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和盘托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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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否认，朕心悦于你。”
赵璟话音落下。
云珠心神微震，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
“朕的确希望你留在朕身边，但却不能确定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她听到赵璟继续说，“所以朕将真相告知于你，希望你做任何决定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单纯为了以舍换得。”
他是在针对先前对云珠的拒绝，给出一个回答。
他身边已经有太多以利益交换为目的自愿或非自愿被家族塞进后宫的妃嫔，他不希望云珠也是如此。
“后宫并不太平，朕希望你来，但又担心你来，所以在一切没有白纸黑字的一个定论之前，决定权始终在你。”
真的把这些话说出来了，赵璟才觉得，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启齿。
他希望通过给予云珠足够的尊重，来收获一个足够真实的回应。
这样才会为他们各自或共同的未来省去许多的隐患。
云珠两手在身前交握，静静地垂眸站着，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有她掩在掌心之下紧紧交缠的拇指，和抿住的双唇，泄露了些许她此时的纠结。
赵璟的目光从那不染而丹的唇瓣上划过，垂向了地面。
“就算你的决定依旧是拒绝，往后有什么事情相求，也依旧可以直言相告。”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轻缓，又好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强调：
“朕保证不治你的罪。”
他就想要她一句真心实意的回应罢了。
除了她，他没期待过任何人的回应。
可偏就是她这一句回应，他废了好大的劲，也还是没能得到。
“陛下为何……先前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奴婢呢？”
既然他这么希望她留在身边，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而是任由她误会呢？
云珠一时很难给出他要的答案，下意识抛出了另外一个她心存好奇的问题。
赵璟还是没能立刻等到他想要的回答，一时泄气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不是你先前自己说，不想留在朕的身边，也不希望朕对苏氏太好，叫她太过惹眼吗？”
既然都已经说了，干脆就都说了算了。
赵璟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从前清漪宫太过惹眼，若是苏氏不入冷宫，无数双眼睛还是会盯着清漪宫，明枪暗箭也少不了，而朕若每次都保苏氏，苏氏便不可能如你所愿般不惹眼。”
“……可朕也不怕与你直言，朕想保的从来不是苏氏，而是你。朕不愿为了她一次次煞费心力，既然机会恰好，倒不若让她进了冷宫，再借故将你送去清净的秋福宫，便可以两厢保全。”
云珠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所以到头来，一切原来竟是因为她自己的话。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赵璟。
赵璟误会了她的眼神，侧开了目光不自在地解释：“朕那时的确心情不大好，没有将这事……告诉你。”
到底他也曾有拉不下的脸面，不想让云珠知道他堂堂九五之尊，在被心上人那么干脆地拒绝了之后，竟还上赶着要想方设法地帮人解决问题。
太没面子了。
反正……只要她安好，知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也罢。
一如先前的想法，云珠并没有觉得他不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在道理上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恍然，“所以秋福宫，是陛下特意给奴婢选的清净之地？”
难怪她进去之后，会觉得那里虽然总被外人传说是没有前途的荒芜之地，却莫名地适合于她。
原来并不是她运气比春瑶好，而是有人一早为她做好了筹划。
赵璟不好意思地微微扬首，耳后浮上了些许可疑的红晕。
承认自己做过的好事什么的……真的还蛮叫人难为情的。
他这幅样子，叫云珠都有些不忍心戳破他美好的幻想了。
可是为了做下决定，有些话她还是得问一问：
“那陛下，您可知道先前在秋福宫的时候，纯妃娘娘曾经多次下毒暗害奴婢吗？”
她说完，目光盯在赵璟脸上，默默观察着他的反应。
赵璟面上羞赧的情绪瞬间褪去，瞳孔猛地一缩，“什么？下毒？”
他是真的不知。
云珠垂下了眸，搅在一起的指尖微微松开。
“我没想到……”赵璟心念匆匆转过，眉头蹙起，向她靠近了一步，“你没事吧？”
明明秋福宫内的人他都事先探查过，想不到竟然还是出现了漏网之鱼。
叫云珠曾落入那样危险的境地。
若不是她心思细腻，只怕——
“难怪你先前会……”赵璟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时云珠对他的态度会忽然转变，甚至主动提出要他带她离开，“是朕疏忽了。”
他将“纯妃”二字心中转过一圈，紧紧抿唇。
“陛下，奴婢说这些，并不是希望陛下为难。”云珠向他福了福身，“今日陛下与奴婢说了许多体己之言，奴婢便也与陛下说句真心实意的话。”
赵璟一怔，抬眸看向她。
“奴婢如今最大的牵挂，唯在于苏府中的阿娘。虽然不知苏府在陛下心中如何，但在奴婢心中，那是一处奴婢和阿娘无力挣脱的囚笼，困住了阿娘半生，又害她身子不能康健，奴婢原本所求不过与阿娘自立门户，只是受制于人，终究难成。”
这是云珠第一次向除了苏云晴以外的人提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既是对赵璟疑问的回答，又是她对其信任的表现。
到底赵璟在她跟前从未食言，或许她是真的可以选择相信他一回。
“先前纯妃娘娘来寻奴婢，以阿娘的康健为交换，希望奴婢可以在陛下跟前为苏家多多美言，留意陛下喜恶，乃至以后更加深入地成为家中助益，奴婢为了阿娘暂且应下了此事，并不敢欺瞒陛下，却终究担心阿娘在苏家的处境。”
她希望借他之手，可以解她困境。
若是这个心病得解……
“朕明白。”赵璟并没有像云珠想象中的那样思考很久，直接便道，“其实你阿娘的事，朕也多少了解一些。”
云珠讶然。
“包括你阿娘身体的事。”赵璟的语气又不对劲起来，“苏家主母给你阿娘的调换药方的事情，朕也知道。”
云珠的面色变得略显怪异。
“其实朕也托人将此事与你阿娘说过。”
嗯？
云珠的表情渐渐不受自己控制。
“朕提醒过你阿娘，这事你不知道会更好些，若是知道难免会露破绽，若是被人察觉反而不好。”赵璟将手背在了身后，语气有些感慨，“但想来朕毕竟是个外人，你阿娘最后还是选择将这事告知与你，也无可厚非。”
……嗯嗯？
她阿娘告诉过她这事吗，她怎么不知道？
云珠艰难地道:“此事是奴婢寻了人打听到的，并非阿娘告知。”
“……啊，是吗。”赵璟的话打了个结。
好像突然有点受宠若惊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忽视掉这一刻的尴尬，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朕也有帮你阿娘换药，你阿娘的处境朕不好干涉，但身体康健还是无虞的。”
云珠捕捉到了些违和的信息，不确定道：“可是上回奴婢托人回家打听阿娘的消息，那人和我说阿娘的身体如今每况愈下，在相府里可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喔。”
赵璟以一手握拳置于唇前，含含糊糊地道：
“……是朕给你阿娘出主意，想叫她死遁来着。”
嗯？
嗯嗯嗯？
“苏夫人的确在你入宫之后，给你阿娘的用药又加大了剂量，朕觉得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让她们误以为你阿娘不胜药力，快不行了，借此脱身，让你和你阿娘都摆脱苏家的控制。”
至此，赵璟已经快将自己的老底掀干净了。
云珠也是真真切切地懵住了。
“奴婢真是没有想到……”
这让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真的很难评。
云珠现在一个多余的字都讲不出来。
这一日受到的震惊太多，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已经被颠覆了。
“你不用有心里负担。”赵璟说得正气凛然，“你救过朕，这都是朕应该的。”
但其实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呢？
哪怕是从前，赵璟也是皇室子，本可以只赏她金银，或是一道圣谕赏她入宫，便可以还清这本就不对等的恩情。
即便是寻常救了个人，只怕也少有人会如此费尽心思。
更遑论他早就已是天子。
云珠说不上这会儿心里具体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一阵浓雾被暖阳驱动的和煦微风吹过，云开雾散，身心俱轻。
而带给她这种感觉的，正是面前这个人。
不是皇帝，不是天子，只是赵璟这个人而已。
她的目光变得复杂，微微垂了下来，睫羽轻颤。
赵璟微微低头，目光在云珠身上盘旋一瞬，背在身后的手拇指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掩盖了心中再次升起的紧张。
云珠心里还在酝酿着情绪。
她想说这怎么会是应当的呢，陛下当真是个做事不求回报的好人，和苏云晴说得的确一样……
却听赵璟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朕，咳，你对朕……有没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心悦？”
云珠：？
她该怎么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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