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烬》苏青芜

3、chapter.3

　　这就是一场噩梦。

　　他掉落了手机，他火速赶回，然后看见了——他的十代目。

　　他就静静地躺着，褐发柔软，表情安宁，似乎是睡着了。但任谁都知道一个会令人疯狂的事实：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狱寺隼人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大家没有哭，他们的眼睛没有红肿，这里的悲怆与凄凉，沉肃与恸哭都不过是六道骸用幻术开的恶劣玩笑。

　　可他终究还是明白的。

　　自他踏进门起，一切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个会温柔笑着说“狱寺君，欢迎回来”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握住沢田纲吉凉透了的手，痛哭失声。

　　……

　　狱寺隼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房间里满是浓浓的烟草味。这是他在回房间路上对手下吩咐的——“给我买烟，越多越好。”

　　熟练又有些生疏地抽出一支烟，点火，吸上一口，阔别了十年的烟草味在肺叶里转了一圈，被他缓缓吐出。烟圈在眼前放大，扩展，消散不见。就像是他始终想留住的、守护的那个人，在他生命中走了一遭，然后离开，去了他不能触及的地方。

　　他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

　　“狱寺君，你又在抽烟了吗？抽烟对身体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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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太喜欢狱寺君抽烟的样子呢，总觉得那些飘渺的烟雾掩盖了你的表情，一下子看不清你，感觉……太悲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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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代目，现在的我，正需要它来掩盖我的表情啊。

　　缭绕的烟雾包围了狱寺，在他眼里，那些白色飘渺的丝丝缕缕似乎汇成了沢田纲吉的身影。

　　“十代目……”他闭眼。

　　其实狱寺大致也能明白为什么十代目偏偏要支开他。因为自己一遇上他的事情就会激动，十代目就是担忧这一点才会不让自己跟去的吧？

　　“你可是我的左右手啊。”当出发前十代目这样对他说时，他很雀跃。

　　如果那时能冷静自己雀跃的心，该有多好？

　　他自嘲地笑，笑声喑哑,像极了哭声。

　　世上再没有了那个明明很累还会顶着黑眼圈去陪他看烟火的人。

　　世上再没有了那个会说自己是他左右手的人。

　　世上再没有了那个让自己愿意为了他而戒烟的人。

　　一手摸进衣服里，狱寺隼人从胸前的内袋里取出一个精心封好的小袋子，里面赫然装着一支烟。

　　这是他戒烟后全身上下仅剩的一支烟。它的烟尾被点燃过，烟嘴有浅浅的被吸过的痕迹。他保存了它十年，这是他的十代目第一次吸烟的纪念。

　　他小心地把香烟取出，点燃，凑到嘴边，吸。

　　变质的烟草味呛人不已，他咳得如同第一次吸烟的沢田纲吉，却始终不肯丢下手里的烟，仿佛执着地固守着已经失去的东西。

　　“十代目……十代目……”

　　泪如泉涌。

　　他看着指间的烟，奇异地，模糊的视线里还是能看清它慢慢燃烧，终于燃毕，徒剩余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