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一世芳华

17、如此幸福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冷风，每当我向他走近一步，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就近一步，但同时，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就远了一步，所以的人都在注视着我，他们此刻应该都在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寂静的刑场安静得能让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虽然它每一下都跳得很重，甚至让我感到心痛，可没想到，此刻我的心情居然是那么的平静，原来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最可怕的事。
　　我站在冷风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他，在他的眼睛里，有责怪，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怜爱，心疼，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然后紧紧的抓住我的双臂，力气很大，把我抓得生疼，“我知道，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背叛我，只有你不会，永远也不会，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的。”冷风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不忍心，但还是选择做了。
　　我狠狠地推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再次离开他，而我，恐怕要把他的害怕变成现实了，“对不起冷风，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好吗？”“我不怪你，我明白，他救过你，你不忍心看他受死。”“既然你明白，那么，你愿意为了我放过他吗？你放心，他会走得很远很远，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求求你，放过他好吗？”我心里仍然抱着一丝明知会失望的希望，冷风的脸色很难看，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失望，伤心，我无法描绘。“你应该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样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我的心里仍旧感到失落，我慢慢地退后两步，深深的吸了口气，“我的命是他救的，所以，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换取他的性命。”说完，将利剑刺进腹中，“不要！”“不要！”冷风和流云的声音同时响起，冷风忙搂住我，此刻，我最对不起的是我那还未看过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不要，不要，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不准你有事，.....”此时的冷风是那么的手足无措，那么的恐慌，冷风看着在我旁边的流云，眼睛里里满是恨意，“袁心柔，你给朕听着，如果你敢死，朕一定杀了他，朕还要让袁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给你陪葬，你听见了吗，朕命令你活过来！”我知道冷风不会在杀流云了，因为他眼里的恐惧与后悔已经泄露了他的想法，当然，我知道他是不会伤害袁家的人的，我很高兴自己的牺牲没白费，我想答谢冷风，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和谢谢，刚想开口，早已弥漫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紧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涌了出，我想我已经没有机会在亲口对他说了，我浅浅地笑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摸着冷风的脸，我希望冷风能够明白我想要说的话，冷风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别说话，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希望你能为我好好的活着。”流云的声音很低沉，我听得出他话语间流露的自责，原来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至少能让他们不在刀剑相对，冷风的怀对于我来说，原来真的是如此的安全，我觉得好安心，好温暖，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向他表达我的谢意。
　　冷风不顾大臣的反对，当场下令释放了流云他们，然后立即带我返回皇宫。同时，下旨让所有的御医都进宫，轮番为我救治，可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试过了，结果都是一样，冷风铁青着脸，看着一个个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御医，一掌拍碎了桌子，所有人都吓得面如死灰，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群医束手无策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启禀皇，流云硬闯进宫来，禁卫军死伤严重。”对于跪在地上的御医来说，一定认为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说不定皇上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即刻午门斩首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上不但没有斩了他们，更没有增派禁卫军去阻挡流云，反而下令让流云进宫，虽然众位大臣都觉得这不太合适，可没有一个大臣敢上前劝阻，说到底，一个个都怕死。
　　流云快步走进来，看了看冷风，也没多说，立即为我把脉，他的脸上先是难过，继而闪过一丝吃惊，把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我的手，然后静静地凝视着我，冷风吩咐众人都退下，然后冷着脸问流云：“能治好吗？”流云喂我吃了一颗药丸，然后起身到桌边坐下，动手写起了药方，流云的面色凝重，冷风沉着声音再次问他是否能把我治好，流云不理会冷风，然后又走到我的床前，“倘若你不说，朕现在就令人将你赶出去，即便是死，也不再让你给她医治。”“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不过，但愿皇上听了以后不会后悔。”“她是我的女人，无论情况有多糟，我都要知道。”流云冷冷的哼了一声，“剑未伤及要害，御医们已经为她止住血了，不过——”“不过什么？”“不过可惜，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现在保不住了。”冷风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孩子？自己居然有了孩子，他看着昏睡的我，一遍遍的质问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流云愤怒的看着冷风，“哼！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因为我？”“怀孕的前三个月往往很不稳定，容易流产，她是不想让你白高兴一场。她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可你呢？你又在做些什么，她怀孕怎么久，难道你一点也没有察觉吗？这就是你对她的关心吗？”冷风显然很是自责，懊悔，“只要她好起来，我一定会用后半生好好的弥补她。”“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告诉你，一切都已经晚了。”冷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不会的，剑未伤及要害，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好起来，一切还不晚，我会实现对她的承诺，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至于孩子，以后会再有的。”“以后？你以为你和她还会有以后吗？”“什么意思？”“她的致命伤害不是剑伤，也不是流产，是她体内的毒。”冷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中毒？怎么会？不！不可能！柔儿，你回答我，究竟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柔儿，你说话啊！说话！朕是皇帝，朕命令你立即醒过来，你听到没有？你回答我！”冷风紧紧的抱着我哭了，泪珠沾湿了我的耳发，“不放过又能怎么样，下毒的人已经在刑场上咬舌自尽了。”说道此处，流云的眼睛里弥漫着伤感，愧疚，冷风的眼睛除了伤心之外，散发着无尽的恨意，“你最好乞求老天爷保佑她好起来，倘若她有事，我会让你和李清儿即便是死，也一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不用你威胁，我也会尽全力救她，我要让她知道，你根本保护不了她，她爱上的是一个不值得她爱的人。”
　　每天我都泡在药水里，流云每隔两个时辰就给我扎一次针，冷风则在忙着善后工作，这些日子，为了让大臣们没闲话可说，每日依旧上朝，但他把奏折全部都拿到我的旁边来批阅，除了上朝时间，大臣们想要见皇上，往我这儿来，准没错。我知道，他很害怕我会醒不过来了，甚至会永远的睡去，所以他抓住一切机会陪我，说实话，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我更愿意一辈子也不要醒过来，也许只有这样，他和流云才能真正的做到并存，我和冷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相处。
　　可是，尽管我日日夜夜的泡在汤药里，而且还不停的喝着流云给我熬的各种汤药，吃着全国各地进贡的各种名贵药材，可不用别人告诉我，我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毒素已经慢慢地侵蚀着我的全身，我很清楚，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说不害怕死亡，那是骗人的，虽然我已经做到了救流云，可以说我的确算是死而无憾了，但我依旧有着遗憾，我是个杀人凶手，我亲手伤害了自己的骨肉，伤透了冷风的心，我没有实现对他的承诺，没办法在和他一起比翼双飞，浪迹江湖了，对于冷风，我连一声对不起都无法亲口对他说，这是我对他的遗憾。有时不得不想，等有一天，我离开了他，在天堂里，没有他的日子，生活该怎么过，彼此每日依靠回忆度日，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
　　直到这一天，宁静而短暂的幸福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流云最近为我扎针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有时，我身上甚至整日都扎着针，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还有多长时间？”冷风眼睛里流露着数不尽的忧伤，流云也同样面色凝重，低沉着声音，“情况越来越坏，我只能维持她的心脉，不过这最多能坚持七天，若在拖下去，即便是华佗再世，恐怕也回天乏术了。”冷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我会尽快的，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失望了。”说完，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然后把我抱在怀中，他的怀好暖，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