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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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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周枳以为自己会轻松许多,毕竟他人已经醒来,只要好好调理身子就行。
没想到陈忻之醒来后,更加离不开人,特别是周枳,常常片刻不见,就要找人。
开始的时候,周枳以为他是刚醒来,对自己这样的身子有些不适应,毕竟躺了几个月,连好好走路都不行。
他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也耐下性子照顾他,软了声儿得给他安慰。
到后面,周枳耐心尽失,已经不想进他的卧房了。
实在是每天没有了自己的空闲,连想给他做一个摇椅也没法,有时刚一坐下来,那边就有人来叫去,说是陈忻之又怎么怎么了……
往往这时,周枳只好看在他还是病人的份上,才能忍下心头的愤慨。
等到陈忻之终于能说出话的时候,赵宏安也来了。
周枳迎人进去,自从赵宏安登上帝位后,性子也渐渐冷下来,不如以前那般冲动,特别是看到陈忻之的时候。
周枳行礼,准备退下的时候,赵宏安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透过她的身体,看到灵魂深处一样,惹得周枳胆寒。
不过她也没在意,如今陈忻之醒来,她该想想如何询问以前的陈府旧事。
她一直想不起来的事,又该怎么办……
周枳不知道,里面的两人,开口第一句,也是关于她的。
宁远皇帝赵宏安坐在离床不远的软椅上,一只手放在方桌上敲着,很是惬意。
“你那夫人……”
他话未说完,靠在床榻上的人一眼瞪过来,没了面具的遮掩,一张脸冷得如同堕入冰窖。
这世上少有不被他吓坏的人,赵宏安便是其中之一,“怎么?这么宝贝?说都不能说了?”
他又想起很久之前,在陈府回来时候,陈忻之在马车里抱着周枳的模样,脸色顿时也不好看。
“陈忻之,你还记得青芷的模样吗?”
他就要说出来,陈忻之不是对他夫人情深义重吗?那他便要问问,两人在他心中孰轻孰重。
陈忻之想起在那个奇怪地方见到的芷芷,声音带着一点沙哑,“赵宏安,做好你的皇帝。”这也是陈忻之帮他的目的。
赵宏安“哧”的一声,不理会他这句话,冷笑问到:“若是青芷和她一起在你面前,你选谁?”
陈忻之盯着他生气又极力压抑的脸,轻声到:“不会。”
接着又有些欲言又止,道:“你也该放下了。”
他还记得,当时还是皇子的赵宏安,在他面前笑着说到:“你喜欢她吧?我也喜欢,所以,公平一点,你可别仗着近水楼台,先下手为强了。”
那时,陈忻之连自己清楚,又不敢承认的事,就被他摊在眼前,赤.裸.裸的,甚至对方还一派坦然,只有他像个小偷。
他一直放在心底的秘密被放出来,让他的贪心无处遁形,幸而赵宏安是君子,没有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也没有大肆宣扬,甚至后来,还想让他去武校场,能有一番天地。
只是陈忻之有自己的坚持,最后也没去,而赵宏安好似知道了他想要什么后,也没再提,直至那件事的出现。
听到陈忻之说放下二字,赵宏安就觉得好笑,只是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对着他拍桌子,而是冷静地问着:“所以,你这是放下了?”
陈忻之知道,他指的是周枳。
他没再说话,他想过要不要把陈青芷回来了的事告诉他,可是这么奇异的事,他会信吗?如果信了,那赵宏安又能做什么……
陈忻之自己是绝对不会放弃芷芷的,甚至要和赵宏安公平对抗的想法都没有,他只想把人藏起来,陈府的旧人也好,赵宏安也好,最好谁也不要知道,这是他和陈青芷的秘密。
赵宏安见陈忻之久久不说话,自是把他的沉默当做了回应,点点头,嘲笑着他,“陈忻之!算我看错了你……”
说罢,拂袖离去,在开门一刹时,赵宏安冷声到:“今日本想来给你说陈府冤案已翻,丞相满府冤魂得以安息,不过,看来你并不需要这个消息了。”
周枳端着汤药,走在廊下,就看到那身明黄色的衣衫飞舞,赵宏安飞快出了府去,走过周枳的面前,甚至看她一眼都没有,很是生气的样子。
周枳早知两人说不到一起去,不过见赵宏安这么生气,还是少有。
等到了陈忻之的卧房里,就看到刚刚扶起来的人还是同样的动作,怔在那里,看到周枳进来,才动了动身子。
周枳与他自来无话,眼下气氛又十分不对劲,周枳找话说着,“我看皇上离开时有些生气。”
她将枕头放下点,让他躺一会儿再起来吃药。
陈忻之看着面前的人,闻着她身上的药香,刚刚还因为赵宏安,变得纷乱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陈忻之一把搂过周枳的肩,将头埋进她的脖颈,用力呼吸着只属于她的香味,眼眶越来越热,过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声音,一个劲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以前不知道你为了回来,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付出了这么多,他还差点……亲手杀了她!
一想到这里,陈忻之就觉得自己死不足惜,他一见到周枳,想到陈青芷在各个世界的死状,心里抽搐着疼痛,只想紧紧抱着她,什么都不想做,抱着她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周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陈忻之的性子越来越难猜了。
而且……两人以前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吗?她早已记不清楚,就算后来她成了周枳,对陈忻之有过一丝情谊,也不至于每日都被他抱了又抱,有时他的力道就快要将她勒得呼吸不过来。
周枳艰难出声,“陈忻之……”她想问他能不能放开一点,却在话音未落时,感觉到脖颈处有点温热湿气传来。
她都忘了,醒来的陈忻之,最爱的事之一,便是看着她就开始哭……
周枳在心里叹气,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起来,说不定当初进了那里的时候,本就是被抹除记忆的。
若是这样,想记起来,就难了。
但是,她不知自己作为陈青芷的时候,是如何与陈忻之相处的,两人是不是很甜蜜,是不是无话不说,是不是整日在一起论琴说书。
可是,她现在与原来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了,她们的性子也许完全不同,喜欢的东西不同,甚至可能爱吃的食物都不一样了。
那陈忻之……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周枳的心里竟然泛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楚来,她羡慕以前的自己,能得到陈忻之永远的心悦。
就算她说过,自己不在意,但到底是动过心的人,并不能完全骗到自己,她甚至都不敢问陈忻之,“你是不是喜欢我那个早已忘记了的灵魂?”
亦或是,“是不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才一遍遍想见我,依赖我,拥抱我,只为了能透过这具身子,甚至透过周枳现在的灵魂,想看到以前那个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的魂魄?”
周枳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奇怪,她也知道她就是她,她就是陈青芷,可是现在的她与以前的陈青芷,又有很多不同。
想到这里,她眼下的落寞更是弥散,一双手连覆上陈忻之身体的勇气都没有,她在害怕。
……
陈忻之抱了她许久,才放开周枳,对上她的眼睛,两人皆是没有说话,陈忻之不知该从何说起,他要说的太多太多,好像一开口又要忍不住想抱紧她。
到底是周枳打断了两人的沉默,“药快冷了,你快喝了吧。”
声音恰到好处,不算失仪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情谊,只是,还处在自己思虑中的陈忻之自然没听出来。
甚至,连她递过来的药是什么味道,他都尝不出来。
周枳又说起赵宏安的事来,捡了点陈忻之昏迷期间赵宏安做的事说与他听,“陈府一案,皇上亲审,已经到了尾声,但是他真正想要的,是革职朝中无用的官员,肃清朝堂,第一个便是平津侯。”
平津侯虽在最后做错了事,但是以往可是有功绩的,赵宏安亦是仁慈,只收了侯府的功勋,革了职,平津侯一家回了老家,唯一的儿子关翼,又因为周青月的事,有些疯癫。
往常能与王府平起平坐的侯府竟一下落寞下去了,以后,只会有更多的官员被拉下去。
周枳看着陈忻之,带着点玩笑话似地说到:“我以为他是来让你快些好起来的,毕竟现在他处境艰难,没想到你们俩倒是又生了气。”
陈忻之听着她的话,听着赵宏安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陈府做护卫的时候,赵宏安永远坦荡,而他想独占她的心思,越发衬得自己像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小偷。
“你想我去吗?”
周枳听到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去哪里。
陈忻之双眼紧紧看着周枳的眼眸,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你想我去帮他,让他轻松点吗?”
周枳愣了一下,气笑了,“你还是好好在府中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