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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台谏 ...

  •   宫中接连忙碌许多天,徐况也在官袍外罩了白衣进宫去了,严惊月在徐家同徐况的姐姐一起绣花,她画些别致的小图,徐况姐姐秀出来。

      日子越久越觉得瑄持怕是着手登基之事把自己都给忘了,消沉之余又让病气侵袭了。

      偶尔徐况回来会同他说朝官之中的大小言论,有人主张贤者上位才不负祖宗江山,有人主张应以皇上的意愿为主,意思是最后的时日里最长叫去伺候的是三皇子瑁持。

      严惊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哪些是二皇子珺持的人,还有那些暗示大家给瑁持眼色的必然是御史台。

      冯郊和易庆兰闹得也是厉害,两人家中一个接一个的遭贼,见面又是毕恭毕敬的问候,转身就互翻白眼。

      诸皇子都有背景,唯有名正言顺位居太子的瑄持没人替他说话。严惊月心里担忧瑄持给她忘了,但还是眼巴巴的问徐况:“就没人主张遵循诏书吗?”

      徐况凝视她半晌,琢磨出来了点什么。摇摇头说好像没有。

      二人互相凝视,严惊月从他眼神里瞧出来瞒不住了,更何况她也没想瞒。

      私定终生在他们看来也许事项丢人现眼的丑闻,但于严惊月来说她自由的爱上了瑄持,而瑄持也同样爱着他,既不感天动地,也不祸及他人,只是最平常最普通的私人情感。

      许多人都触手可得,但他们都对感情畏畏缩缩,困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框架里,在酸溜溜的本子里畅想人生,躲在无人之处偷偷陶醉。

      严惊月说:“但是可以有。”

      徐况压低声音:“你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到时候他登上皇位为了稳固朝纲娶一堆顽固老臣的女儿,你不后悔?”

      “或许…”严惊月一瞬沉默。

      徐况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心想这么简单的道理,通透如你严惊月怎么还看不明白,一个委身台舍低眉顺眼求生存的人为何还有天真。

      但是严惊月说:“瑄持没有这么窝囊,要靠一根-来稳固超纲。”

      徐况目瞪口呆,哆哆嗦嗦指着严惊月,恨不得把耳朵摘下来用水洗洗再安回去,他问:“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一根什么?”

      严惊月毫不在乎的笑笑:“你不会想听的,别逞强了,你们这些念叨有辱斯文的读书人。”

      “我是有辱斯文的读书人。“徐况面红耳赤的问:“那你是什么?”

      “我只是最受唾弃恨不能被掐死襁褓的孽障。”严惊月语气轻快:“我是不恭不谦,不贤良淑德,没有礼义廉耻,不矜持不顺从的妖精。我知道你们最怕这个,比怕豺狼还怕。”

      徐况一时怔住,被礼仪文章架构起来的观念几乎轰然而塌,然而他没有随之崩溃,反倒看见了更广阔更敞亮的天地。

      “你…”徐况哑然。

      严惊月说:“我什么我,倒是你,可否记得我在台舍的大牢里救了你一条命。”

      一旁小厮叫唤着:“大人,朱大人来见您了,他急匆匆的,我想着这会儿没客人,也就没拦着。”

      徐况定在原地,不知道回答严惊月,也不知道回答小厮,一时之间丢了魂魄。

      朱仲辞快步进来,看见个女子时下意识回避,看轻是严惊月后又改了注意,走上前来:“徐况,我有事和你商量。”

      徐况:“…”

      “徐况?”朱仲辞戳戳徐况胳膊:“你怎么了徐况?”

      “你来的正好,还有你。”严惊月看向朱仲辞:“你当时是怎么让皇上一改对你的防备,得皇上信任的?”

      朱仲辞看不懂眼前状况,更没见过徐况这般呆滞,迟疑片刻又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便说:“我让人去青楼赎了几个年老色衰不堪度日的妓子,放家里好生养着。自毁名声打消皇上的忌惮。”

      严惊月怔愣片刻,声音里的强势小了一些,恭敬了些问道:“谁点拨的你?”

      “你。”朱仲辞回答的坦然。

      “很好。”严惊月点点头:“还有,到你们还我的时候了。”

      她忽然有些不自信,朱仲辞倒是意料之外的君子,从前名声没有半点污点,为臣能为君分忧,为人又堪为表率,身在谏院功绩无人能比,连掌权者更迭,新掌权的晏潇都没能拿到把柄把他清洗出去。

      因此晏潇防备他,只给他些无关紧要的事做,这时候还会有人为他叫屈。

      严惊月让他别名声太好后,他为了能得重用,即便自毁名声也是不伤他人。

      当初严惊月还以为他会选择铺张浪费,劳民伤财毕竟好过他去伤人害人。

      “等下。”严惊月问:“你为何…”

      “为何去赎妓子吗?有些馆子朝廷也从中拿钱,我想管也管不到,知道有些人上了年纪没有生意,被老鸨克扣一番老了病了都是遭罪。”朱仲辞说:“我把她们带回家,当个嬷嬷做些杂事也好过活。”

      严惊月变得吞吞吐吐。

      “你有话直说,我还忙着。”朱仲辞等的不耐烦了。

      严惊月:“我想拿这小恩小惠要挟你们…”

      “要挟我们?”朱仲辞问。

      “不要挟了。”严惊月说:“我就是想说,太子瑄持并非大恶之人,那是他的自保之道,若非不得已,望二位口下留情,不要给他使绊子。”

      徐况终于说话了:“谏院拥护的是二殿下。”

      严惊月反驳:“他当时不顾我性命,赶鸭子上架让我去当朝对峙殿中侍御史,这是人做的事吗?”

      徐况:“他也是急得不择手段了,你也不要太过…”

      “这是哪里话。”严惊月说:“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

      “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与此同时,朱仲辞也说道,并在严惊月声音渐弱时,补上了气势。

      严惊月责怪的看向了徐况,徐况幽怨的看向了朱仲辞:“就你在当好人。”

      “姑娘放心,我谏院从未有过要拥护谁,我等只拥护忧国忧民的君主,旁的皆不在乎。若太子可堪用,我等也非奸贼。”朱仲辞不卑不亢的说。

      严惊月微微行礼:“多谢,记得也告诉邹凤鸣一声,我也救过他的命。”

      严惊月说完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咳嗽,病中没什么精神,不好在台阶上站太久。

      徐况和朱仲辞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之后朱仲辞怀疑道:“莫不是为了太子,她刻意来与咱们谏院结交?”

      “不像。”徐况摇摇头:“她救我的时候还是陆九行的人,她这人的经历混乱的我看不明白,倒是…”

      “倒是什么?”

      “她与太子…”徐况表情扭曲:“似乎是了不得的交情。”

      接下来几日徐况从宫中回来依旧会同她说些朝臣之间的风向,有一日回来徐况表情复杂,对她说:“太子真是深藏不露。”

      “他怎么了?”

      徐况压低声音说:“瑾郡王在替他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太子继位,是顺应先皇,反对者就是反对先皇。”

      “这有什么稀奇。”

      “这不就是表示瑾郡王拥护太子吗?”徐况问。

      严惊月表情平静,她早就知道。“我猜猜,过几日长公主也要为太子保驾护航,兴许还有内阁学士凌淞。”

      “你怎么知道?”徐况问:“是你擅加揣测,还是有根有据?”

      严惊月没回答,她咳了半天,徐况也没有再问。

      又过了些日子,徐况回来说冯郊和易庆兰斗个你死我活处处针对,陆九行和珺持联手,许多朝臣被鼓动的堵在长公主府要面见长公主,还有人大骂瑾郡王要走他老子浔王的老路,扶持太子继位成为傀儡,他要当摄政王把持朝政。

      其中陆九行力量最大,整个御史台段镶尧称病告假后,其余人等只听陆九行的话。

      台谏两处在朝臣中说话最有力度,就算再傲,为了名声也得安安静静的听台谏的言官说上两句。否则日后不管谁登基,台谏一本本折子上去抱个小仇弹劾一下,都够人受的。

      御史台自然不会站在瑄持那边,严惊月扑通一下给徐况跪下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况连忙把她扶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跪我,我都知道。”

      徐况和朱仲辞不好出面,只能话里话外给瑄持描绘几笔,邹凤鸣日日在曼梦楼醉生梦死,送走了一波又迎来一波同僚,好话都要说尽了。

      严惊月病的越来越重,她救的小姑娘瑄儿日夜不离的盯着她喝水吃药,在一旁抹眼泪,严惊月半夜咳嗖时又不巧被魇住,整个人脸憋的发红,她甚至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时日无多。

      瑄儿匆匆忙忙跑进来,脸上都是泪。严惊月想安慰她别哭,她没事,就听见瑄儿说:“遭贼了遭贼了,大姑姑说是冲你来的。”

      严惊月被瑄儿薅起来,人才终于醒了个彻底,满身是汗的去拿衣服披上,她想把瑄儿藏起来,自己跑到街上别连累了徐家的人,但是瑄儿哭着说不,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迫不得已只好带着瑄儿跑出去,徐况的姐姐已经过来了,拉着两个人去地窖,她无忧无虑无丈夫,一个人在娘家活的舒心又自在,因此富态雍容,严惊月让她先下去。

      徐况大姐刚下去,门就被贼人踹开了,严惊月顾不得其他,把瑄儿也扔进去后就盖上了门,一个人坐在门上,拎起了地上的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台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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