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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外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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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面具少年看到天边冲霄剑气说起。
同为用剑之人，见到仙剑认主这等异象，要是不来看看新剑主的绝世风姿，他绝对会遗憾终身。
于是，他便顺着红色剑气的方向，一路赶来。此地妖气弥漫，俨然是妖族老巢，居然还会有仙剑出世。抱着疑惑的心，他找到了地方，不仅没看到什么仙剑剑主，还看到了满地人族同修的尸身。
其中一人呼吸尚存，在死前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是卫小竹,害了我们。
除此之外，他在每具尸身之上，都发现了剑伤。
仙剑留下的剑伤，剑伤上还带着残留的剑气。其中一人的剑伤致命，直接贯穿了腹部。很显然，伤人者，就是新剑主。
感受到这道剑气的一瞬间，他身侧的天玄仙剑便自行脱鞘而出，朝着林中某个方向疾驰而去。天玄剑历来庄严肃穆，擅自行动可是头一回。面具少年急忙追着天玄剑的方向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卫小竹。
“姑娘你，是不是卫小竹？”面具少年问。
他样子冷静沉稳，丝毫看不出仙剑失控的慌乱。
“我是。”
卫小竹脚下步步不乱，一边回答他，一边同飞剑缠斗。
面具少年居高临下审视着她，半是欣赏，半是遗憾。
他自诩，以他在剑道之上的天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连他的师父，这世间的至高强者，也大方承认，自己在剑道上的天赋，远胜他年轻时候。
但……
“我曾见过一人，仿佛天生为剑而生，有无师自通之能，一日进境千里，远胜今日的你。”
面具少年听这话当时，并不在意。
多半是师父编出来用来鞭策他的。
但是师父当时仿佛看出他所思所想，却不打算多说，只留下八个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少女看着不过刚刚及笄不久，修为也不过平平，但恐怖的是，单论剑法，她竟能与天玄仙剑斗个旗鼓相当，甚至隐隐胜出一筹，更显精妙。
要知道，天玄仙剑是老祖宗的仙剑，自老祖宗少年时期，便常伴左右，日夜勤练不堕。这少女如此年轻，剑法居然胜过天玄仙剑一线！
面具少年看着卫小竹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师父说的没有错。
今日，真是见到天外天了。
可惜……
若她是戕害人族同修的凶手，即使她真是仙剑剑主，也留她不得。
“两里外那个大洞旁边的尸体，是死在你手里？”面具少年问。
这少女剑法之精妙，让他观之良久，都感到受益非凡。而且，面具少年内心隐隐觉得，这少女剑路堂堂正正，应当不是穷凶恶极之人，所以他最好问个清楚。
卫小竹实话实说：“是。”
少年内心遗憾又添几分。
“为什么杀他们？”
“只有一个人是我杀的，而且，是他们先要杀我。”
一个预料之外的答案。
少年皱了皱眉：“你是仙剑剑主，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他们想要仙剑。”
少年意识到他们是想杀人夺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仙剑是世间至宝，谁不眼馋。这姑娘修为不算太强，仙剑也势必会受她实力的限制。如此一来，简直如小儿怀金行于闹市，在这些混江湖的老手眼里，成了一只活生生的大肥羊。
他并没有听信卫小竹的一面之词，完全相信她，但事态不明，他便收了杀心，打算再看看。
这一切卫小竹悉数不知。甫一交锋，她的心思就已全部落在了剑上，若不是面具少年出声询问，她甚至都不会意识到他的到来。手中的戮命与她心意相通，越战越勇，兴奋得难以自抑。
它是主杀戮的凶剑，最需战斗滋养。
对面的天玄，显然也是棋逢对手，酣畅淋漓，愈发凌厉。
然而百招过后，面具少年和阿青同时变了脸色。
卫小竹的脚步乱了。
她体力逐渐不支，天玄却越战越勇。
仙剑有灵不假，毕竟是死物，灵智还不如稚童，即使没有杀意，卫小竹下几招若无暇招架，仍然必死无疑。
“……天玄？天玄！”
面具少年终于意识到不对，企图呼唤天玄仙剑停手。
然而，他不是天玄剑真正的主人，仙剑若铁了心想做什么，他是根本管不住的。
论及辈分，天玄是他大爷，不，搞不好是大爷的大爷的大爷。
“停手，天玄！”面具少年终于不复一直那份气定神闲，逐渐慌乱起来，脸色发白。
还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样，天玄不会活生生把眼前另一位仙剑剑主砍死吧！
再三努力，真诚呼喊，面具少年依然拦不住自家的仙剑大爷，只能惨白着脸寻找机会切入这场对决，强行把这位大爷收回来。
见他控制不了天玄仙剑，阿青飞身上前，强势插入战局之中。
“同修不可！”面具少年惊呼。
他方才竟没发现，卫小竹身边这个青衣男子，有修为在身，而且不低。
但这可是仙剑！一个不好，死的便是他和卫小竹两个人！
阿青身形鬼魅，瞬息之间，拿住卫小竹持剑的右手，将她甩出战局，一挥袖，一股沛然霸道的灵力直接打向天玄。
天玄遇到这股灵力，骤然爆发出腾腾杀气。
面具少年刚松一口气，见天玄仙剑异状，突然一阵没由来的心悸。
天玄为何突然起了杀心？
只因为这男子搅了它切磋剑法的雅兴吗？
不，天玄就如老祖宗一般，庄严肃穆，并不是一把凶厉之剑。
难道……
刚刚他是为什么没发现这男子身有修为的？
心头疑虑越来越浓重，面具少年专心观察阿青的一招一式。
天玄仙剑对战阿青，不再只用剑术，一下子拿出了自身神通，一剑化千剑，剑剑带着肃然杀气，组成密不透风的剑阵，把阿青团团围在中心。
“你住手！他不是坏人！”
卫小竹背后渗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冷汗，正想要带着戮命仙剑打断战局，却被飞身而下的面具少年拦住了身形。
“你应当能看得出来，我控制不了这把剑。”
说话间，面具少年明亮的眼睛中一瞬闪烁淡淡金芒，紧盯阿青。
青色巨蛇幻影一闪而过，面具少年便感到双眼隐隐刺痛，及时收回了自身神通。
蛇妖！
面具少年内心惊骇。
只看了一眼，他的破妄金瞳就有刺痛之感，这可不是普通化形妖物可以做到的。
三大妖王也不过如此了！
不……说不定更可怕。
妖王级别的大妖，臭名昭著，原身根本算不得秘密。然而，面具少年翻遍记忆，也找不到现今世上哪一位大妖的原身是一条青蛇。
隐世不出的强大妖物，潜修悠悠岁月，只会比成名的妖王更可怕。
见卫小竹有插手战局之意，面具少年适时提醒道，“卫小竹姑娘，你最好不要插手，胜负难料，他若分神就糟糕了。”
“那怎么办？”卫小竹干着急。
“只能等待分出胜负。”
看似冷静，面具少年比卫小竹更惶恐。
如此道行的蛇妖，伪装成人，混在这仙剑剑主身边，一定没安好心。老祖宗在，或许能胜，可单单一把天玄……
“卫小竹姑娘，你先前认识这个人吗？”面具少年问。
“我们刚刚认识，他是位很厉害的散修，叫做阿青……”卫小竹草草讲了讲二人如何相识。
莫名出现，实力诡谲……
面具少年大致还原出了事情的全貌。
怪不得仙剑会藏在妖窟。
卫小竹手中的仙剑之所以孤零零地被插在湖边，是用来封印这实力强盛的蛇妖的。
也许仙剑的前任主人也奈何不得这恐怖蛇妖，所以以仙剑为阵心，强行将这蛇妖封印起来。无主仙剑依然是世间至强之物，哪怕前任主人死了，阵法也不可能出半点问题。
仙剑前主人绝对想不到，会有另一个剑道天赋绝顶之人，阴差阳错间闯入如此隐秘之地，还恰好被戮命仙剑选中了。
仙剑一认主，便被主人的实力所限制，阵法约束力也随之大减，再也镇不住蛇妖。
面具少年试探道：“卫小竹姑娘，他如此神秘，这一路上，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妖怪呢？”
“不可能。”卫小竹不信。
“怎么不可能？你了解他吗？不过一面之缘，你凭什么说他不是妖怪？”面具少年笃定。
“说我吗？”
听到这声音，面具少年后背猛地一凉，下意识伸手把卫小竹护在身后，神情警戒。
阿青仍然是衣衫整洁，不染纤尘，只是左颊多了一道血痕，让他本就妖异的面容更添一分艳色。
天玄被打落地面，光华黯淡，显然无力与阿青再战，缓缓回到了面具少年身边的剑鞘。
面具少年心下暗道糟糕。
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妖物，让天玄败的这么快！
“阿青！”卫小竹见他没有大碍，惊喜交加，飞一样窜到阿青身边。
“还敢过来？他说我是妖怪。”阿青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相信他。”卫小竹理所当然道。
面具少年皱了皱眉。
此人来历可疑，气质鬼魅，术法神秘，在这妖窟里面来去自如，卫小竹怎么会半点都不怀疑。
她似乎很关心这个蛇妖。
是不怀疑，还是心甘情愿被蛊惑……
面具少年握紧了手中天玄剑。
喧闹过后，重归宁静。
天光已大亮。
卫小竹突然听到一阵有气无力的痛苦呻吟，面具少年也一样。
“救救我……”
两人俱是一愣。
这林中还有别的活人？
卫小竹往声音的方向飞快跑过去，面具少年亦如是。方才还在激烈对峙的双方，在听到这呼救声时，居然同时把对方当作空气般，不约而同朝着求救的方向飞身而去。
阿青倒是漠不关心，只慢慢跟着。
前方是一个青年男子，双膝之下已空无一物，只剩下断口处模糊血迹，看着尤为凄惨。求生的欲望迫使他用自己剩下的双手艰难地一步一步爬行，断腿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血痕。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爬几步，拖在地上的伤口就传来剧痛，迫使他停下休息。
