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路人[末世]》黄绵袄子

108、番外三

　　夜空中的星月交辉，轻柔似薄纱般的月光照射在细密的雪层上，满盈着圣洁的美丽，宛如撒在白幕布上的钻石，闪烁着剔透的空灵。

　　二层小楼院侧的花架上蔷薇枝被风吹动，花枝间的积雪被抖落下来，地面的皑皑白雪被简单清理过，显露出一条供他们行走的小路。

　　蹲在白雪之间，许以安鸦睫专注地微敛，她穿着燕麦色的羊绒大衣，精致的下巴微微掩在白色的围巾下。

　　那只修长不失力量感的手指微屈，以握笔的姿势持着一截细树枝，另只手中捧着一团已经初见雏形的雪团。

　　她的皮肤冷白无暇，与冰雪十分和谐的相互映衬着，薄到接近透明的皮下是微凸的指骨，隐约可见像藤蔓般延展开的浅紫色筋络，带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既视感。

　　许以安身边贴着一个小影子，以同款姿势蹲在雪中，鼻梁的线条和侧影与江斐然很是相像 。
　　那双乌黑的眼睛锁定许以安，其中闪烁着交付全身心的依恋。

　　她是许以安与江斐然的小孩，因为爱和期待而降生在这个世界。

　　她叫江景珞，小名唤阿音。

　　遇到江斐然之后，许以安领悟了一个道理：世界广阔且纷乱，但总有人能只听到你一个人的声音，看得到你的眼睛，温柔地笑着擦去你溢满了情绪的泪珠。

　　“妈妈。”

　　“嗯？”

　　江景珞看着她，整理自己的语言问：“这是小鸟么？”

　　她在后院里见过小鸟，还没等她跑过去和小鸟打招呼，原本在地上俏皮跳动的小鸟就齐齐飞走了。
　　爸爸说小鸟饿了，要回家吃饭了，下次再来找阿音一起玩。
　　或许是因为爸爸的怀抱太温暖了，江景珞心里的失落根本来不及蔓延，转瞬被他的言语轻易挥散。

　　许以安看向她，语调柔和：“是一只可爱的小白鸽。”

　　江景珞点了下头，跟着她重复念：“小白鸽。”

　　见江景珞没再说话，许以安将心思放回手上，她轻巧地用竹枝勾勒出小白鸽翎羽的纹路，一点一点地用脆弱的雪团拼凑出豆烛的模样。

　　几天前，她见到了豆烛。

　　那是很平常的下午，许以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不经意地抬眸间，发现眼神灵动的小白鸽降落在了窗前。

　　多年过去，小白鸽的模样没变，身后纤长而洁白的尾羽依旧仙气漂亮。

　　许以安微怔，旋即弯起唇。

　　她端出江斐然烤好的曲奇，以及散发着醇厚奶香的热牛奶。
　　引着豆烛去了家里的琴房，那里有一套舒适精致的桌椅，她与江斐然偶尔会在那里谱写乐谱。

　　不是专业的，只是兴趣所致。

　　像是在跟很久未见的朋友叙旧，许以安和豆烛的态度都十分自然。

　　杯子中的牛奶逐渐下降，豆烛啄起面前盘子里最后的曲奇渣，与对面的许以安告别后，它从琴房打开的玻璃窗飞出，消失在无边的天际。

　　“妈妈，让圆月，一起玩。”
　　江景珞扬起小脸，说话时有些断断续续，不过可以理解，今年初秋时她才过两岁生日，还是个小朋友。

　　唇角微微牵起，许以安耐心地对她解释：“现在外面下雪了很冷，如果圆月出来玩雪会生病的。”

　　听此，江景珞连忙摇头。
　　“我不要圆月生病。”

　　许以安点头，清楚她是想要和圆月分享玩雪的快乐，索性提议道：“我帮你用雪捏一个圆月，你也可以团一个雪球，带回去给圆月看看。”

　　“嗯！”
　　江景珞眼睛亮晶晶的，小手抓起地上的雪花。

　　夜风轻轻的吹。

　　将完工的小白鸽放至一旁，许以安在脑中想着怎么用雪做出圆月的样子，同时双手在雪地上取材。

　　再做第二个的时候，许以安有条理了很多，连带着手中的竹枝也使得更加得心应手，一边柔声示意江景珞：“阿音，你回去问爸爸要两颗豆子还有蓝莓。”

　　江景珞手里抓着一只雪团，正在尽力将其捏得再圆润些许，她对着许以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乖巧应好。

　　目送江景珞的小身影走远，许以安收回视线，继续修整小雪兔的细节。

　　后方传来踩雪的声音，其中还混杂着细微的金饰碰撞的声响。

　　即便不用去看，许以安也知道是江景珞回来了，就算不熟悉她的脚步声，她脖子上的平安锁还是她亲手戴上去的。

　　许以安偏头，预料之中先是对上了江景珞那双爱笑的眼睛，她也跟着牵起唇，心底闪过江斐然似月牙弯起的眸子。

　　很多个瞬间，她都能在江景珞身上找到江斐然的影子，也包括她自己的。

　　“妈妈，我回来啦。”
　　回去一趟，江景珞腮帮子微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嗯。”
　　许以安接过她递来的豆子，转而看向江景珞的另一只手，那只手很小，现在勉强地抓着三颗圆润的蓝莓。

　　“爸爸洗的蓝莓很甜。”
　　江景珞边说边低着头，从三颗蓝莓中挑出最饱满的那颗，随后笑眯着眼睛送到许以安唇边：“妈妈吃。”

　　“谢谢阿音。”
　　许以安没有拒绝。
　　她知道江景珞已经吃过了。

　　分别给小白鸽和小雪兔嵌入眼睛，许以安将小雪兔交到江景珞手里，她托起那只小白鸽，一大一小走向院侧的秋千椅。

　　动作轻柔地将小白鸽放下，许以安牵着江景珞走向大门的方向。

　　室内开着空调，有种温馨的暖意，一下子驱散了从外面带进来的寒冷。

　　“冷不冷？”

　　江斐然轻声问，他看着门口正在脱大衣和围巾的她们，走过去先弯腰把许以安的拖鞋找出来，接着再蹲下帮江景珞解开大衣的羊角扣。

　　“不冷。”扶着江斐然的肩膀穿上拖鞋，江景珞拿起被她放在鞋柜上的雪球，小脸上带着神采奕奕的笑容。
　　“爸爸快看，这是我给圆月，捏得，雪球。”

　　“我看到了，很可爱。”
　　只要看到江景珞，想到她是自己与许以安的女儿，江斐然眼中就不自觉的漾开温柔的笑意。

　　江斐然用手背碰了下她脸颊的温度，触感柔软温暖，他提醒道：“房间里不像外面的温度那么低，如果你再不拿去楼上跟圆月看的话，就会融化成水的。”

　　江景珞愣了下，感觉到雪球的表面确实有些融化变软，登时紧张地蹙起眉头：“妈妈，爸爸，我要上楼，去找圆月。”

　　江斐然安抚地握住她的小手，温声交待：“你去客房找蓉姨让她带你上楼，现在时候不早了，跟圆月玩过之后，让蓉姨给你洗澡然后就上床睡觉吧。”

　　蓉姨是他们请的专业育儿师，从江景珞很小的时候就在照顾她，做事干净利落，对待小孩子也很有耐心。

　　江景珞也愿意让她照顾，而且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奶粉喂养，在满周岁之后，她已经能够独自安睡一整夜。

　　“好，爸爸晚安。”

　　“晚安。”
　　江斐然摸了摸她的发顶。

　　江景珞笑声清脆，她转过身，嗓音更加软甜：“妈妈也晚安。”

　　停下收整围巾的动作，许以安弯腰，一手捧起江景珞的脸颊，裹着爱意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晚安。”

　　江景珞碰了碰被她亲过的地方，害羞地迈着小步伐离开。

　　江斐然从后面抱住她，掌心包住许以安冰冷的指尖，同时拇指轻轻摩挲那泛红的指关节。

　　“雪好玩么？”

　　“嗯。”
　　许以安点头，回头看着江斐然的眼睛，缓声补充道：“我用雪做了一只小白鸽还有圆月。”

　　比起许以安的坚强，江斐然更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自然而然展示出幼稚的一面，他偏头贴在她耳边轻声夸赞：“宝贝真厉害。”

　　“我和阿音把它们放在了秋千椅上，明天早上带你去看。”

　　江斐然看着她泛粉的耳廓，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了下。

　　“好啊。”

　　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江斐然将她抱起，随后走向亮着壁灯的楼梯口，他的步子很稳，一直将她抱到房间里。

　　被抱着落座在床沿边，许以安看着逐渐向她压过来的江斐然，毫无反抗地软倒在绵软的大床上。
　　有缕银发自江斐然肩前滑落，许以安抬手捞住，随意地绕在手指间把玩。

　　“我想亲你。”
　　江斐然的手臂撑在她脸侧，深棕色的眼眸漾开属于情欲的波纹，他长睫微垂，从上至下地缓慢靠近吻在她的唇上。

　　攥紧指间的银发，许以安随着内心想法地回应他。

　　甜蜜的吻让人舍不得分开。

　　察觉到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江斐然微微向后撤开身子，注视着许以安因他而泛着水光的唇，他满足地笑了下，再次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江斐然，你是小狗么？”
　　接吻的期间，许以安能感觉到他时不时用牙齿轻咬她的唇，不疼，但是很痒，弄得她心里也觉得痒痒的。

　　江斐然笑意不减，他撒娇道：“我是你的小兔子宝贝。”

　　手掌贴着的许以安的身体线条下移，缓慢的移到腰间揽住，江斐然将脸埋在她散发着馨香的颈窝，微哑着嗓音问：“许以安，我是你的宝贝么？”

　　“江斐然是我的宝贝。”

　　这个问题，江斐然问过她不止一次。

　　许以安也从不敷衍，给对方的答复一直毅然果断，又带着好似永远不会消失的宠溺与纵容，就像她对江斐然的爱。

　　分明现在没有吃糖，江斐然却觉得心里流淌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甜，他看着许以安扬起唇角，再次抱住她。

　　聆听彼此重合的心跳声。

　　江斐然觉得自己能够和她一直抱着，从许以安揉在自己发间的手指，以及她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他清楚的知道，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去洗澡。”

　　“我帮你一起洗。”

　　听懂了江斐然言语中的暧昧，许以安有些想要拒绝，不过对上他期待中带着委屈的眼神，她张了张唇，知道江斐然是装的，还是点头表示了默认。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斐然轻松的抱起她，走进房间里的独立卫浴。

　　开关被打开，水珠落在瓷砖上。

　　流出的水温度逐渐上升，氤氲的雾气中，江斐然将她正面抱起。

　　许以安俯视着他，此刻那双墨色的眼瞳中弥漫开迷离的情欲，不自觉微张的唇间偶尔溢出压抑克制的低.吟。

　　花洒源源不断的出着水，成线的水珠落在她柔韧冷白的肩膀，随之似断开的珠帘滚向被江斐然揽住的细腰。

　　江斐然的眼睛向上看，用眼神与她的灵魂接吻，同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许以安的身前，红润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吮吻着那轮廓分明的锁骨。

　　乌黑的发尾沾染了些许的水汽，因为许以安低头的姿势向下垂，落在江斐然光洁却分布着指痕的脊背上，与他如瀑的银色发丝交织在一起。

　　冬日的夜，窗外飘着雪。

　　时间被拉得格外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