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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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使用的术法灼热异常，仲长净瞧不见对方的模样一样可以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
沉雾殿主的身影飘渺而去，瞬息之间移步到沙禅身后，咫尺距离。
她怀中还抱着元霜的猫身。这里不是沉雾殿，且自己双目不能视物，将元霜放在旁的地方，她不会放心。
不过咫尺的距离，仲长净右手凝气，毫不犹豫击打在此人身上。她不知眼前的是谁，能清晰嗅到和感受到的，都是肌肤血肉的腐臭味道。
沙禅的身体偏过一边，一只手臂只有皮肤相连，挂在肩膀之下。体内的阴气在保护它的宿主，沙禅乌黑的眼眶里溢出的黑气愈发的浓烈。回手，一团阴气从沙禅的断臂出掷出，直冲仲长净的胸口！
阴气直冲而来，仲长净原本应该飞身躲过，即刻向前再出一击，还以反制。
可......
在这团明知是阴气的黑气当中，仲长净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不好的感觉在她脑子里集聚。当下，她面对直冲心口而来的黑气，足尖提起，身体退避向后。
鞋尖与地面上的沙子摩擦，直到十数丈开外，仲长净才挥手挡了那黑气，一捏手掌将其尽数散去。
仲长净站着，有点愣神。这黑气里面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由来自阴泉的阴气汇集催生，但里面还夹杂了被寄生之人的气息。
她愣着，过了许久才喃喃开口道：“怎么这么笨......本殿不是说了吗，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沙禅是神族的人，千年的修为不是冥界的这些被寄生之人可以比肩的。天地就是这么不公平，神族与魔族的能力就是凌驾在万物之上的。沙禅是她姨母仲长凝的妻子带来沉雾殿，亲手交到她手上的......如今呢？怎么会是这样一番结局？
神族被寄生之人，太久没有见过了。
仲长净哑声：“我怎么带你们回去呢。”
一个五脏六腑全然坏了，筋骨尽断，离死不远；一个......被阴泉的阴邪之气寄生，早便死去了吧。
只这么想着，听着沙禅一瘸一拐无意识的朝她而来的脚步声，仲长净整个人犹如被火焰炙烤，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该是说好了的，她与元霜会在孟婆庄内等她汇合。若无冥王宫的异样突发，她本会和元霜一起在孟婆庄等到沙禅回来，而后一起入冥界探查。
可那时冥界天生异样，冥王宫内被阴气大面积覆盖，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她将元霜用结界护在孟婆庄内，与即墨初同行至冥王宫。
再然后，她连杀六个被寄生之人，吸收他们身上的阴气引入自己的魔晶之内。最后，才是除掉冥王。
这一步一步，没什么时间让她多做思考，只能全凭本能去做。仲长净深觉，自己和元霜，还有沙禅都像是被人牵引的木偶，朝着既定的命运走下去......
沙禅真到了仲长净的眼前，她像是没有力气对沙禅出手了，生生受了沙禅一记神诀掌风。
“咳咳！咳......”疼痛才叫仲长净回神，额上的印记变了个不大好看的颜色。
她杀即墨初的亲人们的时候，并没有感觉痛苦。因为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每一次都是她狠心的无视那些无用的哀求，无助的哭喊。她会冷漠的像没有情绪的雕像一样，祭出她魔晶特有的能力为五界化解掉阴气。可时至今日，轮到她了。
和即墨初一样的那些人的痛苦和无助，她一丝不漏的感觉的很真切。
仲长净扯了扯嘴角，笑得难看又牵强，叹道：“咳咳......本殿亲情淡薄，入沉雾殿后便是你陪本殿最久，想同你道别竟是没有机会了......沙禅，你我千年，缘尽突然，我...我是舍不下的......”
怀里的元霜动了，猫爪子搭在她的肋下。
她苦笑，面对沙禅的步步逼近，一再朝后退，哽咽道：“今日孟婆庄，你并未失约，却也失约。来世你我......”
说到此处，仲长净的声音戛然而止。来世......神魔两族，哪里来得来世？
既凌驾于万物之上，神魔两族十分稀少，掌控五界的各种秩序。既有如此天生的优待，便也有该承担的宿命。
沙禅根本没有转生的机会，此为命定。
仲长净记得沙禅初次分化的时候，脸上还有稚气未脱，信引是一种草药的香气。那种草药只生长在神魔之井周围水域当中，十分难得。初次潮期之后，沙禅惴惴不安许久，才来见仲长净。
她憋着一口气，将自己的脸都憋得通红：“我......属下不晓得为什么分化成了乾离君，殿主能否留我继续在沉雾殿中......”
彼时，仲长净不解：“为何有此顾虑？你觉得本殿会因为你是乾离君，就让你走吗？”
“嗯......”
原来如此。朱雀的神君府一直不许乾离君任职，是因为她的妻子仲长凝受不得其他乾离的任何气息。而沉雾殿没有这个规矩。仲长净笑：“不会的。你心性如何本殿知道，沉雾殿不是朱雀上君的神君府，不会因为你是乾离，就让你离开。”
怕她多思，仲长净补充道：“即便本殿日后分化成了坤泽，也不会让你离开。”
......
前事重重记忆，一点一滴仲长净都记得那么清楚。她想，就阖该她如此痛苦，活该痛苦。
终是寻了一处地方，将怀里的元霜放了下来。
左手抬起，掌心的业火陡然而显。仲长净飞身起，凌驾长空，业火顺她控制自天穹之上起，成一屏障罩住沙禅。
沙禅在业火当中感受到莫大的痛苦，昂起头朝天穹之上痛嚎：“啊！———”
就是此时了。仲长净心道。
故人如酒似风，酒醉后梦醒，怅然若失，风过后无痕，发丝轻垂......
业火来自于阴泉，是从魔晶中直接引出的力量，业火之滚烫，燃骨焚灰，她极少用......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里滚出两行泪来。
“神族......”是因为是神族，仲长净伤重，如今没法子一击致胜：“沙禅，我不是个好主子。一会儿便不会疼了......”
沙禅的双腿被业火点燃，缓缓成灰。
恍然间，仲长净好像听到了沙禅的呼唤。沙禅的声音细微，沙哑的过分：“殿主......殿主......”
“沙禅！”仲长净一怔，赶忙散了掌心凝起之力，很快落地。
“沙禅......我在这里，你、你说......”仲长净晓得沙禅的下半具身子都被业火烧成了灰烬，也正是因为如此，沙禅的神元撑着，还有一丝神志。
沙禅她，还有话要对自己说......
左手已经完全断了，干枯的手骨就冷冷淡淡的躺在一旁。沙禅右手死死攥着仲长净，竟然笑着：“殿、殿主......我没听话，对、对不住......”
仲长净将她的半具身体抱在怀里，握住她的右手。一股一股的灵力传入沙禅的身体里。
“不用多费心了，殿主...沙禅不能再陪你了。”沙禅急促的喘息几下，撑着一口气，说道：“您听我说。”
“你说......”仲长净执着的还在传输灵力给她。
“属下、属下跟着她们，一路走到...走到了阴山附近。您预料的不错，她们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人，阴山距离我们沉雾山可不近......她们只用了半日便到了，那个树妖...还有、还有她的妻子身体里都有阴气。我！”沙禅气急，转而看向四周，就是寻找元霜的身影：“我去过阴山的！我从那里将元霜带到了沉雾殿......殿主，我错了......元霜不是妖族，她根本就是托生于阴泉的异类，她、她很危险。小心、小心......”
仲长净手中的灵气渐渐弱了，她不可置信：“什么？”
沙禅没在周围看到元霜，更是放心不下：“您太累了......阴泉根本就没有从世上消失，阴山此前有一座殿宇，唤作、唤作晨昏殿，您很熟悉......”
仲长净颤抖问：“这与阴泉...与元霜有何关系？”
仅剩的几句话，沙禅将自己知道的真相尽数告知：“晨昏殿也没有消失，是沉入...沉入了阴山之下的裂谷当中。阴泉......亦在其中。我想进去，可我......”
能做到这件事的，唯有一个人。
是她仲长净的母亲，魔界瀚玥。
沙禅言罢，支撑她的神识到现在的支柱已经失去，她要说的已说完了。她如愿见到了仲长净，身体在业火的慢慢灼烧下渐渐化作飞灰。
最后一言，沙禅十分贪恋，几次张口都不曾说出，忍不住抬手触摸了仲长净的唇角。上面有血迹沾染，让她家殿主瞧着都不大精神了......
真的好心疼......比自己身上疼都还要疼。元霜心思纯净，她是知道的。她只能提醒殿主，一切小心，万万小心。往后她不在殿主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顾不上了。她家殿主，生而为善，总不会为自己考虑，会吃亏。
实在是不放心。不放心殿主，不放心元霜......飞灰片片亦迷人眼，痛苦不绝当生命不止，万恶不绝，善念当从......
“回沉雾殿......”沙禅最后一言，只有四个字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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