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子》梦密

2、攻受

　　这些同学里不包括低头听歌的谢枝。

　　王洋转头看他一眼，貌似想起来什么，用班主任的声调说：
　　“新转过来的吧，来来来过来！”王洋招呼他上讲台。

　　神经病！——何也心想。

　　几步路的距离，他硬是走出一股不好惹的氛围。
　　何也双手撑住讲台，稍微歪头，眼神傲世。
　　他的样子貌似在说：台下的各位，都是废物。

　　“好好站好！”王洋批评道。
　　“……”
　　何也不耐烦的收回双臂，眼神还是那副盯废物的状态。
　　他巡视四周，直到发现谢枝。

　　“咦?”
　　他的眼睛立刻直盯盯地凝视，一副那么巧的惊喜。
　　王洋站到第二组的前排，开口说：“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何也没有在意王洋的话，他还在注视谢枝。
　　这位同学是不是耳背?
　　“做个自我介绍啊。”王洋又补充一遍。
　　“哦…这个。”何也左手靠在台面上，姿势不雅。
　　“我叫何也，我这人脾气不好，嗯。”何也点点头，“就这样。”
　　他的声音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给人一种在天上讲话的错觉。

　　装什么装?
　　后面的同学冷哼道。
　　而前面的女生则皱着脸：莫名其妙这人，有病。

　　王洋走上去，高跟鞋发出声响，她把何也推下去：“你先站在这儿，给你找个位置，正好所有人都起来，换座位。”

　　“嗯?”
　　谢枝看见旁边的人纷纷起身，连忙站起。
　　他调的音乐音量过大，谢枝压根没听见何也的自我介绍，他还有些疑惑不解，怎么好不容易的宁静被打破了。

　　谢枝看向讲台，发现那个男生站在那儿。
　　是他?谢枝眨眨眼，清澈的眼眸纯洁干净。
　　何也瞄眼手机，抬头望向谢枝。
　　他们互相对视，屏住呼吸。

　　何也两步走到他身边，打趣道：
　　“呦?这么巧，现在才看见我?”
　　“我…”谢枝语塞无语。
　　我压根没听见。

　　他把谢枝身旁的椅子放下去，书包靠住椅背，昂然自得的坐好。
　　谢枝好意提醒：“这个座位有人坐。”
　　何也瘫在椅背：“不管了，先让我歇会。”
　　“好吧。”谢枝把新发的书本放进抽屉。
　　何也打开书本，理所应当的把桌上的书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这个不是你…要不要我帮你拿一套新的。”
　　谢枝准备起身，何也连忙摆手。
　　“不用，谁让这个倒霉鬼没来，居然有人比我还晚到，真不可思议。”
　　剩下的后排男生又提着书上来，等他们回位，谢枝便起身发本子。

　　何也一眼认出那些死人，就是他们堵住谢枝，让他难堪害怕的死人渣。
　　何也表面举着书，暗地里却眼神锐利地瞪向他们。
　　找到人肉沙袋了，真幸运。

　　“哎，何也你坐到...”
　　王洋走向前台，发现他没影了。
　　“嗯?”
　　王洋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坐在谢枝身旁。
　　“有事吗?老师?”何也侧身凝视王洋。
　　“你坐?你打算坐那儿?”王洋询问。

　　谢枝正发着书，眼神不安的瞥向那处。
　　他心头默念:不要换位置，拜托。
　　好不容易有一个有点好感的人过来。

　　王洋环顾一眼全班，察觉没什么好位置。
　　“你坐，你就坐那儿吧。”王洋退一步说。
　　“呼好险。”谢枝轻拍心脏，长舒一口气。
　　因为他受不了之前那个同桌。

　　那个受不了同桌正巧进来，
　　此刻，门口正飘来一个女生的惊讶声。
　　“我天，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艳妆的姑娘，红唇齿白小圆脸，穿着校服。
　　“怎么一过来座位全变了?”她刚想走回座位。
　　王洋命令道：“何奈一，你坐到谢成故旁边。”
　　“为什么?！”她生气地喊道，全身充满抗拒。
　　王洋翻个白眼给她：“让你坐就坐，哪那么多话！你又化妆来学校，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可恶！”何奈一没坐过去，而是走到何也面前。
　　她提高音量：“你是谁啊，干嘛占我座位?”
　　何也悠哉哉的回一句话：
　　“你管我?”
　　“你！”她一脚踹向桌边，桌子向前驶进。
　　何也没理她，把桌子拖回原处，刻意发出令人不适的滋啦声。

　　何奈一咬紧后槽牙，双手抱胸，坐到谢成故身旁。
　　她可能是自言自语，又或是想让谢成故听见她的抱怨：“高一跟你坐一年，好不容易逃一年，结果现在又碰上了。”

　　她不喜欢谢成故，甚至说得上讨厌。
　　然而谢成故一直在低头玩游戏，对何奈一的状态视若无睹。

　　“何奈一，报道敢迟到，写检讨，还有把你的妆卸了。”
　　何奈一的vx聊天框不断加一。
　　漫不经心回了声：“哦。”

　　一束经过窗帘过滤的黄色太阳光斜照在地面。榆树枝在和风中轻微的晃动，和风微落，树叶抖动。

　　班上吵得不可开交，犹如踏进人挤人的人潮，三十多人营造出百来人的拥挤。

　　“喂…小同学?”何也上前搭话。
　　谢枝没听见，耳处的耳机像在嘲笑他。
　　何也贴近说：“小呆子?小呆子?”
　　他第一次是平的问，第二次是挑逗说。
　　谢枝觉得右耳有温热的气息袭来。
　　“有事吗?”
　　他白的跟百合花似的手点下暂停键。

　　何也右手托腮，眼睛瞥向他。
　　他的手放在桌面。
　　五指细长，指间关节处粗糙有细纹，白皙过多，像在福尔马林里泡过似的，指甲盖修剪圆润，手背青筋满布。

　　何也凭白无故的说：
　　“你们班女生好普哦，除了刚才踢桌子的那个，没一个入眼的。”
　　何也摊开手，随意对他人的外貌评论，丝毫不尊重人。
　　谢枝听完这段话，心凉了半截。

　　刚见面时的救星形象瞬间坍塌。

　　但谢枝还是声音平静的说出实话：
　　“是吗?我只觉得她们像神经病一样吵。”
　　“嗯?”何也略有吃惊，想不到他一个柔和的人会说出此话。

　　他软腻柔和的声调，说冷话会令人诧异，有种人设崩塌，话语与外表不符的突兀。

　　谢枝见何也不说话，连忙补一句解释：
　　”我…我说的是我们班，没说别人班女生。”
　　我没…没有不尊重别的女生。

　　“噗，是吗?”何也被他紧急解释的样子笑到，嘴角忍俊不禁的上扬，一发不可控制。
　　“是，有那么好笑吗?”谢枝压低上眼睑，眉头轻蹙。
　　“挺好笑的！”
　　何也笑着盯住他，细细端详他的面容。

　　他的脸孔柔和，好似上帝精打细算的产物。刘海遮住额头，眼尾下垂的狗狗眼，挺翘的鼻子，侧面与花瓣唇形成大于90°的鼻折角。
　　他像一个昂贵的洋娃娃，皮肤犹如瓷釉，呈现出比蛋白更为自然的暖白色。
　　他的五官，每一样都很和谐舒适，仿佛天生就该住在这张脸上。

　　何也止住微笑，诚意道：
　　“我说实话，你比她们好看，说话声音也柔柔和和。”
　　谢枝侧身面朝他，无语道：“我可不想被夸成女生……”
　　“是吗?”
　　何也直言问：“你们班有没有人说你像0?”

　　谢枝秒懂0的含义：同性恋，受，被强的那个。

　　他不好意思说出含义，于是装作一脸无辜懵懂的表情追问：“0是数字0吗?”
　　“不是。”何也以为他未知晓这处领域，耐心说明道：“被人压下面的是0。”
　　“这样啊。”谢枝装模作样先点头，然后立刻害羞脸涨红，红色颜料经过稀释晕染，泼落在他的脸上。
　　他红润的脸色过于引人：
　　“没有人说过我像0，他们不会跟我说话的。”
　　他就是个边缘化人物，在与不在没有影响。

　　“哦。”何也拖长尾音，意味深长的缓慢点头。

　　“你……”谢枝想说一个难以为颜，侵犯隐私的问题。
　　可这个问题，无地自容。
　　何也提住椅子向里靠近：“怎么了说?”

　　“你，你是同吗?”
　　谢枝说完，慌乱的狗狗眼瞟向四周，后面女生跟第三排的人聊天，好险无人在意他们。

　　“你懂0的意思啊?”何也反问他。
　　你知道同性恋，不知道0是什么?
　　谢枝低下头：“不是，我问问，你可以不说。”
　　谢枝：看来之前心动的幻想要破裂了。
　　何也急忙回复：“好好好，我说，我双性恋，可直可弯，好吧?”

　　谢枝听完没有抬头。
　　而何也说完，仰头斟酌那话是否出于本意。

　　谢枝低着头，没有变化。

　　没有人看见：他的眼睛有爱意的放大，嘴唇两侧扬起得意。
　　他的脑海开始穿起一连串的甜蜜，一连串专属于两人的幻想。

　　他想清楚了，
　　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是让对面的人爱上自己，将脑海中的所有幻想变为事实。

　　谢枝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小型笔记本，大小类似便签本，横长的本子，有英文书皮，从下往上翻页。

　　它的第一页已经留有痕迹，那是谢枝刚到班上写得：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如果…他也喜欢我就好了。

　　他现在翻开一面新的，拔开笔帽，笔耕不辍：
　　一定要让他主动上喜欢我，这个目标，我一定会实现，无论如何，我必须要他爱上我。

　　“你在干嘛?”
　　何也观察他写字的样子，上下打量问：
　　“写字干嘛捂本子?见不得人啊?”
　　“没有。”谢枝边说，边捂住本子放回口袋。

　　等开学仪式结束，同学们有说有笑的离开，谢枝一个人架好椅子，准备离开。
　　看见班里打扫卫生的同学，他该庆幸自己是班长，而不是卫生委。

　　何也早带着包离开了，走的时候就说了句拜拜。

　　谢枝走下楼梯，用手机查看公交车到来的时间。

　　等下，我是不是想太多了?——谢枝突然心想。
　　他也没让我跟他一起顺路走，就说了声拜拜?
　　难道他可能只是随手帮我?难道他并不在意我?难道他可能社交能力强，对谁都一如既往的自然?

　　谢枝走出蒲川一中，看到一幕壮观风景。

　　“果然是这样吗?”谢枝嘲讽着自己的异想天开。

　　他的面前，是坐在黑色豪车里的何也。

　　“他那么有钱啊，而我只能挤公交车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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