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心动》秋分

11、第 11 章

　　距离阻隔了沈冬予想要在某个时段想去找陈景川的可能，他们唯一的联系是通话变得频繁。

　　跨年前的一周里，沈冬予和陈景川通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陈景川说落日飞车春节后会在北京巡演，想让沈冬予陪他一起看。沈冬予淡淡地笑了笑，说好。

　　楼道里的灯坏了修，修了坏。姜媛和陈律年底忙碌的工作，使俢理灯箱的事情一再搁置了许久都没动静。

　　直到有天沈冬予很晚回家，他总是以为灯还是会亮的，潜意识里伸手去开灯，可坏了的开关处漏电，他的食指因为电流短暂的失去了将近十秒的感知，后来骨关节也只剩下疼痛。

　　沈冬予在冬夜里、楼道的台阶上拨通了陈景川的号码，在陈景川听来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沈冬予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修？

　　陈景川循循善诱中知道他晚上喝醉了酒，便没有再问楼道灯箱的问题，只当做了醉酒后的胡乱言语。

　　翌日清晨，沈冬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习惯了早上洗澡，便进了浴室，陈景川打来的电话并没有及时接到。

　　那天陈景川休假，在沈冬予打来电话时，飞回上海的机票刚买好，登机前又重新给沈冬予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航班信息，让沈冬予来接机。

　　沈冬予容易犯困，在等待陈景川从T1出口出来前，他一直拿着咖啡坐在位置上无聊的发呆。

　　社交软件他也很少打开，只偶尔回复一下沈书然发来的信息便很快退出来，他们打电话交流的多。因为沈冬予一直觉得信息时代快到窒息，许多东西都在更替，可电话号码却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和名字一样不会轻易被改变。

　　但沈冬予这样告诉林幼时，林幼像他想象的那样指着他说原来有人可以这么古板。

　　其实他只是想要能留住的、不那么容易消失的东西。

　　在遐想里，广播打断了他。沈冬予将喝完的咖啡纸杯扔进分类垃圾桶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站在栏杆前，张望着远处的电梯。

　　沈冬予以为自己会没那么想念陈景川，但除了声音外的交流，他们很少眼神汇集。那么就是平淡的一天，沈冬予发现，和陈景川对视也是件非常令人愉快的事情。

　　陈景川从出口里面直到走到外面都一直是看着沈冬予的，站定在他面前时，才说：“过来。”

　　沈冬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最近有没有好点？昨天又喝酒了？” 陈景川把沈冬予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他的掌心是热的，以至于沈冬予觉得温暖而不想快点松开、同时也没有察觉到陈景川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意思。

　　手腕上新鲜的伤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沈冬予后悔刚刚的鬼迷心窍，他懊恼自己不懂拒绝陈景川，明明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自己也可以不用难堪。

　　可陈景川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的卷上去的大衣袖子平整的拿下来，轻轻地抱住了沈冬予。

　　“谢谢。” 沈冬予在拥抱里说。虽然他并不需要陈景川安慰的拥抱，但还是说了他应该有所表现的话。

　　回到家，吃过姜媛精心准备的午餐，陈景川走到走廊尽处，敲开了沈冬予紧闭的房门。

　　沈冬予似乎又在陈景川不知道的时候睡了好长的觉，脸色苍白，眉毛也不开心的皱在一起，看到陈景川的时候也不像几个小时前在机场时的有动静，反而是在埋怨陈景川吵醒了他的美梦。

　　“你睡了这么久，晚上怎么办。” 陈景川把门推开一些，房内的景象就落入了眼里。

　　窗帘严丝合缝的拉上，外面的光亮一点都漏不进来。如果不看时间，单单在沈冬予的房间就会以为现在是下午的时间。

　　“窗帘可以打开。” 陈景川说。

　　沈冬予回头看了眼遮光性很好的窗帘，一副不耐又很泄气的模样，阻止他：“我不喜欢太亮，就这样吧。”

　　陈景川无奈地抿了下唇，说了自己敲沈冬予房门的来意：“要和我一起出去玩会儿吗？”

　　沈冬予和陈景川回来的下午，在房间里吃了半粒安眠药，睡到了现在。因为安眠药副作用的原因，大脑神经处于空白状态，反应也有些迟钝，想了很久才理解陈景川的话。

　　“去吧。” 沈冬予犹豫的说。

　　“好，我在楼下车棚等你。” 陈景川很快答应了，快到怕下一秒沈冬予又改变主意一样。

　　有半年没回上海的陈景川对周围的变化倒没有那么敏感。翻建的楼房、路边重新开张的水果店和沈冬予经常坐在橱窗里喝啤酒的那家便利店也变成了私人的服装店。

　　可能就是路过看不到眼熟的东西时的一小会儿不适应吧，但对于沈冬予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会问陈景川“为什么要搬走呢”这类毫无营养的话。

　　陈景川没有回应沈冬予，伸手理正了他歪了的米白色的帽子，说：“想去哪里？”

　　沈冬予的视线终于放到陈景川的脸上，轻咬了下唇，微微艰难地给了陈景川一个答案：“带我在学校周围玩一下吧。”

　　冬阳斜落，摩托车带起的风吹乱了枝叶。沈冬予的手臂穿过冷风，大胆地环扣住陈景川的腰身，将侧颊贴在了背脊上，闻见了熟悉安全的味道。

　　“我有点困，能抱一下吗。” 沈冬予知道自己在赖皮，明明已经先抱了，还问这样的废话，可他想知道陈景川的反应。

　　引擎的轰鸣声在街道间响彻，陈景川险些没听清沈冬予的话，回道：“抱吧。”

　　沈冬予听闻闭上了疲倦的眼皮，在陈景川单薄安全的背上笑了笑。

　　至少暂时的、陈景川不会像那家便利店一样突然的离开了。

　　他心想。

　　“三十号跟我去泰国旅游吧。”

　　陈景川的休假是有打算的，并不想在家呆很多天什么都不做，李慕许刻意的强调想和他两个人去，可陈景川被沈冬予抱住时，他食言了李慕许的要求。

　　“我们两个吗？”沈冬予稍微抬起头，望着陈景川的耳廓，等待回答。

　　“还有慕许。”陈景川将曼谷行刻画的美好，整个过程都非常适合沈冬予。

　　曼谷处在热带地区，分好几个季节，十二月处于凉季但温度也不冷，沈冬予不喜欢冬天，他们去曼谷是最好的。

　　还有很多吃不完的美食，沈冬予大概会喜欢椰子冰淇淋。

　　陈景川的计划里有他，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尽管这个计划里有李慕许，可他并不在意。

　　在陈景川以为他会说不去时，他小声地答应了，重新靠到他的背上，手臂环得更紧了。

　　跨年那晚，沈冬予和陈景川落地曼谷机场。

　　在那里与先到的李慕许碰面，然后住进了陈景川提前预订的酒店。酒店房间很大，有三间卧室，中间隔了客厅和浴室、洗手间。

　　沈冬予选了靠海的那一间住下。直到洗完澡躺进被子里，沈冬予才意识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国度。

　　这一认知让他有些难睡。

　　曼谷的夜不静，透过玻璃也能听到潮去潮来的规律，沈冬予起身，翻开行李箱里的小盒子，从里面捏了两颗药，就着水很快咽了下去。

　　安眠的药效没那么快，但可以让他睡得很沉，什么梦都不会有。

　　他像发呆一样，微微睁大眼睛盯着外面富裕的椰林，隐约可以看到树上还未成熟的椰子。沈冬予看到这些时，感觉总是酸胀的心口舒了一口气，让他放松许多。

　　沈冬予睡的太久，陈景川不放心的擅自进入他的卧室，叫醒了昏睡的人。

　　“还不起来吗？已经中午了。” 房内的窗帘昨晚忘记拉了，强烈的正午阳光铺天盖地的晒进来，陈景川站在里面，刺的沈冬予快要看不清了。

　　他用手背挡住眼睛，声音带着委屈的恳求：“可以先帮我把窗帘拉上吗？我眼睛很痛。”

　　“对不起，吵醒你了。” 陈景川说：“但是你真的不能再睡了。”

　　他把窗帘快速的拉上，房内立马暗了下去，沈冬予拿开手，一副懒懒的样子坐着。

　　“快起来吧，我们下去走走。” 陈景川拉了拉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说完就退出了房间，在外等待。

　　沈冬予没让陈景川和李慕许等太久，简单的T恤和短裤就一起出门了。

　　他们找了一家招牌餐厅吃饭，服务员热情的介绍菜系，菜单被勾了很多对号，而沈冬予就勾了一杯柠檬雪碧。

　　中午吃饭的人很多，菜上的很慢，但简单的一杯柠檬雪碧却很快。陈景川和李慕许聊着大学生活和对未来的打算，沈冬予插不进去也听不懂，含着吸管，看着落地窗外的曼谷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