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弈天下》陈瓶尔

12、两重路

　　莫念抱着橘猫抱枕，手边热气腾腾奶茶，坐在周末碧空日光浴里，眼前白纸圆珠笔。
　　回到21世纪，但只回了一半……这里是她的冥想空间。

　　大学期间她曾经每月都有证书要考，是学校有名的卷王。
　　对身体极致压榨的后果，是脑部神经衰弱，缺乏睡眠导致神经性头痛。为此不得不开始吃药。
　　吃药花销占生活费二分之一，又担心耐药性。莫念找到过无数替代方案，最有效的就是冥想：假设自己有一个舒适空间，把睡前急需解决的事情罗列下来，精神彻底放松，进入睡眠。
　　做得多了，冥想空间就变成睡前脑部按摩，在她极致疲惫又睡不着时直接进来。

　　就比如现在。
　　莫念拿起笔，把身份、社会关系、财产情况写在白纸上。

　　原主。
　　植物人，体力等于零。
　　常识，能力……没有任何可继承的记忆，也等于零。
　　亡国公主，父不详，母亲虞丽质已死。
　　雍朝覆灭，皇室大概率被篡位者余铎清理。

　　目标：成为女皇。
　　莫念干笑两声，把脸埋在手里，哀嚎片刻，还是振作精神开始计划。

　　小女孩成为女帝的三种方式：继承、嫁人、白手起家。

　　第一个，没戏了，除非余铎是原主亲爹。
　　但进一步说余铎起家是颠覆虞氏政权，退一步说他是男的，还会找女人生儿子的，可怕得很。跟没戏没有区别了。

　　第二个，不是没可能。
　　但有柳知意这种满分十分可以打满分的级别在，只要照照镜子，都能像萧闲那样得出结论：只要男人没瞎，应该没她趁乱上位机会的——
　　就算是武则天，人家绰号可叫媚娘啊！

　　第三种……
　　哈哈哈哈哈。

　　圆珠笔在指尖飞舞，莫念视线掠到其他信息里头。
　　眼看继承是捷径之一，第一个完全没戏吗？

　　论成王可行性，莫望有声望，懂军事，乱世都能赚到钱的超绝综合素质，没道理不能做割据势力。
　　如果考虑把他扶上位，那她需要解决：拉扯军队，后勤保障……都需要钱。
　　嘶，不对，如果他强到枭雄级别，没道理在雍朝没积累一点资本吧？
　　论继承可行性，几日相处下来，莫望对披着原主皮的她，尽是父亲对女儿遮不住的疼爱。
　　但一切又都被《女帝本纪》确凿记载的父不详，蒙上一层阴影。

　　仔细一想，莫望的白脸，白得有点灰，灰下头还有影子，她看不见摸不着。
　　后知后觉，他隐瞒了很多事。
　　如果不是系统存在，她都不会知道原主是公主，那莫望打的什么主意？
　　再者，他上位当皇帝，位置一定会传给她吗？他不娶妻生子了？
　　这是完全确定不来的，难道要赌他对虞丽质的感情吗？
　　莫念叹口气，看向下一个姓名。

　　周居安。
　　近二十，准未婚夫，莫望徒弟。
　　假设继承近在眼前，按照昨天受伤时，莫望对女儿隐瞒的态度，和对周居安的全然信赖……这皇位坐得稳吗。
　　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会入赘？

　　假设给相貌评分，零分有残疾，二到四分有不同程度缺陷，五分路人，六分网红，七分明星，八分大明星，十分是完美人类。
　　原主六分，柳知意二十分，明思言原本有七分但伤疤在变三分。
　　胡子拉碴的莫望六分，萧闲八分带性格扣到五分……

　　周居安，几乎满分。
　　光看脸配得上柳知意。

　　正常情况下，男人入赘势必会引起父母反对，他怎么就入赘得这么轻松呢。难道周居安跟萧闲一样，父母双亡没处可去，入赘对他而言更像认干爹，原主是白送的？
　　又或者，父母同意他跟莫望走，心态如同柳员外嫁女，拿儿子投资皇帝原始股？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古代没有计划生育，婚姻还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子嗣越多越好，生七八个儿子，每个势力扔一个干活买股，最后不管哪个阵营赢，作为父母都不输。

　　还得搞清楚他的意图啊……
　　唉……人生最复杂的就是人际关系，就算要刷他俩好感度，谁能保证他俩不会变呢。
　　但假设不利原主资源，全靠她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笔尖在白手起家处写写画画。
　　拉扯自己的队伍，地方割据，扩张地盘，实现地图全一统。
　　………………
　　还是睡一觉比较快呢 :)

　　但目标如果是回去，绕过做任务的条款，那她就需要找到穿越者组织，按照梦中的女人口中说的方法，卡bug回去。
　　那现阶段要做的就是：强身健体，掌握自保能力，脱离莫望；找到穿越者组织。
　　穿越者组织很危险的评价只是老头一家之言，梦中之地更像世外桃源；并且比起本地人，她跟穿越者才是同乡，也许有风险，但绝对不比几乎没可能的女帝更差。

　　如果组织也没办法，那她还能怎么做呢？
　　回金陵。
　　说是政变，但虞氏国祚多少年，不会全都是皇族反对者。找到支持者，从他们那里寻求帮助，总比从零开始强。

　　所有计划是需要钱支撑的，那么现在原主的财产情况是……
　　啊，居然是零呢 :)

　　从哪儿搞钱呢。
　　抢银行？
　　根据已知信息得知，银行护卫都是专业军人水准，打不过啊。
　　打工？
　　现在又不是现代社会，去哪出卖劳动力啊。

　　原主做公主时期的钱，应该被抄充公了。
　　她醒来之后见过的，只有萧闲垫的和莫望给的。
　　先不说萧闲哪来的钱……
　　不……还有十箱家当，作为买给植物人的，数量多得有点过分。

　　视线无意识掠到周居安三个字，一个尴尬猜想霎时间席卷头脑。
　　这别是给原主准备的嫁妆吧？
　　原主才十六啊！对未成年人下手的货色，拿加特林全突突了不会有一个冤枉的。即便莫望允许，周居安好看也不行。
　　话说回来，两年也等不起的话，周居安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笔尖在十箱衣服画了一圈又一圈。
　　要是能换成她的私房钱……后续就可以稍微宽松地行动了。
　　这个家的核心是父女俩，只要莫望允许就行。想来应该是好商量的：带着原主四处求医问药的两年，即使是现代社会，也不会容易啊。

　　行动方案就如此确定下来：
　　第一，养好身体，期间跟莫望和周居安处好关系，在萧闲离开之前，尽可能搜集穿越者组织信息，为后面做决策。
　　第二，莫望不想争霸，就跟萧闲走人，找穿越者组织。

　　只是，确立劝说莫望无效而离开的节点，要定在什么时候呢？
　　莫念闭眼默默倒带起几日来的见闻。
　　有了！明年四月，铸剑山庄和神农帮纠纷，莫望势必要过去一趟。现在是十一月，4个月，足够她把身体养好，跟莫望学些拳脚功夫，聊以自保。更别提，铸剑山庄是赵就旧部，同样是穿越者，也许在铸剑山庄，有什么能够为她所用呢？

　　暂时这样。
　　莫念看着满桌乱七八糟的笔迹，喝一口没味道的奶茶，最后揉了几把橘猫抱枕，在暖和的日头底下缓缓闭上眼睛。
　　腹式呼吸十个回合，让意识沉浸到海底。
　　直到，一脚蹬空。

　　鸟叫声喧闹整个清晨，还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莫念睁开双眼，蒲玲正在床边坐着，笑着同她问好：“醒啦？你看今天出门这身湖蓝色的好，还是穿那身杏红的好？”
　　莫念起身，看到两身新衣服。
　　呃，她打算说服莫望卖掉的，疑似嫁妆。

　　“湖蓝厚实但是绣工不够好，杏红那身绣工好，只是裙摆袖口放久了有点掉色。怪我没仔细收着。”
　　蒲玲满脸懊悔，莫念安慰她：“杏红的吧。裙摆袖口本来就是拿来磨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主要是，掉色了恐怕很难卖出去了。

　　婆婆吩咐明思言端水洗漱，不多时明浩扬也带着早饭回来。俩孩子留在外间吃饭，婆婆跟莫念同席：食盒三层，粥，药，还有两碟点心：豌豆黄做成金锁样式，正中吉祥如意；汤圆浮着黑点，闻起来都甜滋滋的。
　　传统中式甜品。
　　莫念不以为意：古代生产力低下，糖是很珍贵的食物，但对于甜味剂过剩得操心糖尿病的现代人来说，就没那么好了。
　　耳边蒲玲念叨：“柳小姐心善，真希望比武招亲，她能有个好归宿啊。”
　　“是啊。”

　　莫念把自己当泔水桶，喝药，倒粥，囫囵吞完，把甜品分了：婆婆一份，俩孩子各一份，剩下的全倒进肚子。
　　倒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仨男人，但前一日她想平均分，就被婉拒了：周居安和萧闲都不爱吃甜食，莫望睡着，现做的甜食又没冰箱，于是随她分。
　　一顿饭吃完，弟弟还食盒，姐姐收拾卫生。莫念被婆婆牵到桌边梳妆。

　　惦记着莫望的伤，莫念问：“爹爹出门了吗？”
　　“老爷跟居安走了有一会儿了，早饭都没吃。”婆婆笑着安抚她，“念念别担心，老爷只是闪着腰，休息一夜就没事了，早上出门精神头挺好的。”
　　人都横着回来了，别是伤到脊椎，站都站不住，嘴还那么硬。
　　“爹爹只是在逞强吧。”
　　“以往老爷回家，伤口比昨天凶险的时候还很多，这次确实没什么。婆婆给念念打包票，不会有事的。”
　　莫念小声咕哝：“但愿爹爹别再有事了。”
　　这话真心实意——她要依靠他这父亲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不多时就被打扮好：杏红裙子在落叶满地的深秋靓丽显眼，绣工品相上佳，丝线隐隐泛着光泽，头上步摇是蝴蝶款式，随她动作薄如蝉翼的翅膀还会上下扇动，远看栩栩如生；眉毛修成柳叶弯，脸颊稍稍擦了脂粉，气色就显得好多了。
　　只要瘦骨嶙峋的手别露在外头，光看行头，不比柳知意气度华贵，倒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知道原主做公主是什么样。

　　蒲玲把梳妆用具重新收拾回大箱子，莫念坐在梳妆台胡思乱想着，视线扫到安静侍立一旁的明思言。吃过两顿安心的饭，又好好休息过一晚，气色比前一日好了不少。人穿着崭新棉衣，在太阳底下安静乖巧，而她身上锦缎还在流着暖光。
　　呃，光从服装看，阶级就分开了。
　　还是现代好，衣食住行起码能保证所有人体面……

　　得回去啊。
　　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啊。
　　莫念心里哀嚎一万遍，不满快溢于言表。
　　见她苦相，明思言想露出友好笑容，又思及脸上伤疤，笑容小心翼翼地散去：“小姐，您有什么要吩咐吗。”

　　莫念瞧一眼她，艰难露出一抹笑。
　　昨天出手，有没有耽误她的命运？比如说，她本有机会去更好的人家里做事，过上更安稳的生活？
　　她一定会回去的。但在离开前，也得替她想想出路。
　　于是郑重道：“你和你弟弟，一定要好好吃饭，最好养胖点，以后才能帮我做更多事。”
　　明思言微怔，随即答：“是，小姐。”

　　收拾妥当，莫念踏出正屋，看到闭眼晒太阳的萧闲，顿时止步在门口。
　　难得见他不长刺的样子，睡姿倒是不错。
　　仔细说来，脸上没表情的时候，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帅得正统端正，气质野性，凌然不可侵犯。但睁开眼黑眸就像冷刀逼人，整张脸冷峻至极。
　　身高大概一米八，十八岁，还能长。
　　打八分好像有点低，打九分？

　　被评头论足的人似有所觉睁眼，扫她一眼：“见惯师妹病弱，今日打扮总算不像偷衣服的了。”
　　“……”
　　五分高了，还是扣成零分吧。
　　好好的帅哥长什么嘴啊。

　　压下吐槽，莫念扮起小孩，转头问婆婆：“婆婆送我去找知意姐姐吗？”
　　顺道问问婆婆身世。
　　不料蒲玲回答：“侍女在门口候着，念念跟萧小公子去玩吧，老身该给老爷补补衣服，还有洗你换下来的衣服啦。不少呢，本打算离开却月咱们安定下来再洗，有思言和浩扬给我打下手，就能争取一天就全洗完，明天晾干啦。”
　　“……”
　　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茬。
　　莫念面上安定同婆婆道别，领着萧闲，跟侍女往外走，心里不住嘶吼：我要回现代啊！没有洗衣机一天都活不下去！
　　好崩溃。

　　客院在柳府边角，花园却位于柳府当中，贯通着主家后院与前堂，离书房也不远。人造湖景倒映繁茂林木，凉亭旁边银杏树时不时被风吹落金黄叶脉，偶有一片吹到湖中央，锦鲤纷纷冒出头来戏耍，见不是吃的，才四散开来，湖面浅浅泛出许多波纹。
　　萧闲停在门口，莫念被请到凉亭中，便看到柳知意望着湖水发呆。
　　素手撑在下颌，姿态优雅如天鹅，但神情寂落，快要跟秋风融为一体。
　　直到女仆通告莫念到来，柳知意明艳面庞才多些许生机，笑盈盈地起身，把小姑娘牵进亭中就坐，话语温柔道：“昨天送过去的甜品如何？还合口味吗？”

　　美女在关心我！
　　姐姐我可以！
　　莫念恍惚地答：“好吃！话本子我也收到了，那么多。谢谢知意姐姐，姐姐对我真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柳知意被逗得直乐：“那就多跟我说说话，解解闷。”

　　莫念收收口水，眼神如饥似渴盼着她：“姐姐可千万别嫌我丢人，我真的没见过姐姐这么漂亮的人。姐姐平时照镜子不会被自己美到吗？类似于，‘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当然是柳知意！’这样的。”
　　柳知意乐道：“比我出名的美人多的是，再奉承就过头啦。”
　　莫念指指自己脑袋：“我坠落过一次悬崖，脑袋伤到，以前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就连我爹娘都不记得了，还得别人告诉我呢。”
　　“怪我，忘了。这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当世公认两大美人，长安萧露斯，金陵虞丽质。”

　　“啊？”
　　莫念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是，原主生父得丑成什么样，才能把绝世美女的后代，颜值拉低到这个水平啊？

　　只当她想不起来，柳知意接着解释：“萧露斯是商人女，嫁给长安崔氏，出嫁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虞丽质是雍朝长公主，跟弟弟是一母同胞，女儿也得宠被封为长宁公主。她们两位去世都有几年了，都没超过四十岁，也许红颜薄命莫过于此吧。”
　　莫念歪歪头，不懂就问：“虞丽质去世是因为余铎篡位，可萧露斯为什么离世？”
　　“萧露斯嫁的崔博，是信国皇帝亲叔叔。靠军权摄政，年龄比萧露斯大十多岁。即便是第一美人，嫁过去应当不是做正妻，又出身商贾……女子么，若得不到夫君宠爱，也不是正妻，后宅的事情，就很难说了。”

　　古代女人在夫家和娘家都没有财产继承权，嫁人后只有生儿子，通过儿子争夺男人手里有限的资源。
　　……嘛，归根结底，还得怪女人没有私产，被赤身裸体地赶进婚姻里呢。

　　侍女前来送热水和茶点，柳知意如前一天煮着热茶。
　　美人做什么都让人心旷神怡，好羡慕她老公啊。
　　莫念眼睛眨都不眨。柳知意好笑地把一杯茶分给她。一口热茶陷入唇缝，清香在唇齿四溢，暖意从胃里散及四肢百骸。莫念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真舒服。

　　睁眼看美女，又愣住。
　　柳知意嗔怒睨她：“想什么呢？”
　　莫念乖巧开口：“知意姐姐叫我过来，是为什么呢？”
　　“也没什么，要出嫁了，家里人各有各的忙，倒都没空陪我，找你说说话罢了。”
　　眼看柳知意眼神落寞，莫念连忙道歉：“抱歉姐姐，让你想起来这些。”

　　柳知意摇头：“当初婚期定在我十六岁整，遇到我娘去世，也是没办法。过去就过去了，但是让我好奇，世外高人说，李斐之两年内必有的灾祸是什么。
　　“荆国是雍朝封国，初代王心慈仁善，跟家臣签订好共同协理国家的契约，自己就出家修仙了。流传到今日，李、楚、韩三家轮番执政，韩家掌握税收经济，楚家掌握军队治安，李家负责法制教化。现在家主李修明是李斐之亲哥，而立之年。李斐之作为李家最小的儿子，备受宠爱，什么官职都没有。他脾性也温和，乐善好施，在江夏很有美名的。这种人若出灾祸，只能是被家族牵连。
　　“如果李斐之身上的预言为真，荆国两年之内，怕是要变天了。”

　　莫念若有所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柳知意笑道：“不过，这些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大事跑不了，小事不用跑。踏实过好每一天就是了。”

　　茶过两盏，莫念迅速转移话题：“送我的那些话本子，姐姐最喜欢哪本呢？”
　　柳知意顿时来了精神：“是这样：虽然赵丞相发明印刷术，又在民间普及学校，可话本印量少，卖得贵，普通人家少有闲钱买，只能去戏台看，或者去茶馆听。大嫂没生侄子之前还能同我聊几句，有侄子之后完全没空看了，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你可要好生收着。
　　“话本里头卖得最多的，是赵丞相相关的。因为他无妻无子，相貌英俊，才华广有盛誉，所以很多人猜，他是不是情有所钟，只是佳人香消玉殒，他一生再没娶；又或者，他其实好男色？”

　　合理的猜测。
　　莫念点头。

　　柳知意继续说：“关于赵丞相的话本，我尽可能收集齐了，应该没有更全的。其次嘛，近几年金陵那头比较流行武侠话本，是一位名叫金庸的作者写的，最出名的是《射雕英雄传》，还有《神雕侠侣》。”
　　“………………”
　　莫念笑容僵住，手在袖子底下攥成拳头。
　　为什么没有法律禁止文抄公当穿越者！
　　为什么！！

　　柳知意一手托腮，表情颇为遗憾道：“好像又快出新文，叫《倚天屠龙记》，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还能不能看到。”
　　空气一时沉寂。
　　莫念弱弱地开口：“……如果是这本……剧情，我隐隐约约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