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到雍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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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春暖花开，嬴政带着晴岚一路顺渭水而下，去古都雍城准备加冠一事。
秦王加冠乃是近些年秦国最大的事，阵势自然非同小可。一路上车马颠簸，换船又换车，可谓是把面子工程做足了。
晴岚鲜少出远门，刚出来时的新奇早被一路颠簸给颠没了，甚至想化身狐狸先行一步过去雍城等着，被秦王好歹劝着留了下来，趁人不备每天化作狐狸窝在嬴政怀里。
在外人看来，秦王对这位新晋楚嫔当真是十分宠幸，不仅去雍城只带了她一位嫔妃，还日日同车共乘，时刻舍不得分开。实际上嬴政恨不得把小狐狸栓个绳系在腰上，生怕它趁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偷溜走了。
终于在秦王的一路提防下，相安无事到了雍城。
雍城是秦国的旧都，相对如今高墙巍峨的咸阳城来说，雍城也算得上繁华热闹。路边都是站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秦王身姿在马车帷幔内若隐若现，他腿上盘卧着一只小狐狸被他用宽大的袖口覆盖，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蒙毅骑马贴车而行，注意着四周动静。虽然已经大致探出嫪毐的计划，但难保不出什么差错。进了雍城后，蒙毅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狐狸也知道这般行程不会顺利，进城之后就不在吵闹，只是它不断拍打的尾巴尖显示出它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嬴政小声问她：“是你吵着要跟来的，来了还不高兴。”
换来的是尾巴更猛烈的拍打，嬴政闭嘴。
嫪毐早在入城时就带人迎接，秦王懒得跟他装相，连车都没下。嫪毐尚且不敢表示什么，只恭敬地表达欣喜之情，然后便依着秦王的指示，将车队直接带入提前安置好的蕲年宫。
蕲年宫早就备好晚宴，嬴政在这里见到了他许久未见的生母赵太后。
赵太后如今已年近四旬，相比自带威仪雍容华贵的华阳太后，她明显更年轻，也更漂亮。以至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身为太后的高贵，更多的是一位成熟女人的风韵和美丽。
赵太后久居雍城离宫，与她这一手带大的长子也十分不亲近。只是母子相见，她又惯是情感丰富的，自然是一番情真意切的思念诉说。
晴岚站在一脸冷漠的华阳太后身边偷偷观察着赵太后，眼睛从赵太后的胸部滑到她的小腹。她鼻子灵，能闻到赵太后熏香下面未被完全遮盖住的奶腥味，天马行空地猜测赵太后新生的那两个孩子也不知几岁了，与秦王长得像不像。
实际秦王长得与赵太后并不十分相像，距他所言，他更像那位倒霉早亡的父王。可惜晴岚并未见过真人，倒是见过画像，她觉得也不像，庄襄王没有嬴政好看。
表演终于结束，晚宴开始。嬴政拉着晴岚的手腕就坐在上面，他自然是高居首位的，身旁左右两边不远处各自设有一张桌子，分别是赵太后和华阳太后了。
本来说好的是让晴岚坐在华阳太后身边，但嬴政看着随时跟在赵太后旁边，连入座也贴着赵太后坐的嫪毐，十分不爽，直接让晴岚坐到自己身边。
好在晴岚到了雍城后就异常乖巧，秦王让坐旁边就坐旁边。她当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但狐狸不需要守规矩。
赵太后也十分看不过眼晴岚，她早就听闻秦王身边有一位新得的楚姬很是得宠，如今看到晴岚天资绝色，不自觉将自己最年轻漂亮的时候与她相比，却依旧觉得略逊一筹，十分嫉妒。更是看到她坐没坐相，软骨头似的贴靠在秦王身边，摆明了就是以色侍人，没有半分教养。
反倒是一路从咸阳同行过来的华阳太后，倒是与楚姬混得挺熟，更是知道秦王对楚姬的宠爱程度已经完全超脱大家平日里对秦王的认知了。
华阳太后自己在还是太子夫人的时候就是最受宠的，她知道身为一个宠妃对君王的决策影响有多大，也知道劝王上不要沉迷美色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最聪明的做法是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将楚姬牢牢绑在自己阵营。
她给晴岚介绍雍城特有的美食，有一道菜是将羊肉用火烤后涂上米浆，腌制入味后再炖煮至软烂。肉被米香包裹，丝毫没有膻味，酥软香嫩，叫人吃了就忘不掉。
晴岚平日里很是挑嘴，最爱鸡肉兔肉，偶尔吃点鱼肉，猪羊肉是不吃的，她觉得肉太大块不好撕咬，切成小块又塞牙，还是鸡肉兔肉最嫩。
但雍城这种做法出来的肉香四溢，瘦肉部分也不柴，还有股炭烤过的香味混合着米香，晴岚倒是很爱吃。秦王便让人把做法记下，日后回了咸阳也能吃到。
赵太后更是生气，相当于看着自己的婆婆和儿媳妇关系很好亲亲热热，还是当初看不上自己的婆婆和自己看不上的儿媳妇，而自己儿子也站在她们那边。
她向来认为自己对这个大儿子虽然不够亲近，但总是一手带大的，多少算是了解。却当真是第一次看见不近女色的秦王对这个楚姬百般宠爱，连骨头都亲手帮她取了，她这个当娘的都没享受过那个待遇。
还有华阳太后，与秦王那么亲近，倒显得好像他俩才是亲母子一般。明明之前与他一起在赵国受了那么多年苦的自己才是亲娘，怎么回国之后反倒是个外人了。
晚上回到离宫之后，赵太后对着嫪毐一番牢骚。嫪毐正害怕赵太后见了秦王之后心软舍不得，见此情况暗中高兴，表面却不显，温柔拥住赵太后，安慰道：“总归是多年不见，你久居离宫，华阳太后手段那般高明，王上进宫年纪尚小，自然抵不住有心挑拨。”
“孩子大了终归是有自己的心思了。”赵太后叹气一声，眼角隐有泪痕。
嫪毐自然又是心疼安抚，牵着她去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已经有两岁了，长得与赵太后十分相似，小小年纪便五官精致，睡着了更是乖巧讨人心疼。小点的尚且在襁褓之中，奶膘都还未褪，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十分喜人。
赵太后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小儿子粉嘟嘟的脸蛋，再次感叹：“若是孩子一直都长不大就好了。”
嫪毐失笑：“那寻常人家的父母怕是要愁死了。”
赵太后也被逗笑。
是啊，想她在赵国的时候，也总是希望政儿能早些长大，护她周全。
眼看着她又陷入回忆，嫪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揉捏着她的手，耳语道：“我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明日加冠礼上，便能将他们一起拿下。等过了明日，你便不必再为这些忧心了。”
赵太后抬眸看他，纵然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她的眼睛依旧风情中含着天真，仿佛是当面前这个人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嫪毐唇边笑容越发温柔，他伸手挽起赵太后耳边发丝，低声引诱：“只是如今还差了你的太后印玺，你也知道，我虽为长信侯，但现在军中宫中都不拿我的身份当回事，还得靠太后印玺，才能调动起那些军队。”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赵太后微微一点头：“我去拿。”
嫪毐看着女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笑容收起，漂亮的桃花眼中有明显拿捏一切的自得。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虽贵为太后，但没有半分高贵自知，只想着到处依附。只要你对她说几句贴心语，她就愿意贴上来。当初他就是靠着赵太后试图依附吕不韦失败抓住机会上位，才有了他的今天。
离宫中大晚上的暗流涌动，蕲年宫中也一样不停歇。
蒙毅正在给嬴政汇报今日探查的消息和明日的安排，确保没有遗留。晴岚歪靠在秦王身上，将下巴抵在他肩膀，手藏在袖子下面握住他的手。
她少有这么乖巧的时候，连蒙毅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嬴政习惯性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这表示他在思考，问：“咸阳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相国和昌平君都准备好了。”
听到熟悉的人名，晴岚的手不自觉捏紧。嬴政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嬴政挥了挥手，见蒙毅还停在原处，他挑眉问：“还有事？”
蒙毅站直，从身后拿出一把精美的长匕首，足有小臂长。
“还是你想的周到……”
嬴政夸赞一声，正准备接过，就看到蒙毅双手托着匕首往晴岚的方向一送，问：“会用吗？”
手拐了个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嬴政假装自己并不尴尬。
晴岚拿过匕首，连刀带鞘挽了个刀花，道：“会。”
蒙毅点头，表示这回没什么事了，离去。
晴岚仔细观察手中的匕首，刀鞘上镶有许多的绿松石，刀柄还镶着一块金包玉，整体看来，这套匕首的装饰性似乎更多。但晴岚拔出匕首，寒光闪过，足见刀锋之利，绝不仅是虚有其表。
她本就喜欢宝石，这柄匕首比一般的刀剑要好看很多，她用着也趁手，眼睛都亮晶晶的，明显很是喜欢。
秦王有些吃味，凑过来逗她：“你什么时候会用匕首了？”
“唰”地一声，晴岚收起匕首，反手藏到身后，意思是别想把它骗走，她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秦王有一瞬间的心虚，差点就脱口而出没有，对上晴岚关切的眼神，却莫名其妙说不出来了，只改口道：“你玩得时候小心点，别割了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到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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