号一起疯了吧。”

　　怪物手里提着的音箱发出声音，才将两人的思绪拉回：“错误。”
　　它说完后便快速回到洗浴间，继续哐当哐当的响，数字再次倒数。

　　？！

　　简肆怔了一下，然后疑惑地看向手里的盘子。

　　洗浴间里的咚咚声如尖锐匕首般，一点一点瓦解掉那一丝丝理智。

　　额头陆陆续续冒出的汗珠把柔软的头发打湿，原本就被打乱有些毛躁的头发登时塌了一些，后脑勺原本绑着的小绑绳已经滑到极限，摇摇欲坠。
　　松松散散的头发散在脸颊两侧，简肆有些躁意地拉到耳后。

　　但头发有点多，头皮有些闷热。

　　“呕……” 谢特突然原地干呕起来。

　　一股浓烈的腐烂恶臭扑面而来，简肆立马当下盘子捂住鼻子，目光看向味道发源处，洗浴间。

　　他虹膜猛地一缩，洗浴间的门上原本静态的血迹黑影，此刻竟然诡异地动了起来，又缓缓停止，并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有点像那只对他怒气值爆满的boss。

　　简肆摇摇头，迅速回过神，看了眼依旧不留情面的倒数的数字。

　　他选择的那盘食物是具有鱼腥味的，在怪物身上和腥臭味混杂出现，而且在怪物首次进入洗浴间开始剁东西的时候，那股鱼腥味再次出现。

　　如果不是味道的话，很难判断出正确答案。
　　因为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空荡荡的墙壁和灯，还有凳子。

　　蓦地。

　　简肆反应过来，他差点把从嘴边吐出去的话踢开，还有一个人出现过。

　　怪物口中的「zuo─i」，或许这个才是关键。

　　他意识到什么，将长桌扫视一遍，目光最后落到主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的凳子。

　　仿佛有人坐在那儿似的。

　　是「zuo─i」，最关键的是第四人。

　　这个游戏把他搞的精神极度紧张，剩下的精力都在缓解着自己皮下隐藏着的恐惧，下意识地刻意记住久远的信息，从而导致近期的会时不时地遗忘。

　　简肆突然起身，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莫名的冷风朝着他的后脑勺使劲儿的吹，像是要吹裂开他的脑袋一般。

　　原本有些混乱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不少。

　　而仍旧坐在位置上的谢特早就吓得原地不敢乱动，只敢偷偷地瞥着动作的简肆。

　　他拼命给自己心理安慰，就像第一场一样，安安静静地当个木头人，捡漏就好了。

　　不过他对于简肆的行为感到有一点迷茫，但很快自己就给出解释。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并且刚才简肆自信拿出那那个盘子的时候非常确定是菜。

　　但怪物却说是错的，说明……缺少了一些必要的条件。
　　会是简肆嘴里念的那一串奇怪的话吗？

　　简肆站在主位上，而时间却诡异地开始变快，眨眼的瞬间就过去了几十秒，打得简肆猝不及防，脸上难得的露出暗色。

　　“我打包票，这家伙绝对会死掉！”
　　“不错不错，37号终于要死了吗？”
　　“不过，他不急吗？旁边那小子都比他急。”
　　“你们不会从直播开始到现在没截死亡封面吗，我这里截了快一千了，不得不说，这37号的颜值很好看，并且他这身造型很养眼。”
　　“我也想说，他没进游戏前我觉得是明星，好奇！”

　　弹幕上频繁滚过幸灾乐祸的字眼以及满屏的小白花，简肆毫无波动地将其关闭。
　　从感官和心理上的暗示去迫使他产生没有必要的多余的焦虑，会影响他的判断以及存活的选择。

　　因为他现在的确被影响到了。

　　不得不听到的剁物声，各种恶臭的混合味道，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的碎肉块，以及十分扎眼却又不能不忽视的死亡倒计时。

　　况且，更令人产生莫名焦虑的是不知道洗浴间里剁的是什么，又置身在恐怖副本里，很难不乱想。
　　这些都不断刺激着人类本就敏感的神经，随着时间的流逝，焦虑、恐惧，以及死亡黑云会不断递增，直至人发疯，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最终变成它们眼中的乐趣。

　　“大哥，这倒计时快要到0了，快选！” 谢特有些惊慌地看着暗红色的倒计时，已然快要到0了。

　　简肆面无表情地盯着时间，但心脏的快速跳动藏不住他焦虑的情绪，但又不得不维持理智去捕捉信息。

　　新手副本应该不会太难，他安慰自己。

　　他一走到主位上，时间就加快，必定有蹊跷。

　　或许，和第四个人没有出现在这里有关。

　　他抬着眼，目光凌厉，随着数字即将到0的时刻，脖子后的冷风骤然消失，时间瞬间变回两分二十秒。

　　头脑清醒果然是玩游戏的基础之一。

　　简肆咧嘴一笑，不知庆幸自己赌赢了的欣喜，还是劫后余生的释然。

　　“哈，这都行吗？”
　　“37号的确厉害啊，在这个支线里死掉的不少吧？”
　　“据已知的数量来看，存活率应该是百分之六。”
　　“这个支线存活率居然是百分之六，37号不就会真的死翘翘喽，刚才只是回光返照一下吗？”
　　“不，他算是通关这条线路了，因为这条支线会无限放大玩家的各种负面情绪，他的意志力太强了，或许有游戏将玩家身体各项技能都提升的缘故，又或许……是道具。”
　　“那不就是道具帮的忙，这家伙可是借了一百万，牛逼哄哄的。”
　　“原来如此，走了狗屎运啊。”

　　其中也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这家伙不是已经把一百万花完了吗，怎么会还有闲钱？”
　　“对啊，这个玩家可是花完了，确确实实花完了，他连恢复剂都没买。”
　　“只能说是这届新人很强。”

　　几句话一出，直播间观众数量又噌噌往上涨了不少。

　　【叮──】
　　【恭喜玩家简肆将缺失线路补充】

　　又是线路。

　　他沉默着，低头伸手将左边以及中间的菜分别闻了闻。

　　最后选中两盘菜。
　　实际上餐桌上有四盘具有浓烈鱼腥味的菜。

　　但他看着洗浴间门上逐渐扩大的黑影，心底咯噔咯噔的，恐怕他根本不能做第三次选择。

　　所以实际上他只有两次，而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谢特有些无措地坐在原地，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瞪眼。

　　刚才简肆直接站在原地等倒计时，他都以为简肆已经放弃挣扎了。

　　他看着简肆面前的两个盘子，咧着嘴小声地问：“这两盘里哪盘是怪物做的菜啊？”

　　简肆看着洗浴间的关紧的门，语气放松平和：“谁说只有一盘菜的，毕竟也要请人吃饭不是。”

　　说着，简肆将以主位为中心的左边以及中心的，充满鱼腥味的菜全部挪了过来，

　　一共四盘。

　　叮咛一声。

　　怪物再次快速推开门，露出可怕的面容看向他们，原本就红艳艳的裙子此刻更加的鲜红，仿佛刚上了颜料，还没来得及干，几滴红色液体滴落到地上，与地面上的液体融为一体。

　　它拿出音箱：“正确。”

　　简肆注意到，门上那个瘦长鬼影已经消失，恢复成血迹了。

　　说完后，它飘着来到长桌上，坐到位置上，将那四盘菜挪到眼前，然后将其余的菜嫌弃地推到长桌另一头。
　　怪物闷头开始吃饭，闷闷地说了句：“一起。”
　　不过它没管两人是否会真的吃。

　　怪物吃完后，十分餍足的咂了咂嘴，然后从嘴里传来无比愉悦的声音：“你们是好人。”

　　“……”

　　“zuo─i，xi，han，d（e）” 它有些卖力地咬正发音，情绪里不自觉地带了些忧伤。

　　简肆察觉到，意识到这是个好时机去完成支线，于是装作不经意地询问：“不知道你有没有丢东西，一面镜子？”

　　怪物立马惊喜地看向他，点了点头，“丢了，zuo─i死掉了。”

　　简肆将镜子拿出，怪物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接过，然后从头顶将一张卡片抽了出来。

　　简肆和谢特同时在心底冒出一句：卧槽。

　　简肆拿过，就看到一张双人照，被脑浆和血液给糊了半截，在两人下方写着两个名字。

　　左左，右右。

　　【恭喜玩家简肆寻找到镜子的主人
　　获得道具：左左右右的镜子 一张双人照】

　　“哥哥，你好，我叫右右，没让我吃到恶心的食物，你们真是好人。”

　　简肆寻声看去，差点没原地抽搐，看着怪物提着音箱自我介绍着。

　　谢特愣住了。

　　简肆镇静地开口：“我能问一下，你是在洗浴间里切鱼吗？”

　　谢特听到简肆这么直接问洗浴间的东西，在一旁紧张地捏着手指。

　　右右：“算是。”

　　“鱼吃了别人的东西，所以要把它杀了。”右右有些天真地说。

　　谢特心底一寒。

　　谁家怪物顶着恐怖副本常驻面孔用着八九岁孩童的语气，说着杀杀杀的话。

　　反观简肆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那么通关这副本是怎么个通关法。

　　他不想等副本自己结束。

　　他突然想起那条关于主线线索的纸条。

　　“我可以照照镜子吗？” 简肆轻声说。

　　右右立马摇头，音箱里传出竭力控制的话：“不可以，不可以，会被妈妈惩罚，可怕，左左，没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右右几乎疯狂地重复着话语，两只眼珠不停地转动着。

　　咔哒。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门可以打开了。

　　而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铃声，简肆脑海里立刻多了那道童趣的声音。

　　【恭喜你37号新邻居，热情的原住民99号邀请你和他一起玩‘找朋友’游戏。
　　他向你说，他一定会找到你的！】

　　两人已经感受到右右极度的癫狂，疯狂奔向门外。

　　好巧不巧的是，迎面就看到一只瘦长鬼影伸着长长的触手朝他们袭来。

　　【系统：叮，检测到场地合适，该副本boss数量和能力符合追逐战模式
　　　追逐战于三秒后正式开启，祝玩家好运哦！】

　　两人在走廊上飞速奔跑，下一秒，谢特原地消失。
　　只剩下他自己，以及他身后挤压在一起的三只怪物。

　　谢特跑着跑着，一旁的人没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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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肆： 有完没完！速度与激情吗？
boss1号： 好巧
boss2号： 好巧
boss3号： 吼！
谢特：人……咻地一下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