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殊途》解烟青

40、最后的旅行

　　都快零点了，顾思北还没有回家。封忆南也睡不着，坐沙发上干等。

　　她盯着久久没有回复的信息出神，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她没想到来的那么快，自己都还没准备好。

　　她早就察觉到他的变化，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了。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一声，当年他真的很好骗，物是人非了。

　　现在他都学会敷衍她了，白天时还说晚上会准时回来，现在蜡烛都烧了一轮又一轮了他还没出现。

　　蜡烛又灭了，借着窗外城市的灯光摸索，找到了装蜡烛的盒子，只剩最后一根了。继续点燃，插在了蛋糕的中间，照亮了生日快乐那几个字，上面有两个人的名字。

　　以前每次生日都是他给她买蛋糕，给她过生日。这次是她买的，她突然想正式的好好的给他过一次生日，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没有机会了，也许他永远不会再来了。此前她还很确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开始不确定了。

　　就在她看着那摇曳火光发呆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顾思北神情惊讶，手里也提着一个蛋糕。

　　“对不起，今晚有事回来晚了，差点错过生日。”

　　他还是那么温柔，走到她身边时轻轻依旧带着笑：“你怎么也买了蛋糕。”

　　“外面下雨了吗？”

　　“小雨。”

　　他的大衣声上还附着一些水珠，摸到他的手时感觉特别冰冷，可能是站在外面冻了很久。

　　她没有再问下去，顺势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触摸到他，才真正确认了这不是幻想，她笑了起来。

　　“你再晚一点回来就错过你的生日了，今天让我给你过一次生日。”

　　给你过一次生日……

　　顾思北突然愣住了，看着她欲言又止。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

　　流程没有变化，两人间的气氛却不似从前，沉默了许多，好像他们之间能说的话已经没有多少了。

　　“你今天那么忙吗，怎么回来那么晚？”

　　“对，我在处理一些急事。”

　　“怪不得，你忘记之前说的生日给我补上一束花的。”

　　花是买了，他心神不宁忘在车上了。

　　“在车上我忘了拿，我去拿。”

　　“太晚了，明天再拿也行，你没忘就好。”

　　封忆南靠在顾思北怀里，玩着他的衬衫，漫不经心地说话。

　　他垂眸看她，静默良久。

　　“你是真的想让我回来吗？真心……想和我过生日吗？”

　　“真心的。”突然停顿，默默地望着他，继续说道，“你会相信吗？”

　　顾思北沉默，他不知道该不该信，想了那么久还是没想清楚。

　　她笑着，突然攀上他，拉近彼此的距离去吻他。她对他永远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不然他也不会陷得那么深。一开始他没有任何动作，可是没多久就再也克制不住回吻，将她抱起走进卧室。

　　不知道睡到了几点，他正要起来，身边的人也动了动，一伸手抱住他。

　　“吵醒你了？”

　　“嗯～”

　　她懒懒地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他怀里，享受这最后的温存。

　　还有一点时间，他给她做了一顿饭。冰箱里没有多少存货，最后用仅剩的食材炒了两碗蛋炒饭。她抱着双臂在厨房外看着他，她一直在等他开口，想不到他却拖了一夜，到现在还是绝口不提。

　　她上前从后抱着他，整个人都挨在他身上。

　　“今天还去上班吗？”

　　他没说话。

　　“思北，我想去旅游，你陪我去好不好？”

　　封忆南计划的旅行目的地都是地广人稀的地方，沙漠、草原还有深山里的度假胜地，行程算下来也要十天左右。

　　出行匆忙，报了私人订制的旅行团，除了兼职导游的司机一辆耐造的越野车，就只有他们俩。

　　旅行说走就走，第二天他们就来到了草原上。这个时候的草原已经凋零，一望无际的黄，走在其中有股悲凉的感觉。

　　他们都穿着这里的民族服装，裙子随风摆动，那风也吹得她身上的饰品叮叮玲玲的响个不停。

　　“我们去那边吧。”

　　封忆南指向草原河流那边，那在蓝天的映衬下像一片明镜，就算枯黄也有一番别致的美。置身其中，真的能忘记很多事情。

　　她看向他时笑容却淡了下去，他明显心不在焉，都没在听她说话。

　　“你能装的开心一点吗，我只想好好玩一次而已。十天，你只要陪我演十天的戏就够了。”

　　顾思北被她的话刺醒，她是都知道了吗？

　　封忆南放开他的手，一个踏着草走远，那背影让他的心不得安宁。

　　他跟着跑上去，接近时封忆南突然回头，笑容灿烂，好像此前的不快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重新握上她的手：“我们去骑马吧。”

　　“好。”

　　无忧无虑在草原上逛了一天，晚上还有篝火舞会。白天散落在无垠草原上的游客都聚在一起，一下子变成了热闹的地方。他们俩没加入热闹的队伍，只坐在人少的角落喝着酒看他们欢歌。

　　欢闹不断，一旁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是一对情侣在吵架，从他们吵的内容来看是一个犯错惹了另一个人生气，最后他们不欢而散分手了。

　　她问他：“一个人做错了事，还能被原谅吗？”

　　这话另有所指，顾思北思量再三给不出答案。

　　她笑了：“晚上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旅行匆忙，这不是最好时节。

　　她在感慨：“好想看看绿色的草原，我们来的时间不对。明年，或者以后，我们还有机会一起看长满绿草和小花的草原吗？”

　　顾思北还是回答不了，她也没再追问。

　　他们住的地方是草原上的蒙古包，每个房间像星星在天空中一样不规则的铺在草原之上，都有自己的专属小路，用彩灯指引。这会儿节目还未散场，路上只有他们两人。

　　她挽着他的胳膊，不疾不徐。

　　三天草原之行结束，第二站是沙漠，他们选的景点距离都很远，景点到景点之间还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好在路上都风景，相比于城市的高楼大厦，这里每一处景致都令人赞叹。

　　既定的路程本就是一处景点，司机还兼职摄影师，到了打卡的地点精准停车，要给他们拍照。他知道眼前的人是明星，所以重复的工作也有了新奇点，给他们拍照时显得比平时积极。

　　“今天运气好，没有人在这扎堆可以尽情拍。”

　　“靠近一点。”

　　“身体往这边侧一侧，手手手，诶——漂亮！”

　　司机性格开朗健谈，拍照过程逗得两人哈哈大笑，让这旅途更添了乐趣。

　　拍照用的是拍立得，把照片给他们时还拿出了笔：“大明星，我女儿很喜欢你，可以帮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

　　封忆南没拿他递来的本子，只接过笔在照片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替我谢谢你女儿，祝她永远幸福开心。”

　　“能和你合个影吗？”

　　“可以啊。”

　　相机递给了顾思北，给他们拍了几张，封忆南也在合照上签名了。

　　司机大哥拿到签名照如获至宝，一个劲道谢：“我女儿看到一定很开心，谢谢谢谢。”

　　到景区时正好接近落日，司机说要爬上那最高处景色才是最好的。封忆南投来一个眼神，顾思北便明白了，背上背包拿上两瓶水便开始攀沙，刚走几步就感觉到鞋子里有沙了。

　　“我们应该去买个鞋套。”

　　“这沙子不算烫，脱鞋就好了。”

　　“也行。”

　　气温合适，赤脚踩在沙上，很舒服。只是这爬沙不比爬山轻松，又高又陡，没爬多久封忆南就累了。

　　顾思北走在前笑她：“刚才还那么积极呢，还没爬到十分之一就累了。”

　　她累的不想说话只想喘气，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来吧，不然就错过落日时间了。”

　　他将她拉起，仍走在前，牵着手给她支撑不断往上攀登。路途艰难，一起努力爬上了顶峰。

　　斜阳晚霞，独向风沙。置身于浩瀚沙海，感觉自己如同一粒沙那么渺小。

　　“好美啊。”

　　眼前美景让人不禁感叹，让所有人觉得这一路劳累是值得的。爬上来口感舌燥，他开了一瓶水递给她，她喝了两口又还给他：“你别忙了，快坐下看风景。”

　　这样的美景怎么感叹都不够：“夕阳好漂亮，一辈子也没有几次机会能看到这样的风景，出来时我还担心天气不够好，没想到这几天都是晴空万里，真好。”

　　顾思北也感叹：“之前几年太忙，都没能好好出来玩一趟。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看的地方。”

　　依偎坐在顶峰，等待那红日落下。好的风景真的可以治愈心灵，出来这几天两人好像已经将那些凡尘琐事抛诸脑后，只有的当下的美景和明天的期待。

　　上去嫌鞋子碍事，脱了就放在那。两人又舍不得这时光，等下来时天色已晚，找不到方向了。沙漠上只有营地那一处亮着，他们这里没有任何光源，只能打着手电筒找鞋。

　　“鞋子你放哪啦？“

　　“我觉得是在另一边啊，你为什么带我走这边。”

　　“我明明记得是在这里啊。”

　　顾思北拉着她，眉头紧锁，装做认真在找的样子。找了好一阵封忆南看出了端倪，抬手就要打他，他反应快笑着躲开，跑向鞋子的方向。

　　“你故意带我走反方向的！”

　　“我是真的记得在这边！”

　　“我不信，你就是故意的！”

　　封忆南追着他跑，顾思北还反身过来笑她，两抹小亮光在这大漠上追逐打闹。她体力自然不如他，已经放弃干脆待着不动了。那抹光亮晃晃着走远又接近，最后到了她跟前，他手里还拿着两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