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原初拾

10、第 10 章

　　第三回

　　“沈曳……”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在安萌低低的声音之后，显得格外突兀。

　　这个声音，是阮锡。

　　沼泽已经没过了胸，快要到脖颈。沈曳拉着安萌，让她头露出来能够保持呼吸。他没敢再动，怕一动，两个人会被一起淹没。沈曳转着脖子，目光寻找着阮锡的痕迹。

　　“阮锡……”沈曳刚叫出声，身子猛地一沉，沼泽没过了脖子。一个脑袋探了出来，阮锡！他没事，太好了。

　　沈曳努力的扬起脖子，头上是白茫茫的一片，身下是黑色的一片。而从黑色平面冒出的三个脑袋也要被黑暗吞噬。

　　离自己不远看上去是墙壁的东西其实根本不存在，自己惯用的银线根本起不到作用，要怎么样才能逃过这场危机？

　　沈曳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安萌和盯着自己的阮锡。阮锡的脸和安萌一样，被染了个黑，只露出黑溜溜的眼珠子，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让沈曳心里一惊。这画面太诡异，沈曳不禁想，被陷在沼泽中动也不能动，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噩梦吧，是噩梦就好了。

　　可是耳边还能清晰地听到安萌和阮锡微微的呼吸声，还有他们低得不能再低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安萌在叫：“小曳子，救，救我。”

　　阮锡在说：“沈曳，救，救命，救我。”

　　微微的呼救声在沈曳耳边格外响亮，像是魔咒，一遍一遍敲击着他的心房。安萌，阮锡……
　　对了阮锡。在沼泽淹没了他的下巴时，沈曳突然想到什么，竖起了耳朵认真听起阮锡的声音。阮锡独特沙哑的声音，在叫着救命！

　　沈曳无故笑了起来，相比其他两张黑色的脸，他白皙的面孔堆起有些邪魅的笑，有说不出的妖娆动人。他在黑色的水中放开了安萌的手，然后慢慢抬起来，对着阮锡的脸，暗暗蓄力，用力打了下去。

　　握成拳头的手刚触碰到阮锡的脸，就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沈曳的手挥过去，什么也没打到，和墙壁情况一样。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阮锡和安萌，连同周围的一切，一起消失。

　　没了黑色的沼泽，墙壁也不见了，沈曳一身干净，没被沾染任何痕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周变成了一块空地。

　　哼，果然是幻境。教室是假的，人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化出来的，不真实存在，正如他的第六感，他进入了一个虚假的世界。

　　“呵呵呵呵……”一个尖锐的女声像突然吹响的哨声划破寂静下来的天空，刺耳的声音让沈曳不由捂住耳朵。但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她说的话，“真是遗憾啊，差一点就把你困住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发现了。”

　　“是啊。”沈曳接话，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神情故作自在，“之前我都被你骗过了，你把安萌刻画的那么生动，性格脾气摸得很透彻，和真实的没两样。但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是阮锡，虽然你把他平时的模样准确的幻化了出来，但你不了解他的本性，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所以在最后出了一个小纰漏。”

　　真正的阮锡，虽然平时一副睡不醒懒洋洋的样子，但在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拖人后腿，更不会主动开口求救。他只会用自己平凡的身躯，把所有的伤害拦在自己身上。用自己力量保护着大家，甚至可以豁出性命。

　　阮锡不是魔使，没有天生的灵力，却跟着沈曳一起学习魔使知识，虽然魔域法界不承认他，他还是一直坚持努力着，并且，他聪慧的头脑也证明了他的实力。

　　“呵呵呵呵……”锐利的女声再次尖笑，空地上模糊出现了她的影子，距离虽远但能看清个大概。黑发犹如瀑布散落，和暗绿色裙摆拖在地上，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和脸的轮廓，整个身形配上她的笑声，无比的鬼魅骇人。她用手遮住露出来的唇，变成了阮锡的声音，“原来还有人在濒死时，不会叫救命。呵呵……真有趣。”

　　“到底有不有趣，你没机会知道了。”沈曳将银线扔过去，本来只是一根长长的线，突然变成蜘蛛网状物，向那人罩去。银线组成的网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人的位置，可落下来人却突然消失了。难道又是幻觉？沈曳愤愤收回手中的线。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抓住了吗？”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曳仰头望上去，入眼是一张近在咫尺笑得让人恶寒的脸，她说，“知道我在哪儿吗，找得到我吗？想抓住我，先找到我吧。”

　　挑衅的话过后，那张脸便消失不见，四周又是一片空茫。沈曳气愤握拳，这人太嚣张了。

　　他现在呆在对方制造的幻象中，自己一举一动被监视着不说，所有的行动因为变换的不同场景受限制，举步维艰，不能妄动，完全处于被动的劣势。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办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曳，醒醒，醒醒。”

　　来自于遥远的遥远，幻境之外。这次不会有错，是阮锡。

　　第四回

　　没想到阮锡居然能看破他入了幻境。

　　随着阮锡的低沉的嗓音蔓延，沈曳被一股力量吸了过去，整个身体被温暖包围，他舒服一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看到阮锡手贴在他的额头，催动着灵力，看见他醒了，灵力一收，拿开了手掌。

　　沈曳松了一口气，一只萦绕心头奇怪的感觉终于消失，看来他出了幻魔的幻境。

　　转过头，是安萌担忧的脸。她抱着自己粉色的包，焦急的说：“你终于醒了，刚才叫你叫了那么久，你都没半点反应，吓死我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曳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还在家里，熟悉的蓝色天花板，身下是熟悉的自己的床。这场幻境就像是一场噩梦，幸好是醒过来了。

　　沈曳从床上坐起，揉起太阳穴，声音是刚睡醒般的沙哑：“我没事。怎么了？”

　　阮锡倒了一杯水，递到沈曳面前，看着他一口气喝完，接过空了的杯子。

　　安萌在这空档嗔怪起来：“什么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昨天晚上你们帮我收拾房间，然后各自回家。今天叫你上学，你一直睡着，怎么也叫不醒。阿姨上班去了，阮锡说让我们来照顾你，她才放心走的。喂，小曳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又被什么怪物给缠上了？”

　　沈曳看了阮锡一眼，他微微点头，沈曳顿了顿，才慢慢开口：“记得昨天我不小心踩碎的那块镜子吗，如果我没猜错，那里面封印着一个幻魔，我踩碎了镜面，破了她的封印，把她放了出来。可能在那时，幻魔就跟在我身上，然后趁我睡着了没防备的时候，把我拉入了幻境。”

　　“什么，镜子里住着幻魔？”安萌惊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沈曳。

　　“安萌，你去你家把那面碎了的镜子拿过来。”沈曳想了想，又说，“你应该没扔吧？”

　　“没有，我马上去拿。”

　　安萌放下一直抱着的包，说完就匆匆走了。

　　沈曳看着一边翻着自己课本的阮锡，问道：“你发现我中了幻术？”

　　“幸好你自己还有些理智被迷惑的不深，我轻轻一叫，你就醒了。”

　　沈曳歪着着，想了想：“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

　　“感谢就不必了。”阮锡收拾好沈曳的书，放在他床头，适时提醒：“现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学校的话应该不会迟到。你要是再磨蹭一下，我们也会被你连累迟到。”

　　“今天星期几？”沈曳下了床，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一口，看着阮锡的脸眨眼问。

　　“星期四。”阮锡答。

　　“什么？！”沈曳抓住床头的闹钟，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啊，七点五十了，死了死了。上学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