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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投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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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投井
无端端被诅咒短命的“短命鬼”荣宴修无语片刻,才掀开一片瓦片,朝内室看去。
他父母早亡,在侯府二房的手下能安然长大,自如是视礼义廉耻为无物的狂悖之徒,这番偷看未出嫁的姑娘闺房内景,被他做得像是月下烹茶一样高雅,面上无任何愧色。
柳绿沉大概也是察觉自己失言,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朱砂说道:“若是旁的小厮管事,我去求了大伯母给你做主便是,但是雍文侯不行。”
这府里,能配得上雍文侯侯爵身份的,只有扬州知府的嫡女柳湘叶与镇北军粮草将军的嫡女柳绿沉。
柳湘叶眼高于顶,估计看不上只有虚爵无实职且行事乖张狂悖声名狼藉的雍文侯。
而柳绿沉,她不在适婚的年龄,且有前世的惨状,她连嫁娶的心思都没有,更不会看上任何男子。
朱砂虽然知道地位不可堪比,可心头藏了人,最后只挣扎说了一句:“若是为妾……”
柳绿沉一听,还没等她说完妾字后面的话,便气愤地摔了茶碗,茶碗碎裂之声在寂静的夜里颇为大声,柳绿沉呵斥道:“我绿囚院的姑娘,从上到下,都不得为妾。”
犹记得,前世的姐姐,是被妾室害死,而自己嫁进荣家做续炫,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除去那位妾室,可接连着,却也惹祸上身,不得善终。
妻妾之争,本是天敌。
朱砂吓得肩膀一抖擞,磕头哭道:“婢子知错了,姑娘仁厚,饶了奴婢吧。”
一等丫鬟红绸和绣禾是从小跟着她长大的,乃亲母所赐。
二等丫鬟朱砂、蕉叶、嫩草、碧萝等都是府里采买进来的,乃柳家主母所赐,可到底,也伺候了她七八年。
柳绿沉缓缓说道:“若是今后还对雍文侯念念不忘,甚至做出狂悖□□之事来,我只能交由大伯母处理,其下场,你应该懂得。”
陪嫁婢女爬床成了柳家大郎君的崔姨娘,且生有一儿一女,柳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柳绿沉的大伯母袁氏,对此类事情痛恨异常,对婢女只有乱棍打死之法。
朱砂若是被送去袁氏那儿,绝无生还希望。
“婢子知道错了,婢子这就断了念想,绝不往前院去半步。”朱砂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高肿,柳绿沉才示意红绸让她起来:“退下吧。”
她这边事情处理完毕,梁上君子荣宴修却觉得无趣,盖上瓦片,望着浩瀚星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叹道:“原以为这柳七能与本侯一样无法无天,掀了这破天下的规矩,却没想到,也是个无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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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绿沉还在睡梦中就被一声尖叫声惊醒。
“啊!”
她惊醒第一秒便是探手抓向枕头底下的长簪,做出防卫之态,陪床的红绸迅速起来披着衣服来到她床边,见到姑娘惶恐防备模样越发心疼。
红绸夺过簪子,低声劝慰道:“姑娘,婢子出去瞧一瞧,莫怕。”
大概是前世被虐待的种种还在脑海里循环,柳绿沉醒来后精神不好,只低声说了一句:“怕是出事了。”
红绸穿戴整齐出去,过了一会儿,脸色惶恐且急切回到房中,对坐在镜前的柳绿沉说道:“姑娘,朱砂投井了。”
“什么?”柳绿沉回眸,看向红绸眼里有些惊吓却无惶恐之色,她堪堪稳得住。
“昨夜,您找她谈过话之后,婢子见她哭得厉害,就不让她在外间守夜,怕哭声吵着你,便让她回去耳房睡去了。”红绸惊慌未定,可看到柳绿沉遇事沉稳镇静,也稳下心神,仔细回话。
“刚刚厨娘到井口挑水,发现井里浮起一具女尸,慌神尖叫,如今小厮们已经将朱砂捞起来了。”红绸汇报着,说道。
柳绿沉问她:“昨夜她回后,可情绪异常?”
红绸摇摇头,说道:“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是奴婢亲自送她回去耳房歇息,婢子瞧着朱砂只有沮丧,却无怨恨。”
再如何,也无怨恨羞愧到跳井自杀的程度。
主仆两个在屋内合计一番,柳绿沉脸色越来越不好,后宅的阴私,她前世领略够了,如今,重回这些后宅阴私里,却也不难猜到,是谁不想她好过!
“红绸,我想避世,却避无可避。”柳绿沉把玩着碧玉发簪,碧玉的幽幽绿光散发着冷意,犹如柳绿沉的心,寒潭一汪。
红绸弯腰,轻轻问道:“那姑娘,这该怎么办?”
不过是过了片刻,柳绿沉将碧玉簪子插进发髻里,锦缎一样的黑发衬托着碧玉簪子有些肃然杀意。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杀出一条路行走。”柳绿沉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