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上）》莫寻隐

28、第二十八章 南王府

　　一炷香后他们来到沧溟山脚下，望着就算仰视也看不到房子的曲折小路，叶离忍不住抱怨了。
　　“还有多远啊？”
　　两人完全是步行来着，没车没马。一路上经过不少贵族府邸，在见了那人之后，卓少的心情异样地好，跟她讲了不少官宦子弟的“趣事”。
　　“趣事”的当事人之一必定有卓少，只不过那些事对他而言是“生活的点缀”，对另一方当事人来说却是“数不尽的噩梦”。
　　官宦人家的房子或富丽堂皇或清雅古朴家家风格不同，但它们都有同样严森的守卫，同样高高的院墙，同样——都在京城街上。
　　为什么南王府要建在山上？还是座不低的山？
　　“城里也有宅子的，不过十几年没住人了，只留了几个打扫的老仆，你若不想上去，我们住那好了。”
　　叶离听了连忙摇头，“算了，我们还是上山吧，十几年没住人的宅子说不定会闹鬼。”
　　说到“闹鬼”，她马上就想起“倒霉三人组”的捉鬼行动，于是一边走山路，一边在那低头闷笑。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冲他摆摆手，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看她要笑不笑的模样，卓少停下了脚，用力扳正她的身子，严肃地问：“说，你笑什么？”
　　“没，真没什么。”她又摆了摆手。
　　“不说，”卓少也恶狠狠地跟着笑了，双手闪电般伸向她的腋下。“说不说？恩，你说是不说？”
　　站在童年以及少年时期往返过无数次的小路上，卓少的玩心大起，叶离被他挠的痒痒的，想躲又躲不开，身上就像有无数个小虫子在窜来窜去，她很快就忍不住了。
　　“够了——呵呵，真——真够了，我——呵呵——我说啦。”
　　卓少一停手，她马上就抱膝蹲在路上笑了好一会才又站起来。
　　脸依然笑的嫣红，眼里蒙着一层水汽，卓云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来，同样嫣红的脸，同样娇艳的唇，就像刚洗过的樱桃，水淋淋地透着诱惑。
　　于是，他做了跟那晚相同的事，一把将人拥过来——吻上去。
　　山路上很寂静，清风拂面，鸟鸣悦耳。
　　至于行程——管他呢！
　　这次没小暖炉的搅局，他们进行的很顺利，好一会才慢慢地分开。
　　因为被抱的太紧，叶离的身子麻麻的有点站不稳，于是卓云拉住了她的手，他们是爱上了“牵手”这个简单而有各种意味的动作。
　　狠狠瞪了他一眼，叶离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发烫的脸，埋怨道：“你干嘛啊，被人看见怎么办？”
　　光天化日的，若被人看见她就没脸见人了。但又一想刚才的行为，自己好像也挺投入的，唉，真是被他祸害的脸皮变厚了。
　　此刻，卓少心情大好，爱人的所有行为在他看来那都是撒娇。
　　“看到又怎样，谁敢说他没亲过别人。”
　　“你——算了。”她无力地垂下手，不想再跟这个蛮不讲理的人计较。
　　他们拉着手继续走在山路上，一时间都沉浸在刚才绚丽的热吻中。
　　好一会，卓云突然想起亲吻前的事，马上转头问道：“你还没说在笑什么呢。”
　　还记得这茬啊！
　　叶离更加地无力，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不敢再搪塞，“那天惊羽他们是在捉鬼。”
　　“捉什么鬼？”
　　“就是——”顿了一下，干脆都说出去，“那段日子天机楼不是闹鬼嘛，三个人就天天守夜捉鬼来的，结果——”
　　抬头看他，忍不住又想笑。
　　“不好好做事在那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皮痒了吧。”终于明白了真相，卓云咬牙切齿地说。
　　难怪他在那晚隐隐看到大网里有些黄色的字符，原来是“捉鬼必需品”。
　　看着卓少阴晴不定的脸，叶离在心里暗笑，惊羽栗然乔恩，不是我不够义气啊，实在是“捉鬼”这种高技术含量的活动你们还没出师。
　　山路虽长，但有情人在侧，两人边说边笑很快就抵达半山腰。
　　南王府就坐落在沧溟山朝南的半山处，从外观看跟一般富户没什么差别，高墙青瓦，安静肃穆，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冷清。
　　站在门口，卓云习惯性地皱眉，接着习惯性地踹门。
　　门很快开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探出头来，见到他们，一下子就睁圆了眼，许久他才磕巴着转身大叫：
　　“少——少公子回来了！”
　　叶离握了握他的手，有点凉，“你多久没回家了？”或者他真有扮鬼的潜力？为何人人见了他都这副德性。
　　“每年我都回京三四次的。”
　　“回这呢？”
　　沉默片刻，他淡淡地回答：“快两年了吧。”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回来。
　　被小厮的大叫引得里面一阵骚动，很快就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那位正是叶离见过一面的刘总管。
　　只见他用快步近似奔跑的速度走到门口，然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也呆了呆。
　　“少公子，您回来了？”
　　语气是疑惑的，似乎不敢相信眼睛所见。
　　“大白天闹鬼不成，不是我还有谁。”卓少很不耐烦。
　　听到熟悉的语调，刘总管很快回过神来，赶忙让出一条路。
　　“少公子，您快请进来，老仆这就去陶然院请王妃。”
　　“免了，我们也去陶然院。”后一句是跟叶离说的。
　　于是，两人走在前面，后面就有一大帮子人小心翼翼跟随着，还时不时地听到刘总管小声地吩咐整理房间准备晚饭什么的。
　　现在是傍晚，山上的晚霞艳丽的刺目，他们穿过中庭，又绕过几个回廊，很快就来到一座敞开的圆形拱门前。
　　陶然自得——
　　拱门上有块木匾，就提了这四个字，默默念了几遍，叶离想起是非楼书房的几幅条幅，字写的圆润舒展，应该是卓大公子所书。
　　进了院门，只见这里有稀疏的花木，假山小桥，流水瀑布，布置的极为雅致。
　　院子里有不少仆人来回走动，修剪花枝打扫散叶，还有几个捧着暖炉往房里送，整个画面繁忙有序，像是做了一辈子似地。
　　紧走几步推开一扇紫檀木雕花格子门，刘总管恭敬的声音不高不低。
　　“禀王妃、大公子，少公子回来了。”
　　“进来吧。”是一个温和的声音。
　　刘总管退在一旁，等卓云跟叶离进去，才又轻轻把门关上。
　　一进门是间宽敞的大书房，书籍满满当当放置了十几个书架，是非楼书房的规模跟这简直没法比。
　　靠窗的位置是一张书桌，文房四宝摆放的整整齐齐，墙上有几幅字画，但都是名家手笔，主人的墨宝想必都放在桌旁的紫檀画桶里。
　　整个屋子溢满了淡淡的书香墨香以及——药香。
　　卓云带着她往南走了几步，又推开一扇门。
　　叶离首先嗅到的是浓浓的药香，然后才看清房内格局。
　　这是一间会客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妇人，她的双手相互交叠搭在膝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
　　而下首摇椅上的年轻人一见他们进来，马上就站起身迎过来，他跟卓云有几分像，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笑着扯住卓云的衣袖道：“你可回来了，娘很挂念你。”
　　说着便把他往妇人跟前拉，看来是想打破这种怪异的尴尬。
　　“娘，小云回来了。”年轻人笑着说。
　　小云？
　　叶离想笑，却在这样的气氛下笑不出来，椅中的妇人——恩，是南王妃，卓云的母亲并没有起身，只见她拿起桌上的茶盅，淡淡地问：“路上还顺利吧。”
　　“很好。”卓云也回答的简短而冷淡。
　　又是沉默，许久，王妃终于喝完杯里的茶，才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下去换套衣服，灰扑扑的成什么样子。”
　　叶离的手一紧，偷眼瞧了下两人的衣服，都是旧旧的粗布灰衣，看起来不是困顿到行乞便是被强盗打劫了。
　　“多谢母亲教导。”
　　卓云冷冷地说完，拉起她就走，他走到那年轻人跟前，才又简单地介绍：“大哥，这是叶离，我要娶的人。”
　　“嚓”——
　　她听到一声轻微放置茶盅的声音，斜斜瞄了下，只见王妃膝上的手有些轻颤。
　　卓云并没有介绍叶离给母亲认识，而王妃从头到尾也没看过叶离一眼。
　　“好，很好，你们先歇着去，记得一会出来吃晚饭。”那年轻人——卓越笑着吩咐。
　　卓云应了一声，拉着叶离很快出了门。
　　他走的很快，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刘总管是否跟的上，就连叶离也跟的有些费力。
　　“大公子看起来气色不错。”
　　“恩，是很好。”回了一句，卓云终于放慢了脚步。
　　又穿过几条回廊七弯八转来到一座院落，院门也是高高的拱形，上书“云阶月地”，字同样的圆润舒展，还是卓越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