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梦》未眠洪

51、温泉

　　“世界安静了。”霜风叹道。

　　水汽蒸腾，丝丝缕缕向上，停在翘起的睫毛边又凝结下落，他靠在原石浴池的边上享受难得的安宁。

　　每间房里都带着私人浴池，这是这家旅店的特色，只是盈盈语脉两个谁也没探索到而已。

　　关落拧干一节毛巾，温热的水顺着挽起袖子的小臂一滴一滴落下，他将毛巾叠好叫霜风仰头，进行眼睛上的热敷。

　　“要不把他们扔这得了，咱们去四灵镇。”他提议。

　　“你休息好了？”

　　“勉强吧。”

　　“哦。”霜风捧水浇在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锁骨上方，还腾出一只手抓侧坐在浴池旁的关落，道：“那还是带着吧。你怎么不下来跟我一起泡？挺舒服的。”

　　关落反握住那散着热气的手，庆幸自己刚才试水早把手上的温度染高了，不然冻着了这人可怎么办。他轻轻道：“你泡吧，我无所谓。”

　　霜风挑眉，顺着手的劲儿翻身，半伏在褐色的石头沿上，白里透红的身子在水与雾的涟漪中若隐若现，垂到蝴蝶骨的青丝自然下落，遮住那双没有知觉的灰色瞳孔，他的尾音微颤，问：“讨厌我？”

　　真犯规，怎么偏是他这个世间最纯净的做这种动作，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像画本里勾人的妖怪吗？

　　关落移开眼，喉结微动，也不知是水汽过高还是怎的，只觉莫名燥热。“我怎敢？”他说。

　　“那就下来，我不说第二次，别等我扒你衣服。”霜风抬手带起一串水珠，恰好落在关落脸颊上，自己则回到了池子里冒泡泡。

　　“哦。”这语气对了。关落想着。慢吞吞地脱了衣物，顺着水池边坐了下去。

　　汤池的水不深，就算坐在池底，温泉水也只够漫过胸口，关落捧着温水将其浇到自己肩头，半天也没将早已没什么温度的身体暖起来。

　　霜风靠在旁边扶着毛巾敷眼睛，听见关落那边的水流声，忽生了几分坏心思，叫一声关落的名字，沉在水里的那只手向上迅速抬起，不偏不倚地泼到了关落脸上。

　　关落没躲开，头发湿了大半，索性潜到水里，借着自己视角开阔的优势，转移到另一边发起攻势。

　　一时间，温泉水飞扬，而呼吸声比水温还要热烈，闹得不成样子。

　　霜风玩累了，索性装作没站稳似的往水池里倒，让关落伸手接住。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泼了一捧水。

　　“你耍赖！”关落还保持着接人的姿势，忽又挨了一巴掌水，有些恼。

　　他反手钳住霜风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杜绝下一次偷袭。

　　霜风尝试挣扎，纹丝不动，干脆直接往关落怀里一躺，头往后一靠，破罐子破摔道：“那你报复回来呗。”

　　“正有此意。”关落正要取水，低头却见那人笑得开怀，唇瓣上挂着水光，亮晶晶的，让他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一个浅尝即止的吻，一个让双方都怔住的吻。

　　微凉的水珠自关落的发尾滴落，落在霜风胸膛之上，又顺着肌肤的纹理混入平静下来的温泉水中。万懒俱静，只剩胸膛的起伏与渐渐粗重的呼吸。

　　霜风回过神来，探出舌头去舔那人的唇，意料之中地听到一个身躯自水流中飞速后撤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报复？”他问。

　　关落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赤红燥热的耳根，小声问：“不可以吗？”

　　“只是意外你会如此大胆。”霜风道，他轻抚自己的唇瓣，摸到那抹尚未退去的微凉，又道：“而且如此纯情。”

　　那边半天没回话，身上也泡得疲惫，霜风先一步摸到浴池边上出浴，随手扯了件浴袍穿上。他动作急，没摸出正反来，到了系衣带的时候摸半天都没摸明白，平白打了几个死结。

　　关落凑过来替他整理，小声道：“因为我太爱你了，情不自禁。”

　　那双大手在腰间因正事游走，指尖不时蹭过那里的软肉，惹得霜风发痒。

　　于是霜风礼尚往来地捧住关落的脸颊，问：“这算是告白吗？”

　　关落已替他整理好浴袍，又找了吹风机。

　　“姑且算吧，我更倾向于认为陪伴才是真正的告白。”他垂着眼眸，让热风流过掌心，带走发丝上的水珠。

　　“那我姑且接受吧。”霜风由着关落替他吹头发，心情颇好地在椅子上晃着小腿，待到头上干爽起来，一把拽住关落浴袍的领子，迫使关落弯下腰来，让呼吸的气息彼此纠缠，笑道：“那让我们继续刚才那个吻吧，这次莫要太矜持，让我知晓你的心意。”

　　关落于是听话照做，闭上眼，笨拙地覆上那人的唇，细细摩擦。

　　霜风受了会儿，不见进展，嘟囔道：“真笨。”

　　旋即扣住关落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纯情的吻，直到冷淡的人呼出满身情欲，直到笨拙的孩子学会了华丽的艳舞，夺了主动权，赐教者才欲拒还迎地分离。

　　“对嘛，这才像话。”霜风细细喘着气，半贴着关落，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无声笑着。

　　关落如那第一次吃糖的贫苦人家的孩子，吸吮一口便要细细品味，直到喉咙里最后一抹甜消失在舌根后头，方回到真实的世间。他看着霜风，也笑着，凑过去又亲了亲，好若没有倦态。

　　霜风让他亲得大脑愈发昏胀，本搭在肩头的手已坠了下去，轻轻捶在关落发烫的小腹上，趁着换气的功夫忙道：“可以了，够了。”

　　“不够，永远不够。”

　　两个身影交叠又分开，如此反复。

　　“得寸进尺的小子。”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