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灵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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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女子一双瑞凤眼，眼尾飘逸，神色淡然，薄唇稍抿，端的是一派凛若秋霜，遗世独立。
画像虽美，言夕颜一想到早些时分的一眼惊鸿，觉得却也只将将及得真人六分，她暗暗笑着，心想这次可捡了个财神，按捺住心中的雀跃，伸手接过了画像开口道：“爹爹，那放我这儿呗，说不定哪天我就遇上了呢？”
“我正是此意，你最近出门留心着点。”言升正事谈毕，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又有媒婆来给你提亲了。”言夕颜一听登时垮了脸：“爹，我上次不是说了嘛，让那些人都走啊，这事不用告诉我，不听不听。”她转身欲走却听得言升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提亲的还是上次那小子。”
言夕颜一愣，微微皱眉思索道：“什么上次那个啊，提亲的人来的太多了，不记得了。”言升见她毫无印象提醒她：“就是上次那个说在城里跟你比试过身手，但是没打赢你的周员外的大儿子。”她想起来了，上次她去凤鸣城听说书，碰巧遇到个路上调戏路边小姑娘的恶霸，她顺手教训了一下那人，给他揍得鼻青脸肿，便开开心心听书去了，谁曾想那什么恶人竟然找人打探出了她的住址，还找了媒婆上门提亲，搞得她不厌其烦。
“烦死了，怎么又是他啊，上次我可都把提亲的礼给他直接扔出去了怎么这次还来啊。”言夕颜一撇嘴愤愤道“爹！你说那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非要我再给他揍一顿是不是。”言升就这一个女儿，百般疼爱放任，可再怎么疼爱放任也要顾及女儿的名声，他急忙劝阻：“万万不可啊，上次你给人家揍得一脸伤，人家没任何追究，反而还来跟你提亲，俗话说得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一派和和气气拎着礼来的便是客，再把人家揍一顿，那江湖上以后不得说我们黑云寨不分好歹，杀剐随心，随意欺负客人么，以后传出去，也对你名声不好啊，这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言升絮絮叨叨，颇有要继续唠叨的意思，言夕颜不想再耽搁，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客房的“财神”挥挥袖子转身便走：“好了爹，女儿快热死了，我要去祝婆婆那边凉快一下，反正以后那人来不用通知我，你随意将他打发走便好。”说着也不管身后人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小跑离开。只留得言升在后面喊道：“怎么袖子都破了，出门一趟又跟谁打架了？”对方却早已溜得没影儿，只余着榕树上的几声蝉鸣。
灵药楼位于寨子的东侧，说是楼，实际上是一个被挖掘出两层地下楼的窑洞，言夕颜甫一进了灵药楼的区域，便看见洞门前的几个人晒着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草药，常见的野薄荷、马齿苋、蒲公英、玫瑰花，不常见的金丝草、人参、石橄榄……还有很多她叫不上来名字的，不识得的，她想起儿时自己曾傻乎乎将草药放嘴里亲自尝一尝它们的味道的事情，皱了皱眉，有些草药可治命解毒，有些可是断肠剧毒，她当时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
这里是黑云寨灵药储藏的地方，给寨子里胡大夫的医铺专供药材，有时亦会将留余的药材卖到城里去，卖来的钱分发给采药人，灵药楼的主人祝婆婆，深居简出医术奇特，寨子里的人小病小热找胡大夫，但若是胡大夫也看不好的疑难杂症，便会前来灵药楼求婆婆医治。
“婆婆！”言夕颜人未至声先传，进屋便唤，入目是桌子上厚厚的医书和药方单子，却并不见有人应答，只有灵药楼的几个人在外面顶着高阳晒草药。
“小姐，婆婆下楼了。”灵药楼的小云贴心地告知。
言夕颜笑着回过一声好，便轻车熟路走向西北侧的石梯，下地而寻，这灵药楼，她从小便来玩，一楼是婆婆问诊和生活的起居处，地下一楼是草药和各种奇珍毒物存放和储藏的地界，言夕颜在一楼误食毒草药，在地下一楼被毒蝎子蛰，唯独这地下二楼，她不曾受过伤，因为祝婆婆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地下二楼，她一哭二闹三偷溜都不行，总会被抓包。
地下一楼，阴凉干爽，言夕颜一下楼，便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缓解了不少方才在外的燥热，四颗夜明珠熠熠生辉，映得楼内亮如初昼，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架子上，瓶罐身处是贴好了的标签，言夕颜慢慢穿过过道，试探性地轻声唤了一句“婆婆？”依旧不见人应答，周围安静地连罐子里的金花蛇嘶嘶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轰隆隆——
不远处拐角只听得好似有石门轰轰声，那是地下二楼的入口处，言夕颜蹑手蹑脚拐过几道弯，只听得弯道黑暗尽头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她将自己藏在石墙之后，身子微微探出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突然，黑暗处一枚暗器破空来袭，言夕颜回身利落一躲，瞬了一眼没入石壁的银针转而撒娇道：“婆婆~你这银针如此凌厉，伤到了我的脸，以后留了疤我的心上人不喜欢我可怎么办啊？爹爹可也不会依你”
“伤到了，我亦可将你治好，绝不会留疤。”一六十岁左右模样的妇人手执月牙杖于暗处缓缓而出，声音中气十足“再者，你若是这般便被我伤到，我便问问你父亲是怎么教你武功的，他依不依我不知道，我倒是要先第一个不依他。”
“婆婆可不许诳人！”言夕颜边笑着边拔下石壁上的银针，将之归还，上前挽着对方手臂胸有成竹道：“其实方才婆婆早已知晓我藏在石墙后，那银针也决计伤不到我对不对。”祝婆婆只翻了个手腕，银针便又服服帖帖藏于袖中“灵药楼的人没有我的允许绝不会擅自下楼，经常偷偷摸摸想要进这地下第二层的，也就只有你这丫头了，近期少见你踪影，今日而来，为的何事啊？”
言夕颜不再磨蹭，开门见山道：“婆婆可还记得上次我答应过送你的九转回魂针被人半路摸了而去的事情。”祝婆婆稍稍回想了下道：“记得，少见你被气得小脸通红，努着嘴与我说是半道被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不知何时给你摸了去，等你进了我的灵药楼的门才发现东西早已不翼而飞。”言夕颜再次提及此事仍是心有愤愤，一百多年前平城医仙万秋水所用的九转回魂针，那可是她打听了好多人才搜寻到的下落，费了不少力气从走之前就拍着胸脯说要给婆婆送来作为新年贺礼的，结果东西什么时候被摸走的她都没察觉出来。
“正是此事，今日前来寻婆婆，是因着客房中有一我答应要救的病人，像极了我那日曾见过的贼，面具也是极为相似，只不过我没有十成把握就是了，若真是抢我回魂针那贼，我定要叫她将回魂针交出来，再好生折磨一顿”言夕颜眉目稍冷。
祝婆婆看破不说破：“救人？救人你找胡大夫啊，找我一个晒药的老婆子作甚。”言夕颜甜甜一笑：“婆婆~寨子里其他人不知晓你的医术，颜儿还能不知晓嘛，连胡大夫治不好的病症都要向你请教，再者——婆婆的寒火丹胡大夫可做不出，只有婆婆有。”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上走出地下，只听得祝婆婆和煦笑道：“无事不登我这三宝殿，颜儿绕了半天，原是为了我的寒火丹而来”言夕颜忙接道：“不仅是寒火丹呢，颜儿此次来亦是想让婆婆帮我医治那人的伤，您有所不知，这次我是因着给爹爹准备寿礼才应了这个诺，此事若是找胡大夫医治，爹爹定会知晓，我可不想让他知晓，所以特来请婆婆您。”言夕颜对祝婆婆不曾保留，信任至极。
“我这寒火丹制作不易，拢共只有十颗，你又想让我帮你瞒过你爹爹，又想我帮你救人，我要做这么多事情，能有什么好处呢？”祝婆婆对言夕颜向来偏爱，此事又与爹爹寿辰有关，哪会非要什么好处才会助她，言夕颜略微一思索，便知晓了对方意图，她站定至祝婆婆面前，略微弯腰眉眼弯弯看向对方道“颜儿答应，这件事之后，来灵药楼给婆婆连做七天的饭菜，保准让婆婆吃得开心！怎么样？”
能用几顿饭就请得动向来不愿出门的祝婆婆的人，也就只有言夕颜了。
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从前额到眼睛，再到嘴角，逐步展开。祝婆婆很满意言夕颜给出的好处，与她一言为定，让言夕颜在正堂等候，等待收拾出看病要准备的药箱便前往客房，算在平时，她是极少愿意踏出她灵药楼的门的，但今日心血来潮，她竟是也想瞧瞧能让颜儿答应救治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言夕颜百无聊赖随意拿着一本医书翻着，发现竟是祝婆婆的手迹，收录了几十种北□□有的珍稀草药和毒虫毒物，旁边标注了不少关于它们的毒性和功效，可入药，亦可入毒。只一盏茶的功夫，耳边月牙杖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到跟前，她放下医书帮忙背上药箱，祝婆婆从衣襟处摸出一小圆铁盒叮嘱道：“寒火丹服下后，不会立即毒发，每三日发作一次，发作时会浑身冰冷变至通体火热，冷热反复交替，持续半个时辰，若无我的解药，最多半个月之内，便会因为挨不过每次的折磨而体质每况愈下，直至毒素完全侵入五脏六腑，毒发而亡，若你并非真想取那人性命，切记半月之内，需得服下解药，否则便是我也救不了。”
“颜儿记住了”言夕颜接过铁盒，妥帖存好，两人走出灵药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灵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