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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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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钺的突然改变让岑涔惊的活像是见了鬼似的,它走不开躲不了只能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又要被眼前的小郎君扼住脖子。
它还这般年轻甚至还未分化,它可不能毫无建树的死在这里,倘若真的难逃一死,那起码也要在临死之前向老祖宗揭发小郎君的真正面目。
岑涔满心愤慨却又敢怒不敢言,它一想到小郎君在老祖宗面前作出的可怜模样就觉头皮发麻,如此拙劣的演技也不知老祖宗是怎么入的眼,不过是几滴泪就让她老人家心疼的将他当成自己眼珠子似的!
不都说这些天道仙修最注重的就是脸面吗?怎这位小郎君却是一副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样子?
莫不是老祖宗被关了万八年在封印里呆魔怔了,不然她老人家岂能将那些矫揉造作的哭啼照单全收?!
岑涔气的顾不上怕当着亓钺的面就翻了个白眼,可翻了之后又登时心虚转头就作出一副风轻云淡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它挥手揽来几道孽火企图将自己藏到孽火之中,奈何现在火势渐歇几道孽火根本不足以将它全身藏下。
岑涔别无他法只能小心翼翼的瞅着身旁小郎君,祈祷他不要突然发疯继续保持现下稳定的情绪。
它惶恐异常只能一边关注着亓钺的动态,一边焦急盼望着黎落那边能快些借宿。
其实结束早在黎落决意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也正是因为速度太快让还在兴头上的小魔君有了意见,现在不过是黎落在局阵中哄孩子陪着他玩一会儿罢了。
毕竟雁岐能当上魔君除去雁氏一族魔丁凋零的原因,当然还有乎寻常的本事,就譬如他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许是见到了黎落哄亓钺的样子,雁岐便像模像样的现学了起来,他眼圈泛红故作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仿佛无声的在怪自己怎这般没用。
而黎落怕是真被岑涔说中,被封印关的变得有些魔怔,竟一次两次对突如其来的示弱毫无招架。
她明明知道雁岐是有意为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软下心来任他放肆,接二连三的一反常态是连她自己都觉莫名。
难不成那座将她封了万年的法阵带有感化的功效,如若不然岂能让她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就如之前将那些老道斩杀后的片刻感慨一般,在生命消亡的刹那她竟能体会死亡有着如惊鸿般的美感。
这很奇怪,亦反常到令她警觉。
黎落眸色烈烈,仅剩的一点柔肠瞬间变得坚硬起来,她挥手散开周遭的魔雾熄灭留有余烬的孽火,寒冷如冰道:“到此为止。”
陡然而变的态度立马让雁岐瞳孔急速收缩,他端正姿态定了定神,连忙收起之前心中激昂的兴奋,满身恭敬的站到一旁,低头道:“多亏老祖指点这才令某受益匪浅,此番多谢老祖宗耐心指教。”
黎落抿了抿嘴角,内心复杂的看了眼身旁的雁岐,寒光下冷凝的面目终于让她看到了几分肖似雁峥气度,这让她颇为感慨的长叹一声。
“下不为例。”
她可没有兴趣帮别人管教孩子,即便眼前的这位是魔族魔君,而他的成败事关整个魔族兴衰。
其实雁岐身上的不足是同历届魔君相比没有运筹帷幄的手段,简单的说就是没有头脑空有一腔热血。
在魔域最不缺的就是打打杀杀,论起打架雁氏一族当然谁都不虚,何况魔族交手讲究的是个酣畅淋漓,打架既要凶也要打的畅快,这样即便战败身死也能得个死而无憾。
所以魔域里头多的是同雁岐一样的愣头青,倘若他不是魔君黎落自然让他怎么尽兴怎么来,但他身为魔君黎落不图他策算无疑也希望他能深谋远虑。
想到此处,黎落不禁挑眸望向远处那道青色的身影,魔云散去后从空中撒落的冷光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清辉,慵懒淡漠让黎落恍惚有了看到九霄的错觉。
“过来。”
黎落开口示意可远处的身影丝毫未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波澜不起,仿佛听不到她说话一般。
“怎么,上君是要卸磨杀驴吗?”
黎落冷笑一声见他不来那便自己走了过去,她鲜少以势压人,何况亓钺还是九霄的转世。
“我打不过你。”
“哦,倒也坦诚。”
黎落在亓钺面前几步站定,微微俯身对上那双冷冷清清不带丝毫的情绪眼睛,她上下打量片刻,嗤了一声,冷道:“小小年纪就如此心计,演的一出扮猪吃虎,不知上君一人该如何将此处收场。”
放眼这处山谷早已不见先前的竹影婆娑,本该郁郁葱葱的竹林此刻只剩几根黑色的焦木,山蹦地裂的场景只要她一撤下闭阵骊东城内必然会收到之前被她拦截下来的示警,况且谷中还死了那么多的仙师。
“该是你我要如何收场才对。”
亓钺不卑不亢的对上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睛,眉梢微扬,眼底尽是沉稳的笃定。
“哦?”
黎落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她表面神色未改,但眸底深处已经浮起一股寒意。
不愧是九霄转世,这股受人掣肘的感觉当真是如出一辙。
“若我要走,你拦得住我?”
黎落直起身挡下从身后冲上来的雁岐,手指一动就将不知何时贴在岑涔背后的符纸烧毁。
“就以如此的雕虫小技?”
岑涔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周身变得一阵轻松,随后就又被雁岐拉到了身后。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老祖何须同他废话?直接杀了便是!”
看来方才的教导还颇有成效,雁岐倒也懂了杀人灭口。
只可惜亓钺是九霄转世,既杀不得也动不得。
“你不会。”
哈,真不愧是九霄。
转世让他没了以往神君时的能耐,可那灵智卓绝的脑子却一如既往。
此刻的亓钺已无法再与之前怯懦的样子联系起来,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凶神恶煞的雁岐吓到,眼底甚至还带着一股奇异的放松感。
“装腔作势!”
雁岐看不惯他这副假模假样的样子,明明一脸菜色难看的像是随时就会归西,却还装成个没事人一般在硬撑。
也不知他的底气从何而来,怎就如此笃定自己不会被灭口?
“好了。”
黎落睨了眼一脸跃跃欲试的雁岐,知道他是因为先前未有尽兴才会有如此火气。
“以后多的是机会,无须急于一时。”
有了老祖宗的保证雁岐这才消停一些,但他依旧保持着臭脸,一脸不屑的瞅着亓钺像是在笑他不自量力。
亓钺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甚至连正眼也不曾给他一个。
从头至尾,他看的只有黎落一个,是连那句你不会也是同她说的。
“我的确不会杀你但也已帮过一次,郎君是为此界上君总不能做个百无一用的摆设,事事都要旁人为你安排吧?”
黎落注意到了亓钺微是怔愣的目光,见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她冷笑一声上前逼问道:“怎么?你的父亲,骊东的城主没有教过郎君吗?”
“也是,人界如今一番河清海晏的盛世之景,魔道怕是连你们的眼都入不了,只可惜你遇上的并非魔道魔修而是魔域中的魔族,魔族中的魔君。”
冷光下,黎落如瀑的墨色长发无风而舞,透着暗红的眼眸泛着摄人的幽光,阴寒森冷的面容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而她背后的魔君本君在被提到的那刻瞬间挺直了背脊,一脸冷傲就差让岑涔在旁边指着他大喊这就是魔君这就是魔君。
“那你是什么,魔尊吗?”
亓钺微怔过后,已经回过了神。
他仰望着黎落,在她凌厉的目光下,苍白的脸颊透着不安的情绪,澄澈的目光下隐藏着几分怯懦。
真是见了鬼了,小郎君怎一遇上老祖宗就变了个人似的。
岑涔默默地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偷瞄着神色明显便柔和的黎落,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好嘛,感情老祖宗生来就吃这一套嘛?
岑涔对黎落可谓是崇仰已久,在魔域里它听了许多有关老祖宗的传闻,都说她嗜血好杀,单枪匹马以狠厉手段将魔域众族一统令魔族拜服。
一统魔域后又激流勇退选出雁氏扶持,可即便不做主魔域但因有她的名号在上界与幽冥妖界都不敢在魔族面前肆意,遑论魔域之中最为惨烈的三魔之乱就是由老祖宗平定。
在它心里黎落不仅是魔族的老祖宗,亦是魔族的再造恩人。
世人都道她杀伐果决,天生没有七情六欲才如此冷血无情,但当岑涔亲眼见到传闻中的魔族老祖才知传闻并不尽然。
老祖宗明明就是多情多感,感情单纯只需作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引得她的怜惜。
岑涔躲在雁岐身后对着正在故作可怜的亓钺翻了白眼,与之同时从一开始就看亓钺不爽的雁岐也同步翻了个飞上云霄的白眼。
什么东西!就知道在老祖宗面前装可怜。
二人除了同步翻了个白眼,就连心声都是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