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gl》早暮

21、世事多难料

　　五皇子亲自带军驰援天堑关，北国见时机不再，鸣鼓收兵，北方边境一带暂得安宁。然而西边毁约、南方结盟、东北侵扰，外患四起。在这举国戒备的时刻，内忧不断，五皇子重演当年太子之举，在二公主的兵力配合下，逼退皇帝，不日登基，东朝在很短的时间内即改朝换代。
　　朝廷局势重新洗牌，党派的势力被一一拆散，只有一支力量异军突起，便是以六公主为首的主战派，与皇帝一系据理力争，在处理边境事务上，或争或和，一个一个地解决着麻烦。国内政事上，新科三甲无一例外都会被皇帝笼络，然而六公主手下人脉广洛，收纳了许多不愿入仕的贤才。值国家危难之际，青年高志，将才不绝、文人涌现，改变着这个国家的未来。

　　忘忧居经历了一次劫难，原本要关门大吉，后来听闻有阔气买主给予财力支持，一直红火至今。
　　“妈妈，大老板来了。”
　　莫无情心不甘情不愿地到后院恭迎，一边怨念着又要损失多少银两。
　　庭院内只有一女子，半卧在摇椅上自斟自饮。短短两年，女子身上的威严越发外露，压迫人于无形。无情真是不愿搭理这主儿，可谁让人家有钱有势，还是忘忧居的半个当家的。
　　女子睨了她一眼，眉梢轻挑。“瞧你这老大不情愿的模样，别人还以为我要怎么着你了。不就是张契约么，还你便是。”
　　无情一听，喜不自禁，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可亲起来。“我的公主奶奶，怎么又上这儿来消遣了？要么我叫几位姑娘来伺候您？”她自然是知道东方静和谷悠的事，从两年前那次游船相会就被她一眼识破。谷家小姐对公主不正经模样的埋怨目光，公主四处调情却始终没有离开谷家小姐半步的真心实意。然而至今两人未在一起，要说公主静现在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拐带个将军的女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莫妈妈的好意我心领了，人家可是穷得叮当响，消受不起美人恩。”
　　“公主说笑了。”
　　“对了，我听说最近谷君生常来这里，莫妈妈可动了凡心？”
　　“哼，他不过是被一帮同僚拉来醉酒的。更何况，这种人，分明是来砸老娘的招牌！”
　　东方静看着莫无情那佯怒的表情，也不拆穿，毕竟很少有人能不为谷君生心动的。而谷君生最讨厌风月场所，官场里交情深厚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哪有那么多酒局要应付，多半也是对风情万种的忘忧居妈妈心存好感。
　　“谷君生除了长得有些让女人看不顺眼以外，官居一品、为人正直、疼妻爱女，文武双全……”说着说着，东方静竟然发现那个男人的优点简直数不清了。“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女人，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没错，谷君生喜欢女人，所以他拒绝了齐亦峰的父亲，也因此而后悔不已。
　　听着东方静细数谷君生的优点，莫无情也笑了。“这么个大男人，长成这样他就不羞愧么？”
　　“你要是嫁入了谷家也能帮我照料下谷悠。”
　　“瞧瞧，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她刚刚才来过，也是为了她爹的事。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俩小冤家不找个地方亲热去，总是往我这儿串门儿。这可是妓院！两个女子一直进进出出的算怎么回事儿。”
　　“我给了她一块大内行走的令牌，她却一直没有来找我。现在我也想开了，何苦硬逼着她跟我成婚呢？谷君生现在还在朝廷任职，我俩的事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那非得把整个京城给掀翻了不可。”东方静一脸的若有所思，“她本就是个守礼信义的女子，不理会世俗陈规你还叫她怎么活？成天躲躲闪闪、隐姓埋名的日子也不是我想给她的。只要她还愿意来找我，那我以朋友的名义待在她身边也无妨。”
　　莫无情也安静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接话。她看得开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容忍，但是东方静牺牲到了这个地步，谷悠怎么依旧无动于衷呢？

　　皇宫御花园

　　东方静没有搬离寝宫，而是找人重修了一番，总算阔别了阴暗潮湿的日子。不愿离开的原因是由于这是离御花园最近的地方，随时可以看到她母亲栽种的花。被逼退位的老皇帝也心心念念着这片花草，于是父女俩成了邻居。老皇帝弥补着年轻时所犯的过错，东方静也敬着孝道。
　　皇帝的两个妃子：逸妃和芷妃乃是孪生姐妹，一齐入宫、一齐受宠。然而姐姐以卓越的品行和出尘的气质赢得了皇帝的偏爱，妹妹由此大生妒意，不惜毒害亲生姐妹。多次毒手终于惹怒了皇帝，将她禁足寝宫，然而姐妹俩此时又同时怀孕了。芷妃想借龙种一举翻身，然而逸妃从皇帝口中得知要拆散妹妹母子俩，于是偷龙换凤，以自己的女儿换了妹妹的儿子，并央求着皇帝让妹妹留下女儿养老。莫说是皇宫里，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是以男儿为重，所以皇帝答应了请求。芷妃美梦破碎，把怒气和怨气都施加到了东方静的身上，为保存皇室血脉，芷妃被打入冷宫，东方静也由此过上了不受重视的日子。
　　“世事难料啊，没想到你才是她的孩子。这么多年，我究竟犯下了多少过错啊。”老皇帝一脸兴叹。
　　这也不能怪东方静的父皇，她长的偏似她爹，倒是五哥更像她娘，而且五哥也继承了逸妃的美好品质以及出众的才情。
　　“我对你是心怀有愧，可我对越儿一直疼爱有加，悉心栽培，他为何要亲手推翻他的父皇啊！难道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当皇帝吗？”
　　“五哥根本不想接手皇位，若不是我再三相请，他早就不知道云游何方去了。至于父皇您，无可否认，您在位期间躬亲政事，没有出格之举。然而中庸有时也是一种罪过，尤其大权在握，国家内忧外患。不易位，等待东朝的只有灭亡。您安心的在此养老，乏了就出去转转，不也惬意得很吗？”
　　老皇帝若有所悟，又无可奈地摇摇头。“北国虽是敌人，但二王子也算是出类拔萃。你就不打算再做他嫁了吗？”
　　东方静手执黑子，围追堵截。“我没有中意的男子，一辈子留在您身边侍奉您，也算延续了我娘未了的心愿。”
　　“那女子呢？”老皇帝看似随意，实则口气小心翼翼。
　　东方静夹在指间的黑子久久未落，像是在深思，又像是走了神。“女子之间，如何可能？道德礼仪，哪一样能允许？”
　　老皇帝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定睛一看，发现已被绝杀，黑子以凌厉之势中盘告捷。凶狠的攻势中带着恨意、带着凄绝。要他一个当父亲的允许女儿做出悖德之事，实在是无法办到，他亏欠爱妻之女已经很多很多，至少在婚姻大事上不能让其误入歧途。
　　“听说近来朝中的大事都交由你处理，怎么，越儿生病了？”老皇帝连棋目都不愿意再数，干脆装盘重新来过。
　　“出去散散心而已，不必担心。”东方静不敢告诉父亲真相，皇子越其实是去追二公主了。当初二公主答应里应外合，唯一的条件便是放她自由。东方静背着哥哥答应了公主寻的请求，其实她也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无比的事情，尽可能地阻止这二人相会，谁叫这本就是不容于世的恋情呢？皇帝相思成病，无心朝政，东方静只能放他去追逐梦想。她并不担心五哥会一去不回，因为二公主已经削发为尼，断不可能随他回朝的，越的归来只是时间问题。

　　夜晚，东方静刚刚享受完露天温泉的惬意，风吹起石桌上奏折的翻页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朝事未了、政案未结。
　　东方静像个石像般任由侍女给她穿衣系带，一边把宫女的禀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你是说谷将军的二小姐造访？是那个宁边将军谷君生的女儿？”
　　“是的公主。”
　　侍女还在给东方静擦拭披肩的长发，她的目光却早已落在了远处款款而来的女子身上。挥手示意众人退避，东方静亲自满上两杯刚沏的菊花茶，淡雅的清香仿佛让她都要飘飘然起来。
　　“谷君生惹麻烦了？还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故？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来找我了。”东方静双手捧茶要奉给女子，却被她一手压了下来。
　　谷悠拿过软巾，继续着侍女未完的活儿，一丝一缕地擦拭着东方静的秀发，
　　“最近很忙吗？”
　　东方静没有立刻回答，还在回味着女子呢喃般的轻语，多久没听到了？“是啊，皇帝出去散心，丢给我一堆烂摊子，真是让人头疼。”
　　“府里最近也不得闲，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像是礼部侍郎的三公子、征西将军的小儿子……还有蔡律言，他回绝了尚家的亲事，一心一意想着要娶我呢。”
　　东方静好笑的后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与脑海里一模一样的温柔面庞，那双瑰丽的眼睛，多希望能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那张稍显苍白的柔唇，多希望能一直在自己耳边低语。“女人，你今天来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有多受欢迎的吧？”
　　“静，对不起。”女子前一刻还温柔无比的表情眨眼间呈现出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彷徨。
　　东方静将谷悠拉至自己的身前，仰视着她。“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呢？就像齐亦峰的父亲爱上了你爹，却在得知死期将近时不得不放手；就像莫无情明明对你爹心存好感，却绝不会拿自由和一生的心血来交换；就像我五哥多年暗恋寻，却在选择了皇权后必须放手让她离开；就像……就像我爱着你，只要你过得开心、幸福，我不介意以任何形式守候在你身旁。”
　　“谷悠，有一天，你会爱上我吗？”
　　“静，我一直爱着你。”
　　谷悠一袭白色凤尾兰长裙，裙角随风飘扬，如梦如幻，俯视着石椅上的明眸女子。“静，你的眼睛里有星辰。”
　　东方静尚带着湿意的发丝随风起舞，弯弯的眉毛含着笑意、弯弯的眼睛含着笑意、弯弯的嘴角也是笑意，仰视着眼前清瘦美丽的女子。“谷悠，你的眼睛里是柔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