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鬼师》寒**月

6、高塔之战

　　我们终于还是晚了一步，所以我们所见的是“三世”血淋淋的尸体。
　　该死！我不停地诅咒着自己。眼看着高里扑倒在尸体上放声痛哭，自己却一丁点忙也帮不上，不由一阵揪心的痛楚。
　　姐姐站在我的身边，紧握拳头，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在愤怒吧，或者是后悔。没有用的，即使姐姐没有去探查，没有被发现，他们也迟早会除掉“三世”的，只是我们却未能赶得及在那之前除掉吸血鬼。

　　新王随即诞生。
　　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血与剑的誓言。
　　现在我不再反对高里的加入，默许也是一种激励。我从未从高里眼中看到过如此坚毅的眼神，分明忘却了一切，只为了替父报仇。或许他尚心存理智，还顾及着国家，但我却看不见。

　　“进攻提前。”姐姐说完这话便先走了，一如既往的毅然决然。

　　姐姐出发前发出的信有了回应。简单地举行完“三世”的葬礼后回到宫中，我们在大厅见到了两队猎鬼师。
　　正如姐姐所料的，没有一个是血继者。
　　好在这两队人马实力不俗，与姐姐和我都曾有过几次合作。我们一拍即合，很快决定了作战方略。由我和高里对付杰洛士，剩下的三队，一队留守王宫，两队牵制住其他吸血鬼——自然，要全部抹杀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们急切地如此期望。

　　吸血鬼的据点位于城郊湿林中的墓地上，危斜的高塔里住着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繁荣的吸血鬼宗族，还有杰洛士。
　　当看到这高塔时，高里不住地道着“不可能”，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此地不应该有任何建筑。我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将物体随意移动，对于有能力的吸血鬼来说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而且有时连我也可以做到。

　　“欢迎”的序曲很快就开始了，吸血鬼们比想象中还要“热情”。
　　推开沉重的大门，走入高塔，只见数十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们，在火炬被点亮的一刹那，吸血鬼们蜂拥而上。
　　避让，还击，不想在此地耗费太多力气，我与高里一路向楼梯冲去，偏偏事与愿违——
　　“杀死那个男人，但千万别饮他的血。”一个面容丑恶的吸血鬼指着高里对同族们说着，“这是杰洛士大人的命令。”
　　于是吸血鬼们又一窝蜂的向我俩冲来。即使不愿应战也不得不应战，我与高里随即摆开战斗的架势，圣剑在高里手中发出灿灿的光芒，居然令我感到一丝饮血的兴奋。

　　不愧是谢菲利亚王室历代传承的圣剑，神圣的力量轻而易举的便将拥来的吸血鬼斩杀，高里的表现丝毫不比我逊色。很快，姐姐的支援便到了，我们才得以摆脱纠缠，沿着楼梯向上跑去。

　　也不知道杰洛士到底在什么地方，但一路上连续不断的埋伏却剥夺了我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偶尔地，一瞬的闲暇间我会想，他也许正在某处偷窥着我们，嘲笑着我们，等待着我们。只这一瞬的猜测便不禁令我恼怒不已。

　　一路沿着楼梯径直地冲向楼顶，毫不犹豫。我并非得到任何提示，仅凭着一股莫名的直觉，觉得他在那里，就在那里，一如所有故事中的boss都会站在最高的地方傲视着一切，等待着勇士的前来，与之进行最后的较量。
　　踢开顶楼的大门，杰洛士果然就在那里，优雅地站在窗边，喝着一杯红酒。不，是血。
　　“你们总算来了。”他放下酒杯极不耐烦地说道，仿佛是嫌我们动作太慢，让他久等了。
　　高里一下被激怒了，因为他的态度，也因为他是自己杀父仇人的事实，丝毫不顾我的阻拦，鲁莽地冲了上去。
　　杰洛士起初很是不屑，但在看清了剑上的神圣光芒之后脸色为之一变，机警地想要躲开攻击，却免不了略负轻伤。
　　失去理智与思考的攻击是无谓的，也是危险的。姐姐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却不能叫高里也明白。
　　之后胡乱的攻击便再没有一次击中杰洛士，高里却反而被杰洛士一次次偷袭，身上已遍布伤痕。
　　“冷静点！高里！”我大声喊着，他却一点也听不进去。
　　眼看着高里身上的伤痕一道道地增加，心里却只有干着急，完全插不进两人的战斗之中。
　　终于，在又一次力量的撞击将两人分开的瞬间，我赶紧用巨镰扣住圣剑，同时向杰洛士掷出两枚手雷以影响他的行动。
　　“冷静点！高里！我们不是来胡闹的！”
　　圣剑挣扎了几下，停下了。
　　“对不起。”高里轻声地说着，长发遮住了侧脸，使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松开扣住剑的镰，摆开战斗架势，与高里一起面对着从雾气里走出来的杰洛士。
　　“还记得姐姐嘱咐你的话吗？”
　　“嗯。”
　　“那我们开始吧。”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默契。”当我们还是在剑术场中演练时，异乎寻常的契合度便已令姐姐大为吃惊，我们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成为对方的伙伴。
　　现在，我与高里站在真正的战场上，面对着强大的敌人，再次展现这完美组合的力量。

　　“不要因为对手是吸血鬼而退缩，也不要因为对方是杀父仇人而失态。高里，你拥有圣剑和皇族血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莉娜拥有更好的条件。”姐姐当时似调侃般地说，“真是叫人羡慕啊。你一定要好好发挥你的优势，别浪费了。”

　　高里的力量与我全然不同，那神圣的气息居然令杰洛士也有了恐惧的神色。我有时会想，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力量该多好。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充满黑暗的力量，特别是在知道真相之后有多了一种厌恶的情感。

　　高里的圣剑与我的巨镰不停地向杰洛士攻击着，一波接着一波，丝毫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完美的组合，杰洛士已开始面露难色，虽然不遗余力地防御着，但终还是一次一次地负伤。
　　攻击告一段落，即使一直处于优势的我们也已经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调整，虽然非常地心有不甘。我们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放松疲惫的身体以赢得更多的体力。但我们也不能停滞太久，因为那危险的敌人也在做着相同的事。
　　大概只过了几秒，新一轮的攻击又开始了。

　　糟了！
　　大约是已对我两的攻击模式有所了解了，这一次，杰洛士居然能连续躲开攻击！
　　不！不对！
　　杰洛士的动作竟然比刚才还要敏捷，反手便是一计猛烈的攻击。
　　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防而不攻以观察我们的攻击。好狡猾。
　　“高里！”我简直不敢相信，高里竟在我眼前被击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视野中的一切。
　　“高里！”我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愤怒地转身看着杰洛士。
　　杰洛士受的伤并不轻，但他似乎满不在乎，眼中闪烁着得意的神色。
　　“他是靠不住的，莉娜。”杰洛士说着，用他那磁性的嗓音依旧引诱着我，“到我这儿来吧，现在还来得及。”
　　“住口！”我挥镰攻了上去，眼中所见的他，是恶魔，是死神。是的，他本来就是吸血鬼，杀人的魔鬼。

　　一如在姐姐布置的剑术场里进行特训时那样，我开始毫无保留地爆发出自己的力量。气息开始变得紊乱，渐渐地感觉也不再清楚。眼中只有杰洛士一个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毁灭他吧，哪怕也毁灭了我自己。
　　杰洛士又笑了，我最痛恨他这样料定一切似的冷笑。

　　攻击，猛烈的攻击，挥出的那一刻，连我自己也无比惊讶。但我却停不下来，拼命嘶喊，拼命攻击。
　　然而杰洛士居然仍面不改色，即使不断承受着攻击依旧面不改色。这是一种轻蔑，一种侮辱。
　　不要小看我！不准小看我！
　　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理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即使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我发疯似地攻击着，直到一阵突兀的空虚感猛然间仿佛将我身体内的一切掏空。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虚无而充满莫名的恐慌。我终于停下了动作，却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莉……莉娜……”
　　狂风即止的时候，我听到了高里的呼喊。
　　他颤抖着叫着我的名字，并非因为受伤，而是充满恐惧。
　　恐惧？为什么呢？
　　我眼角一瞥，在如镜的镰上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
　　尖长的牙齿，与吸血鬼别无两样。
　　我居然变成了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