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忧思无梦醒

8、8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嘶鸣的风如一张弹响的琴，青鸾峰上的气息如泣如诉，如烟如沐，如怨如诉。
　　那三人，也许正在树屋内商量着对策，只有我一个人在木屋前静静的擦枪，似乎是在备战吧。可是，我又能向谁开战？
　　其实，现在的处境简单得很，说白了，就是一个相当陈旧的故事——两个男子爱上了一个姑娘，而这两个男子又是挚友，并且，3人不能分开——至少现在还不能。
　　现在的木屋里究竟上演着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的那番话能不能让菱纱清楚，游戏里的菱纱与这个菱纱会不会有所不同？现在，我不知道他们在树屋里会说些什么，我猜不到，因为我已经打乱了游戏的剧情。那在游戏里呢？
　　“……有一天，我误打误撞进到一个山洞里，在那里遇到一个人，看着还挺顺眼的，脑袋却不怎么灵光，居然把我当做了山猪精……我那时就觉得，这真是个傻子，笨笨的，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和他一起下山闯荡，就只觉得好玩，虽然他会常常做出些吓人的事，让我收烂摊……渐渐地，我越来越把他放在心上，总想着……要是哪一天没有了我，谁来照顾他，他那么笨，一定会被人骗，被人欺负……其实，那些都是借口，他已经比以前懂事好多，是我……是我自己离不开他……”
　　这句话又一次在我脑中浮现，我知道，菱纱如果真的说了这句话，那在门外的紫英其实是听到了的，那紫英的心情又如何？生死之战在即，难道紫英就应该在矛盾中重回琼华？难道菱纱和天河就注定了要以死相抗玄霄？难道九天玄女就真的会毁了琼华？我的擦枪手不由得停住了。
　　真是心烦，我被无缘无故的弄到了这个世界，碰到了最让我感到悲伤的人。我是想帮你们，可是我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自己的世界呢。
　　“真是的，我管这么多闲事干吗啊，反正也学会御剑了，我离开这青鸾峰不就什么都好了！”我把枪狠狠的插在地上，冲着满天的星星大喊。
　　“你要去哪啊。”这背后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转回身看去，原来是天河，他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你怎么不想跟我们一起去琼华吗？”
　　天河一脸的希冀，我也是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他，可是，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躲着天河？也许是我受不了他的纯洁吧。
　　“你们都知道的，我根本没有一丝灵力，更不会什么仙术，也没有你这样的冷热不侵之体，我怕我会拖了你们的后腿。”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好像也不太喜欢我，所以，我要是离开，你们应该不会伤心吧。”
　　“你要走吗？”紫英也从木屋里走了下来，他很平静，平静的让我看不出他的心理。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枪，“我帮不了你们什么，我现在对你们说实话吧，我是一个杀手，拿人命换钱的人，就像厉江流那样，只不过，我杀人比较仁慈，不会让他们太痛苦。怎么样，你们恐怕没办法接受我吧。”我抬头看着他们两个。
　　“怎么，你居然！”紫英皱紧了眉头，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果然，我的“实话”让他感到了费解与不安。
　　“没关系的吧，”天河一脸的傻笑，“那厉江流还知道痴情，你也总有那么一点善良吧。”
　　“这。”我不禁哑然失笑，天河啊，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没关系，洛枫。”紫英向我伸出了手，“你救过菱纱，而且，我感觉不到你身上有邪气。”
　　“紫英，你变了。”我握紧了紫英伸出来的手。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我的心里，有着太多的尔虞我诈和政治上的黑暗交易，我真的想敞开我的心门，可是，现在还不行。
　　“算我一个！”天河也把手握了过来，“咦，洛枫，你的手好奇怪啊。”
　　“这是手套，笨蛋。”我笑了，这个天河，果真什么都不懂。“菱纱怎么样。”我问紫英，我想知道紫英的回答，我真的想知道。可是紫英却放下了手，转身走到了悬崖边，远望着即白的东方。
　　我又把目光转向了天河，天河只是挠了挠头，然后又想了一想，才说，“菱纱的身体应该没事了，她答应我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去琼华了，可是，她还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我都听不太懂。”
　　“奇怪的话？”难道说菱纱还是放弃了紫英，甚至是没给紫英留一点余地吗？难怪紫英会那么的悲凉。可是，不对啊，在树屋里菱纱明明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啊。
　　“喂，你怎么了。”也许是我没有回话，天河冲着我胸口轻轻的推了一把，可是，我却感到了万分的痛。脸上可能也没控制的痉挛了，因为，“你没事吧。”天河懊悔的说，他似乎现在才想起了我胸口的伤。
　　“我没事。”我把目光放在了树屋，“我去看看菱纱，你和紫英准备一下吧，毕竟，要拼命了。”
　　“恩，你去吧。”天河说道，然后转身走进了木屋。
　　我一步步的走上了树屋，我有意的放慢了脚步，一边想该怎么弄明白菱纱的心，一面也想该怎么让菱纱接受紫英——至少我要让她明白紫英对她的心。
　　果然，菱纱还在那里在站着，我不言，只是在门框边轻轻地咳了一声，菱纱这才转过身来看了看我。
　　“哥哥，你……”菱纱有些失落，我不知道是不是她还期待着别人的前来。
　　“你还真缺哥哥啊，倒还真是叫的认真。”我开了个玩笑，本想活跃一下气氛，可没想到，菱纱却低下头，低声的说了一句，“我除了大伯，没享受到过一丝亲情。”
　　哎，我又出错了，我忘了我是在对谁说这句话，菱纱的父母啊，你们知道吗，菱纱的心里，有一个本来应该由你们来填满的空间啊。
　　“菱纱，既然你愿意，我洛枫从此之后就是你异姓的哥哥了，”我拍了拍菱纱的肩膀，“听哥哥的话，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可是，可是你说你要离开啊，”菱纱的眼里居然闪过了一丝不舍。
　　“菱纱，你听我说，我们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你就不希望我走，那你刚刚为什么又要一死了之呢？”我看着她的眼睛，“别忘了，你四个曾经在即墨说过什么；更别忘了那个月圆之夜，紫英说过什么。你们曾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那是忘不掉，也抹不去的。”
　　“那，哥哥，我真的不想因为我而拖累他们啊，我已经成为了望舒剑的宿体，我没有他们那么强，我……”
　　“菱纱，在我的眼里，不论是谁，只要是强者，就必须而且能够活下来，你看好。”我走到窗前，举起手中的AK-47，冲着外面开了一枪。
　　“砰！”菱纱吓的捂住了耳朵，“看外面！”我想她喊着。
　　菱纱也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外面，我又向外面开了几枪。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菱纱只看到几百步外面的几只鸟被击中落了下来，这巨大的声响还震动了树林里不知多少的鸟儿，它们纷纷振翅高飞。
　　“这是我的本事，你也看到了，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几百步以外的人或兽，可是，紫英还是可以一掌就打伤我，所以，我依旧不是强者。”我收起枪，转回身看着菱纱，“强者，可以明白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的未来，也可以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让你来保护我喜欢的人？”菱纱小声的说着。
　　“不可以。”我坚定的打断了她的想法，“你也可以变成强者的，你喜欢的人，要么保护你，要么被你保护，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好了，菱纱，不用想太多，你们还要战斗呢。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御剑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的。”我转身准备离开。可走到门前，菱纱还是叫住了我，“哥哥，那你又要保护什么呢，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呢？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不知道。”我回头告诉菱纱，又想了想，“在外面，你还是叫我洛枫吧，哥哥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总觉得别扭。”
　　我不想强迫菱纱去思考不想思考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希望我内心那小小的自私的想法多少能让菱纱也赞同一下。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就不希望他们依旧还是那样的充满悲伤。
　　紫英依然在悬崖边沉思着，我静静的走到他的身后，“在担心吗？还是在想其他的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信仰会在一夜间变得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紫英攥紧了拳头，我知道，他一定很痛苦，上天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来教紫英变得成熟？
　　“不要想那么多，”这黄山的云海真的很美，可是我和紫英却都没有心思欣赏，“紫英，你还年轻，什么错都能改变，更何况，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分不清谁有错，谁没错罢了。我知道太多的事，我的世界里，有一种叫做‘政治’的东西，在那里，没有对错，只有你争我夺。”

　　“谢谢。”紫英长舒了一口气，“你会和我们一起去琼华夺回望舒吗？”
　　“怎么，那么信任我啊。”我冲他一笑，“你要知道，我们相处还不超过1天呢，更何况，我还是个杀手，你不怕我杀了你们？”
　　“你不会，刚才那些鸟是你打死的吧，就凭这个，你想杀死我们，也并不困难。”看来他看到了我刚刚的“射击表演。”“而且，你还告诉了我你的身份，再说了，你已经帮助过我们一次了，我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的。”
　　“紫英，不要那么容易就信任一个人。”我劝他，“我本来就不属于你们之间情谊的任何一部分，我没有经历过你们4人经历过的任何一次。你们在月下相诺，没有我；你们在在即墨的欢乐，也没有我；你们不周山的相伴，还没有我；你们在幻冥界的同生共死，更是没有我。那么多的经历，都没有我，所以，有没有我，不重要的。”
　　“你……”紫英愣了一下，“是的，我知道你并没有与我们相伴过，可是，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一样的，”紫英居然没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这令我感到了一丝意外，“算了，跟你说不清楚的，还有一个时辰天就彻底亮了，我想休息一下，你们也都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办。”
　　“是不是我那一掌……”
　　“好了，我要休息！”我打断了紫英的话，那一掌，他没有错，我不想让他内疚。转身走到木屋后面，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该死。”我抹掉了嘴角边的血痕，从兜里找了两片消炎药吃了下去。外伤倒是好办，让紫英用一下“雨润”就好了，可是，现在是内伤，我就只能期待着自己的身体了。
　　“果然，我就知道……”紫英又出现在了我身后，我一惊，赶忙踩住了脚下的血迹，希望他没有看到。
　　“难怪你突然说要休息。”紫英抓过我的手腕，想是要为我把脉。
　　“我没事。”我安慰着紫英，“喂，你那时用了几层力啊，想要一个什么效果？”我想开个玩笑。
　　“我想直接让你失去活动能力的。”没想到紫英倒是说了实情，我也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真的没事，你去看看菱纱吧，现在菱纱身边需要人，他身体不好，明天就由你御剑带她去琼华吧，”可紫英只是顿了一下，还是不肯放开我的手。
　　“喂！”我大叫了一声，“你说过你信任我的，怎么，我说我没事你不放心啊！”说罢，我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菱纱已经是我的异姓妹妹了，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慕容紫英没完！”看紫英有些动摇的样子，我又瞪了他一眼，“而且，我要休息，你少来打搅我。”
　　我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木屋闭目养神，这下，你紫英愿意去看菱纱了吧，别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