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殊途》解烟青

30、公开的恋情

　　顾思北没跟封忆南说过他的家在哪，她这次是瞒着他过来的，就直接去了医院。围在外面的人不少，门卫说只有来看病或者病人家属能进。实在没办法，她只好给他发消息。

　　“我在医院外面了，可是我进不去。我看到你状态不好，想来看看你。“

　　“我很担心你。”

　　发完消息她就一直在旁边等着，记者们只顾着要拍顾思北，完全没注意就在一旁只戴着口罩的她。她一直看着手机等待回复，好久好久都没有动静。

　　等到黄昏，媒体一片骚动，她随声望去，原来顾思北出现了。他在门卫那停下说话，说完眼神向外寻找，最后目光落定在她身上。

　　已是初夏，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才几天不见瘦得很明显。

　　同时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看到他的回复了，说媒体在不好去接她，但他跟门卫打过招呼了，给他看微信就能进来了。这个时候他还考虑得那么周全，不想让她扯进来，被拍到的话他们的事肯定会变成公开的事。

　　而没想到的是，就在那一刻封忆南朝顾思北跑过去了，本要转身离开的他立在原地，有些错愕

　　她是没看到信息吗？

　　但他还是上前几步接到了她，牵着她迅速离开这里。她跑过来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不是秘密了，再藏着也没必要了。

　　从门口到医院大楼还有一段距离，路人看见他们也议论纷纷，顾思北一直沉默但始终没有放开她。

　　终于到了能说话的地方，一个楼梯间里。

　　封忆南担心询问：“你没事吧，你爸怎么样了？这几天你都没有跟我说这些事，我很担心你。”

　　“现在只能等，医生还在讨论治疗方案。他一直是昏迷的状态，都没能和我说上一句话。没多少时间了，再找不到我可能永远都不能和他说话了。”

　　顾思北完全没了往日的朝气，颓丧悲伤。

　　不管怎么，父母是永远的亲人。面对生老病死生离死别，内心的痛苦是无法排解的。

　　封忆南握着他的手安慰：“没事的，一定会好的。”

　　面对她，他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忆南，你不应该过来的……”

　　“我想陪着你，别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谢谢你，谢谢你来了。”

　　他把她搂进怀中，好像此刻她才是支撑他的力量，虽然嘴上不希望她来，但她的出现真的给了自己莫大的温暖和支持。

　　“小北哥……”

　　喘息的空间没能持续多久，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黄佳秀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们。她来的时候明显很着急但声音戛然而止，没想到自己眼前会出现这样亲密的一幕。

　　两人也有些被吓到，顾思北知道黄佳秀肯定有什么急事，带着封忆南沿着楼梯上来询问：“阿秀，怎么了？”

　　黄佳秀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问第二次她才回答：“医生说有好消息了，找你过去商量。”

　　真的是好消息，顾思北和封忆南不约而同看向对方，满是喜悦，迅速跑向医生的办公室。

　　这边也很多人，媒体是进不来的，但是在顾思北来之后还是一直有人在拍他，他和医生都没有阻止。有几个人衣服上有明显的标志，是地方台的新闻报道的团队。顾思北的事持续发酵，又是底层人民励志故事，地方官方媒体来跟进也是正常，这样还增加了一定的真实性。

　　拍摄的有两拨人，另一波人只有两个人，在后来他们交流中大概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其中一个是本次曝光顾思北时间的记者，另一个就是顾思北常常提到的马小奇了。

　　见这情形，封忆南这才知道，原来顾思北的平反不是偶然，而是他们一手主导的翻身之仗吗？

　　她忽然有些看不懂顾思北，或许他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单纯。一下思绪有些乱，心不在焉，直到走出医生的诊室她才问起刚才谈话的内容。

　　顾思北觉得奇怪：“你怎么了？刚刚你就在我旁边啊。”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想跟你确认我有没有听错。”

　　他笑着点头：“没听错，再过几天我爸就可以手术了，成功的话他的病就可以根治了。”

　　“真是太好了。”

　　她更乱了，上天总是眷顾着他的。

　　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直到夜里顾思北妈妈来了他们才回去。这几天天天都是顾思北在医院陪床，生怕有什么突发情况。今天是该让他回去休息，也是因为封忆南也不适合在这里，已经有不少人认出她了。

　　顾思北和马小奇说一声就走了，马小奇现在是忙的很，负责对接综艺节目发出的各种邀约，现在他就相当于顾思北的经纪人。

　　马小奇对于封忆南的出现很惊讶，他有怀疑过他们的关系，但是每次问起都被顾思北糊弄过去。今天才知道他们真的在谈恋爱，本来想抓着他质问，但现在不是时候，等着跟他秋后算账。

　　因为封忆南的到来，医院大门的记者狗仔更多了，乌泱泱的一片。幸好顾思北对这家医院熟，认识的人也多，走了另一个平时不开放的小门出去，大晚上的又是在这城中村，灯光昏暗，走在街上也没有多少人认识。

　　回家都是一个方向，同行的还有黄佳秀。

　　“原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啊。”

　　封忆南挽着顾思北的手，侧头看看他另一的女孩，问他：“她是你妹妹？”

　　“我不是！”她急了，抢着回答。

　　“阿秀是我的邻居，我们从小认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也多亏有她帮忙照顾。”

　　“哦，你们关系很好啊，算是青梅竹马了。阿秀，谢谢你帮忙照思北。”

　　这么昏暗的灯光，封忆南还是感受到了黄佳秀眼里对她的嫉妒和敌意，不难看出她也喜欢顾思北。但她依旧友善地和她打招呼感谢她，然后把顾思北的胳膊挽得更紧。

　　黄佳秀吃了憋，酸溜溜地说道：“小北哥，你不带你女朋友找个酒店吗，她一个有钱的大明星能住得惯我们那里吗？”

　　“忆南说想去我家看看。”

　　“阿秀你放心，我小时候连桥洞都睡过，没什么不习惯的。”

　　一句话又把黄佳秀堵得不会说话了，也快到家了，气冲冲的快步先走了。

　　顾思北回过头看着女朋友表情，有些无奈笑着：“我只把她当妹妹，你不用故意这样说话。”

　　“原来你都知道啊，也不算个木头了。难道我宣示了一下主权惹你的青梅生气了，你也不开心了？”现在封忆南说话更加酸了。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哄着：“不生气了，我很开心你为我吃醋。”

　　是真的开心，在一起那么久封忆南一次都没有吃过醋，就算自己拍视频时搭档了好几个“女朋友”，她也只是随口调侃，从未真正去问过这些事。

　　其实他有时都觉得封忆南好像没有那么在意他，应该是错觉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到了楼下，进门前顾思北突然犹豫了：“我还是给你找家酒店住吧，家里没有房间了。”

　　“我睡你的床就行了，而且我明早就要走了，剧组只有两天休息时间。”

　　“我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啊？”

　　一进门她就没白他的意思了，他的家一眼就看完了全貌，一房一厅的格局。

　　进门时狭窄的厨房连着小小的卫生间，再进去是个小客厅，一张小方桌，一张老式木沙发，还有一个塑料的组装衣柜，剩下的空间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纸箱，除了走路的过道就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再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大概就是他父母的房间了。

　　封忆南环顾一周，最后指着那张老式木板沙发：“所以，这就是你的床了？”

　　顾思北微微点头表示肯定。不到一米宽的沙发靠墙摆着，紧贴着那小方桌，沙发上叠着被子放着枕头还有一些书，很明显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她也没有多问，自然地坐下往后一靠，笑着说：“两个人睡是有点……”

　　话没说完一个瓶子从沙发背上滚落，她刚要伸手去顾思北突然冲过来先一步拿走，神情紧张很不对劲。

　　“这瓶子有什么特别吗？你那么紧张？”

　　他越反常她就越好奇，执意要看就去抢，最后他拗不过她妥协放手。她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空着的矿泉水瓶，但是好像有些年份了，上面的包装都褪色了。突然她注意到瓶盖章的生产日期，居然是好几年前……

　　“这瓶子好久了，要攒空瓶子买早该卖了，留着做什么？”

　　“不能卖。”

　　封忆南仰头看他，十分好奇：“为什么？”

　　顾思北轻轻拿过瓶子，低头看着，轻声说道：“是它让我认识了你。”

　　一句话瞬间把封忆的记忆拉到多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时顾思北刚拍完一场爆破戏，被炸得满身泥土，衣服也是撕烂的状态，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剧组一点都没群演当人，戏一过，马上把他们赶到一边，也不看看有没有被伤到。

　　顾思北在一个不影响拍戏的角落拍身上的土，封忆南走过去给他送了一瓶水和一包纸巾。难道这瓶子就是当年她给他的那瓶水？

　　她不敢相信，向他确认：“这是我当年给你的那瓶水？”

　　“嗯。”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这回轮到封忆南发愣了，就这么一个普通的瓶子竟然让他当做宝贝一样收藏了那么多年？

　　“顾思北，你是不是傻！”

　　他低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傻，默默又把那瓶子放回“特制”的保护框里。

　　“你也看到了这里连床都没有，我还是给你找个酒店住一晚。不早了，我们走吧。”

　　封忆南仍坐在那里不起来：“今晚你妈妈不是不回来吗，住这里也可以的。你忙了那么多天，也早点休息吧，不用跑来跑去了。况且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想和你分开嘛。”

　　“可是我这床真的挤不了两个人，让你睡我就更不能好好休息了。走吧，今晚我和你一起住酒店。”

　　“好吧，这样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