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Nobody Can Stop》甜慕思

4、第4章

　　谦也是被财前吵醒的。
　　或许是白天的事总是太多，夜里他常常睡得很沉。虽然常识告诉他，沾床就睡绝对算不上是睡眠质量好，然而他也拿不出更多时间留给睡眠了。
　　一开始被吵到的时候，谦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摸黑开门的财前小声致歉：“抱歉，吵醒你了。”谦也没有回答，翻了个身，借机将噪音隔绝在身侧，就着困意继续睡了。
　　约莫是第三个来回的时候，谦也的最后一丝睡意终于被消磨殆尽，尚未完全清醒，声音里带着点烦躁：“财前，怎么回事？”
　　财前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轻轻地用气音回答：“难受，想吐。”
　　闻言谦也瞬间清醒，翻身开了灯。灯光骤然亮起，财前下意识挡了挡眼。
　　“我没事，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见他面色凝重，财前只说了这么一句。
　　实际上，到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肠胃像是一并被塞进绞肉机，在机器的重压下剧烈地疼痛着。然而汹涌而上的恶心却不见停，强迫他将胃吐了个干净，只剩下将食道洗刷一遍的胃液，喉间还隐约能尝到些苦味。
　　或许是因为有不好的念头，遭报应了。期间，莫名的念头只涌上一瞬，便被再度而来的不适掩盖。
　　几轮折腾下来，呈现在谦也眼前的，便是现在面色憔悴的财前。很快得出“急性肠胃炎”这个结论，谦也迅速下楼兑了点温盐水，找来肠胃药让他服下；见他的情况稍有好转，便拦了辆出租车连夜直奔市立大附属医院。
　　挂急诊、验血、输液，在谦也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以后，财前的情况也终于稳定下来了：闭目坐在椅子上，尽管体力透支、累得连句话也讲不出来，但面色稍有好转，上吐下泻的症状也止住了。
　　“真是不让人放心。”坐在他身边，几下便替他编辑好请假邮件发送给授课老师，谦也终于腾出时间好好说教一番。财前虽然没什么力气说话，但毕竟还是听得见，只能将他的话悉数接收，遇到实在不同意的，顶多对着谦也哼哼两声以示抗议。
　　“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该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你有在听吗，财前？”说了没一会，财前便没了反应，谦也向他的方向望去——财前已经睡着了。
　　“你这家伙……”话还没说完，谦也便没了脾气，只是对着后辈与平日相差甚远的无害睡颜苦笑一番，没再说话。抬头看看头顶的吊瓶流速，估计还要再等个把小时。
　　“明明该喊累的是我才对……”刚说到一半，好像被财前传染一般，打了个哈欠。紧绷的神经一经放松下来，便再度被席卷而来的困意淹没。谦也想要再抬起眼皮，却也没了那个气力，倚着墙便也睡着了。
　　谦也少见地做了个梦。
　　说是梦，也不过是几天前的情景重现。
　　“不好意思，请问安晃先生在哪个房间？”谦也拦住身边一位年轻的女士。
　　“你找拓海啊，他在205室，跟我来吧。”领着谦也从楼梯的口走向走廊另一端，对方在路上顺便做了自我介绍：“我是网络部的神崎优子，你就是忍足君吧，我看过你的简历。”
　　预想中的自我介绍环节被对方提前道出，谦也反应不及，只顺着她的话礼貌地应了声是，随她到了205房间门口。临走前，优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献上祝福，“忍足君，祝你好运。”
　　谦也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位同样年轻的男士，便是同谦也提前约好见面的安晃拓海本人了。谈话约莫进行了半个小时，总体上说得上顺利，末了以一句“请等候邮件通知”结束。
　　时间是早上十点半，结束了这段时间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面试，接下来几天又是连休，终于轮到谦也松了口气。
　　碰巧在楼下又一次遇到了优子，对方的态度也十分友好，“忍足君，不着急的话，喝杯咖啡再走吧，我请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又对刚才没聊完的话有些在意，谦也便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一开始聊的都是些杂事，谦也也只是顺着她的话题应和着。说着话题逐渐转到这次的选拔身上，她的语气也带了点可惜，“BanGi有些时候就是太求稳了。我听说拓海这次本来打算分一半名额给新人，结果开会商讨完，留下的全是过往经验比较丰富的模特。明明有那么多优秀的新人，都直接筛掉了，真浪费。”
　　谦也很快就理清了她的意思，自己算不上“经验丰富”，原本是没有这次的面试资格，得到这次机会全是拜面前这位小姐所赐，至于她为什么要特殊优待自己——
　　“我是zenzai……财前君的粉丝，那段视频我看到了，又刚好在这边看到你的简历，觉得忍足君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模特，就推荐给拓海了。”
　　一时间谦也又有些心情复杂：一方面，第一次得到了别人的肯定，喜悦是难免的；另一方面，借财前的光走了后门才走到这一步，总归觉得有些不光彩。最后只能露出礼节性的笑容向对方致谢。
　　“虽然推荐你的是我，不过我们网络部也没有那么大权限，最后做出选择的还是拓海。想入他法眼可不容易，既然他最后选择了你，忍足君你大可再自信一些。”看穿了谦也的心思，优子话锋一转，“真想表示感谢的话，就多劝劝财前君签约我们BanGi如何？”
　　谦也的心情多少好受一些，又听出她这是在开玩笑，便接了下去：“我觉得他的意向不在这方面，未来多半不会走全职路线。”
　　“他也有跟我说过‘不打算签约，除非对方是EMI Pro’。”
　　在座的两位都清楚EMI的分量：作为MCN机构，在业内也是颇负盛名的内容制造商。EMI以网络起家，近些年捧红了不少视频制作者；接连签约多位不同领域的顶部youtuber，持续高质量产出。除已经发展成熟的YouTube部门以外，EMI Pro还在向tiktok领域拓展业务，最近更是不断有其旗下的TikToker崭露头角。
　　能签到这种水平的公司，多半是领域里的顶部，以及少数大有潜力的制作者。财前虽然算得上有名，但仅作为非全职工作者，能给出视频制作的时间精力有限，离签约这一标准多少有些距离。
　　所以，说是“收到EMI的签约做全职YouTuber”，也不过是“考上阪大经济系就去高盛做对冲基金”这种性质的玩笑话，算不得数。
　　看到在那边愣神的谦也，优子又一次把话题转回他身上，“忍足君是医学生吧，为什么想要成为模特呢？”对谦也的模特经历充满了好奇，没等谦也回答，她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同方才安晃的问题相同：“如果有一天学业和模特的工作有冲突，你会怎么做？”
　　随记忆走到这里时，梦境突然结束了。
　　谦也睁开眼的时候，财前还倚着墙昏昏沉沉地睡着。看了眼时间，临近早上七点，歇了又抬头看了看输液的进度，
　　财前醒来时，谦也还没回来。头脑还昏昏沉沉的，四肢也无力，全靠椅子和墙壁撑着，脖子因为长时间依靠有些僵硬和酸涩。多半还在发烧。他体温比常人低，向来对发烧这类头脑发热的病症没辙。
　　时间是早上八点钟，谦也实习的时间。谦也在这所医院实习的事他是知道的，心里便估摸着对方已经赶去了医院的其他科室。
　　谦也的事想完了，头上输液的瓶子却还留着大半，半夜走得匆忙，手机电量所剩无几，财前便在余热中折腾起自己的脑细胞：谦也已经代他请过假，病例单也一并发给老师了；开学不到一个月，学校这边没什么小组作业或论文要写；网站那边，视频也做前两天发过了，数据不错，暂时不用着急下一期……实在是一个拿来荒废也毫无罪恶感的上午。
　　同闲来无事的财前截然不同，医院这边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营业，来往的人不论是医生、护士都步履匆匆，奔赴自己的岗位。不知走廊那一侧是哪个科室，病人逐渐多了起来，逐渐占满了那边的座椅。
　　无目的地观察了一阵，意识逐渐从眼前的场景抽离，财前撑着下巴、目光涣散，脑海里还尽是些有关谦也的事：他现在也在医院的某个地方为实习的事奔波吧。
　　“星井医生！”护士的一声呼喊将他从无意识的漫游中唤醒。顺着声音望去，被护士喊住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医生，顿了顿脚步跟护士说了几句什么，财前听不清，眼见着她走进了妇产科诊室，最终消失在财前的视线之中。
　　星井。他在心里念了下这个姓氏。
　　倒是和国中时期退部的那个后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